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有序不穩的進行著,直到第二天下葬了虎子。


    我們便往學校趕,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虎子死感動了上蒼,竟然連老天爺也哭了。從早上開始就一直下著小雨,雨水輕飄飄地落在我打著的傘上,不斷地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身後站著三百多人,光是腳步聲都非常的響。


    學校廣場的地板已經被雨水給打濕了,走起來鞋上都要帶起來一些汙水。大雞他們四個和我一字排開,走在人群最前方。


    我左手插著西服褲兜,右手打著傘,不快不慢的緩步前行。


    操場愈來愈近,遠遠地便看到了黑壓壓的一片人頭。


    黑狼站在人群最前方,仰著頭看著我們。


    根本不用去說什麽,我們整個社團全都掏出了片刀,扔掉了手中的雨傘,湧了上去。


    我沒有動,而是在離黑狼十幾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和這個犢子遙遙相望。


    喊殺聲一時之間響了起來,不斷有人倒了下去,在滿地泥濘之中翻滾掙紮。


    場麵簡直混亂到了極點,幾個小子揮舞著片刀衝了過來,我扔掉了雨傘,抬腿朝著黑狼走了過去。


    等那幾個小子到了近前之後,猛地動了起來,一拳頭砸飛了一個犢子。雙腳一蹬地,快速竄到了空中,一記重肘砸倒了一個小子。從地上撿了片刀,連著砍翻了四五人,扭頭一看,黑狼也放倒了我們的幾個人,正在朝著我這邊走過來。


    我猛跑幾步,到了黑狼身前,一刀砍了過去。黑狼閃了一下身子,給躲了開來,突然身體一個旋轉,把手中的片刀朝著我的頭部揮了過來。我趕緊就是躲閃,可還是被這犢子砍中了背部,背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感。


    忍著疼,我反身一刀,可沒曾想卻被這犢子卻蹭蹭後退了兩步給躲開了。


    追上前去,和黑狼對碰了幾刀,他突然淩天一躍,一刀砍了下來。


    我急忙把片刀橫在了頭頂,擋住了他這一刀。


    可黑狼猛地抬起腿來一腳踹在了我的胸膛之上,這一腳力氣非常之大,我整個身體頓時飛出去幾米遠,手中的片刀也掉落了出去。


    一個翻身從地上站起之後,黑狼已經衝到了近前,揮刀就砍。我急忙一個閃身給躲了過去,片刀幾乎是擦著我的臉而過,趁此機會,我一記重膝頂在了這犢子的肚子上,給黑狼頂飛了出去。


    堅守著趁他病要他命的原則,我猛跑了幾步追了上去,雙腳蹬地猛地竄到空中,蜷起腿來,快速朝著地麵落下,一膝蓋狠狠地砸在了黑狼的頭部,這小子受此一擊,頓時慘叫一聲。


    我把黑狼從地上拉了起來,又是一記重膝給這犢子頂飛了出去。


    追上去,不等這小子落地,一拳頭轟在了他的腦袋上。


    “撲通”一聲,黑狼摔倒在地。


    這時突然意識到不對勁,眼角的餘光掃到了一道寒光,我急忙一個閃身,抓住了揮刀的手,一拳頭把要砍我的小子給砸飛了出去。這小子的片刀飛到了空中,我猛地一跳給接住了。


    迴過神來,去看那黑狼。隻見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了,急忙掃視了一圈,這小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地上爬了起來。剛剛幹倒了我們的一人,搶了一把片刀。我學著李小龍的模樣,用大拇指摸了一下鼻子,衝上前去,和黑狼再次開始互砍。


    黑狼開始猛攻我的上三路,我隻好被動防守,一個防守不及被這小子在胳膊上砍了一刀,索性隻是輕輕剮蹭了一下。


    就在這時,黑狼突然一刀朝著掃向我的腿,我趕緊退後了兩步。不過誰曾想這家夥竟然隻是虛晃了一招,淩空一躍,一刀狠狠地砍了下來。我急忙就是用刀去擋,可隻因為匆忙的緣故,並沒有使上多少力氣,兩刀相撞之下,由於我用力小,頓時握不住片刀。


    手鬆了一下,刀就掉落到了地麵之上。


    隻好兩手猛地抓住黑狼握著片刀的手,猛地往下一掰,迫使他的胳膊打了一個彎,那刀片刀反朝著他的肚子而去。


    雙腳用力蹬地,猛地就是一番跑動,我用盡了力氣,使勁推著黑狼握著刀的手,噗嗤一聲,那片刀捅進了黑狼的肚子之中。


    隨即我鬆開右手,蜷起胳膊,一記重拳給黑狼砸飛了出去。


    黑狼正巧跌落到了何健的腿邊,何健揚起胳膊來,就是十幾刀砍在了黑狼的身上。


    我衝過去,跪在黑狼的頭部,怒吼一聲,雙拳攥緊如雨點一般落下,全都砸在了黑狼臉上。


    那一刻,我就像是一個癲狂症患者,隻是一個勁地的揮動著拳頭。


    到了最後,我甚至都已經聽不到了黑狼的聲音,可拳頭還是在往下砸。


    根本不知道已經砸了多少拳,看那黑狼的樣子,像是失去知覺昏了過去。


    大雞跑過來,把我從地上拉了起來,何健把刀塞到了我的手中,我根本沒有多想,朝著黑狼的脖子,狠狠地來了一刀,黑狼頓時大叫了一聲。當我砍第二刀的時候,這犢子已經徹底沒有了動靜,緊接著連砍了幾十刀,直接把這犢子的腦袋給砍了下來。


    我拎著片刀,仰天大吼一聲,“黑狼已死,還有誰他媽的不服?!站出來!!!”


    一聲吼,讓正在火拚的雙方都停了下來。


    萬般寂靜!


    當時的情況就是萬般寂靜,沒有一個發出聲音,所有人都在看著我,隻能聽到雨點滴落在地上的聲音。


    我抓著黑狼頭顱的頭發,緩步走到了離球門十米遠的地方,把黑狼的頭顱放在了地上,退後了幾步猛地再次一個衝擊,一腳踢在了黑狼的頭顱之上。


    那頭顱在漫天大雨之中,在半空滑翔了一陣兒,進了球門,落在了球網上,又滾落到了都是泥濘的地麵。


    “進球!”聽到站在人群中的何健爆吼了一聲,緊接著就是此起彼伏的笑聲。


    就連躺在地上,受了傷的社團成員都在笑。


    這笑聲,我此刻聽著卻是那麽諷刺。


    付出了多麽大的代價,才換來了此刻的歡笑。


    然而這些代價,有些是讓人無法去承受的。


    這就是諷刺,深深地諷刺,諷刺著人性,諷刺著我的人生。


    莫名地我又想起了那句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黑狼一死,他的那幫人頓時士氣低迷,不是逃的逃,就是被砍傷在地。


    這一仗,算是徹徹底底的贏了!


    但是這勝利,卻讓我失去了一個兄弟,還有一個摯愛的女人。


    我抬頭看上高空,不斷地有雨水掉落在我臉上。頭發和衣服早就已經濕了,漫天的雨水紛紛揚揚,聽著霹靂啪啦的雨聲,就像是在訴說著一些什麽。


    許久許久,我才迴過身來。


    迴頭一看,不知道大雞、何健、三愣子、陳誌遠他們什麽時候到了我的身後。


    “多少年向往的日子,總感到古老神秘。多少篇光榮的曆史,我已經記不清。千千萬萬的身影,在大地的懷裏。彎彎曲曲的流水,湧在心底。多少段難忘的迴憶,他說來並不稀奇。多少次艱苦的開始,他一樣捱過去。患得患失的光陰,是從前的命運。奔向未來的憧憬,充滿大地……”


    我輕聲哼唱著一首鄭鈞和黃貫中合唱的《大地》,慢慢地大雞他們也開始跟著唱。一邊唱,我們一邊往操場外麵走去。


    “眼前不是我熟悉地雙眼,陌生的感覺一點點,但是他的故事我懷念。迴頭有一群樸素的少年,輕輕鬆鬆的走遠,不知道哪一天才相見……”


    歌聲在雨聲中響起,高亢嘹亮,似乎這首歌就是寫給我們這些出來混的。


    樸素的少年,輕鬆的走遠,不知道哪一天才相見!


    此情此景,和這首歌詞的內容何其相似。


    當天我喝了很多酒,簡直就是一個伶仃大醉,甚至連自己怎麽迴的家都不知道。


    之後的很長一段日子,我都無法從馮瑩和虎子的死之中脫離出來。在家呆了很久很久,在大雞的一番怒罵之下,才重新收拾心情迴到了學校。


    這一迴來,就發現立刻不一樣了。


    一進高一的教學樓,很多我叫不上名字的人見到我,都會畢恭畢敬的叫一聲飛哥。


    我直接上了天台,大雞他們四個正在打麻將。看上去正玩的入神,連我走到他們身邊都沒有發覺。我一腳踹翻了麻將桌,罵道:“老子來了,都沒人去迎接,你們他媽的算什麽小弟?”


    三愣子抬頭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手中的麻將牌,一臉鬱悶的說,“就是這張六萬,我胡了啊!他媽的自摸啊!”


    一巴掌拍在了三愣子油光鋥亮的光頭上,我罵道:“自摸你妹,最近有沒有人惹事啊?”


    三愣子剛想說些什麽,偽娘劉權帶著幾個小弟跑上了天台,神色有些慌慌張張,掃視了一圈,最後把目光投向我,“飛……飛哥,你怎麽也在啊?”


    “怎麽?老子不能來啊?”我迴了一句。


    “不是,不是……”


    “有屁放!”


    劉權喘了一口氣,說:“飛哥,有人來砸場子了!”


    “靠!”我罵了一聲,對大雞他們說:“走,砍了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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