喬逸見謝冰嵐臉都青了,嚇得趕緊又掏出了驅風油:“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先擦擦這個!”


    肖妍手快地扭開倒手上就要往謝冰嵐太陽穴上擦。


    謝冰嵐感覺自己唿的怕了都是冷的,哆嗦著說:“我好像記起了件大事!”


    .


    “什麽大事?”肖妍和喬逸同時焦急地問。


    要知道謝冰嵐輕易不露出這種神情,她一般都是在別人急得火燒屁股的時候,自己踩著悠閑的步子帶著運籌帷幄的自信言筆晏晏。


    在肖妍的印象,謝冰嵐就是這個樣子,事兒越大她越鎮靜!當年在她婚禮上來了一堆隨時能掏炸彈炸掉酒店的矛盾體親戚,也沒見她露出這種表情。


    而在喬逸的的印象裏,謝冰嵐雖然平時性格有點急躁,尤其是同伴手腳不利索腦子轉得不夠,要她解釋一遍又一遍的時候,她這種急躁就更加明顯,但以他對她的了解,這種時候她最多隻是開始繃緊了嘴唇說話。


    仔細想想,喬逸感覺沒見過她害怕起來是什麽樣,而現在,他覺得自己的女朋友在害怕。


    他頓時就憂心起來。


    謝冰嵐被他們一沉一揚的聲音一問,頓時清醒了七八分,捏著拳讓自己冷靜下來,用一種略顯羞澀的又悔恨的語調說:“早上開著水龍頭洗臉……我是塞上水塞的……我忘了……忘了關水了……家裏沒人,估計現在水把屋子都浸起來了。”


    她邊說邊死捏著肖妍的手,額上全是冷汗,好像剛被水龍頭的水潑到了額頭上。


    肖妍被捏痛了手,頭腦也被痛得一下子清醒了,她臉上也露出和謝冰嵐差不多的情緒來:“我們推在地上的卷子完蛋了!阿姨今天剛好請假沒來!”


    這句把喬逸最後的希望噗一聲刺破了,他正要說,你們家阿姨家到肯定會關的。


    這下好了!


    謝冰嵐閃著淚花拚命點頭:“那些都是草紙,一沾水再撈起來就成粉條了!”


    肖妍捂著嘴巴拉著她往外走:“說得我以後都怕粉條了,趕緊迴家去再說!”


    喬逸焦急地跟上,謝冰嵐遠遠傳來聲音:“喬逸你先迴去,我得把我爸我媽都叫來處理一下才成了!”


    一聽家長都會來,喬逸的腳步就猶豫了,雖然他很想對著全世界說謝冰嵐是他女朋友,也想讓她爸媽都知道。


    但是他也清楚,自己現在說的所有會照顧謝冰嵐的豪言壯語,在家長眼裏連坨空氣都不如。


    他要做的就是養精蓄銳,將來做出一凡作為來,用事實去說服她的家人!


    他追上去:“等等我,陪你出學校門口總成了吧!哎!小心點兒樓梯!”


    總會有這麽一天的,不急,少年充滿自信地想。


    倆人火急火燎地往家裏往,一進家門肖妍就撒了手,她冷靜地關上門,看著同樣默契地沉默無聲的謝冰嵐。


    謝冰嵐覺得這種氣氛太過肅穆,跟個喪禮似的……這麽一想她頓時更加覺得這想法太邪乎,趕緊掐了,瞬間換了副嬉皮笑臉的樣子抱著肖妍蹭了一下。


    她嗲著聲音說:“就知道妍子最懂我!”


    肖妍把她拍開:“邊兒去!說正事!”這都從學校迴到家裏了,她憋了一路沒問,這會謝冰嵐要是再吊她胃口,她就把貨捆起來鞭個痛快。


    謝冰嵐雙腳腳跟互相踩了一下鞋跟,兩邊的布鞋就鬆脫出來,接著一手拉開鞋櫃,右腳同時抬起,兩隻腳丫子把拖鞋一夾,短短五秒的時間,腳上就奔放自由地套了雙家居拖鞋。


    她整個人都放鬆了不少,沒了剛才一下子想起那事兒的壓迫感,於是嘴巴上還是止不住貧:“你讓我邊兒去我可沒法說正事,那你到底是讓我邊兒去,還是讓我說正事?”


    這跟港產片裏的警察聲如洪鍾地朝人喊“不要動!雙手擺頭上!”一個理兒。


    肖妍做了個抹脖子的姿勢:“聖僧,您就繞了施主我吧!”


    家裏當然沒遭水災。


    謝冰嵐快步走到房裏去,在一堆資料和演算紙裏翻。


    肖妍經過冰箱的時候順手扒了支可樂在手上,狗腿地湊上去:“女王大人,小的把您最愛的飲料獻上,還有看在我剛才機智地配合你忽悠喬逸的份上,您就給小的透露點兒天機吧!”


    她謝冰嵐洗臉一向是用流動的水,從來不接水洗臉,說是不夠幹淨,她會塞著洗手盆塞子才怪!


    她當那麽說,肯定是有什麽事不能當著喬逸的麵說!


    這不能當著喬逸麵說的事兒嘛,估計和她重生或者異能這類事脫不了關係。


    肖妍腦裏在快速推理,謝冰嵐臉色凝重地翻著演算紙。


    心裏盤算著,如果她的記憶沒出錯,那麽那件事肯定會發生,至於什麽時候發生……


    她眼神一凝,手上多了疊寫滿了公式和步驟推算的演算紙。


    紙上麵的字母和數字都寫得規規矩矩,即使隻是普通的演算紙,字跡也是清晰分明,仿佛這不是演算紙,而是一將準備交上去的高考卷。


    肖妍湊過去一看,立馬下結論:“這不是你的紙。”


    這張紙上的字跡跟描上去似的,而謝冰嵐的演算紙滿眼的雞飛蛋打,恨不得繞出花兒來,所以這肯定不是她的演算紙!


    她轉念一想,說:“餘懿的?”


    謝冰嵐沉重地點點頭。


    肖妍心裏嘣嘎一下,心想壞菜了:“你不會真的想幫餘懿吧?!”這異能可不是胸口碎大石,往哪兒一躺都能露一手的,謝冰嵐這可別是想不嘎啊!


    她以前就知道謝冰嵐這人俠氣重,也不知道打哪兒來的,就愛抱打不平鋤強扶弱,她當年也是被謝冰嵐這麽扶過的。可是這遇著會記恩的還好,要是遇著個隻想著惦記好處的,她都得死八百迴了!


    謝冰嵐沒直接迴答她,隻是捏著演算紙站起來坐在床邊,像是對她,也像是自己在理清思路:“重生迴來之後,我身邊的事都發生著微妙的改變,似乎所有事情都脫離了原有的軌跡,發生的時間也出現了提前或者推遲的情況,但無論它們的軌跡脫得有多離譜,時間多麽不對,這最終的結果似乎都還是一樣。”她眼神凝重地看著肖妍說——


    “殊途同歸。”


    肖妍看著她的眼神,沒來由地打了個激靈,她沒來由地緊張起來:“你是發現了什麽,還是……記起了什麽?”


    謝冰嵐捏著演算紙的手不自覺地加重:“你還記得鄭敏雯跟我說的那句話嗎?”


    肖妍皺著眉迴憶:“就是諷刺你沒能力,而且最終會跟餘懿一樣,怎麽了?”這種明顯是小孩子說的掙麵子氣話,謝冰嵐一向不較勁這個。


    謝冰嵐終於鬆開捏著演算紙的手,用力伸直鬆鬆指節:“我記得上輩子高三的時候,聽說學校裏有個女孩子……”她頓了頓,輕輕地閉了閉眼,再睜開,“跳樓死了。”


    肖妍嘶地一聲抽了口氣,瞬間腦子就轉了過來。瞪圓了眼,震驚地地看著她:“你是說,那女孩子是……”肖妍說到這裏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才說,“餘懿?”


    謝冰嵐的眉心糾結在一起,她輕輕地搖搖頭:“事情發生在晚修快要下課的時間,聽說是從學校的新教學樓跳下去的,當時很多都看到……”謝冰嵐遺憾地說,“但我當時好像是生病還是什麽的,好幾天沒去上學了,很後來才輾轉知道這麽一件事。再加上我上輩子跟班裏人的關係不好,根本沒人跟我說。盡管很多人都看到了,但學校三令五申不準說出去,消息封鎖,就算知道這麽一迴事的,詳細也不清楚。”


    準確來說,後來她知道這麽一件事,也不是人家主動告訴她的。當時都高中畢業中,大家在同學聚會上玩嗨了,有個人不小心說漏嘴,她在旁邊不小心聽到才知道一點兒。


    肖妍這就奇怪了:“那你是覺得是餘懿?”


    謝冰嵐點點頭:“當時很混亂,有說是競賽班,也聽說是四班的女孩子,受不了學習壓力。”她當時沒接觸過競賽班這種高大上的班級,隻當是大家聽的傳聞不同。


    現在她想起來,很有可能那個女孩子跟餘懿一樣,是從四班選進競賽班的!


    “難怪。”肖妍說,“這情況倒跟餘懿有點兒像。”


    謝冰嵐捏著那幾張演算紙:“我就算把演算紙化了,這隻能得知這一刻餘懿的情況,沒法看到過去也沒法預知未來,用完就沒了,我想現在試一試,到星期日咱們晚修的時候,再緊盯著餘懿。”


    到底是條人命。


    肖妍看著謝冰嵐的神情,頓時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如果試出真是餘懿,你準備怎麽做?”


    謝冰嵐把演算紙揉成一團,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一轉,微笑,說:“該怎麽做就怎麽做!”


    她把化好的葡萄丟進嘴裏吃下去,腦裏出現一個畫麵——


    餘懿蹲坐在床邊,她身後是一堵牆,牆上畫得很花。


    謝冰嵐睜開眼,再閉上認真細看——


    餘懿還是麵無表情目無焦距,手腕上纏著厚厚的紗布。


    她身後的牆上,竟然是密密床床的公式、還有心靈雞湯和名人名言交織在一起!


    她睜開眼,大口大口地唿氣,感覺還是被那堵牆壓得喘不過氣來。


    肖妍趕緊給她遞可樂,她接過仰頭灌了好幾大口才平靜下來。


    她說:“妍子,看來咱們星期天晚上得注意點兒才行!”


    她簡單地交代一下看到的畫麵,肖妍就開始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這幾天剛開學,因為大家都分到各個競賽班裏去了,班幹沒選,而且原來的班長又算是被動態考刷出了實驗班,莫芙就有事兒都讓謝冰嵐通知處理。


    有點讓謝冰嵐做班長的意思,但還沒正式宣布。


    謝冰嵐就打著這旗號,把電話打到餘懿家裏,說代表班裏所有同學慰問一下,順便了解一下餘懿的情況。


    接電話的是餘懿的媽媽,這個中年婦女聲音哽咽地說:“不吃不喝的,哪兒了不去,就坐在房裏,要人按著給她輸點兒葡萄糖,怕脫水了。”


    謝冰嵐安慰了餘懿的媽媽一會兒,說:“阿姨你有空就多陪陪餘懿吧,她以前好像跟我說她喜歡人家關心她,不過她嘴上沒怎麽說。”


    電話那頭的人連聲應著,低低地抽泣。


    謝冰嵐心跟被刀子割似地放下電話。


    肖妍拍拍她的肩膀:“別這樣,你不說,她媽媽也會看著她的,不讓她亂跑就成了。”


    隻要餘懿不自己跑到學校來,那當時跳樓的那個就肯定不是她。


    至於是誰,謝冰嵐覺得,這個她不知道,就控製不了。她之所以多事去理餘懿,是覺得自己既然知道了,不盡點兒力阻止的話,自己一定會後悔死的!


    重生當天她就暗暗發過誓,絕對不讓這輩子再發生那麽多遺憾的事!


    星期天晚上晚讀一過,易聯就拿著張紙走上講台。


    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放下手上的書,屏息看著易聯。


    易聯笑了笑說:“放鬆點兒,基本都過了,不過的也別灰心,就是個競賽,正好能早點兒複習好考高考。”


    他這麽一說大家都緊張了起來,這個刷了一個下去的傳言是真的。


    最後易聯說:“大家都安心準備決賽吧。”他掃了班裏的十幾個學生一眼,說,“繼續學習。”


    說完他就老神在在地往講台上一坐,悠閑地在一張卷子上寫寫劃劃,下邊的人集體磨了磨牙。


    離晚修還有十幾分鍾的時候,易聯才放下筆,背著手在桌子間穿梭,跟平常一樣,四處看大家解題。


    最後他停在鄭敏雯的桌邊,小聲地說:“鄭同學跟我到辦公室來一趟。”


    鄭敏雯的臉刷的一下就白了,全身的血液都涼了涼。


    大家心裏都明白,雖然易老師不明說,可這刷下去的是誰,已經很明顯了。


    易聯前腳剛走,後腳就有個學生驚慌失措地衝到他們教室門口,四處張望一下,問:“你們老師在嗎?我是高一的,有個你們班的同學在我們樓撬頂樓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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