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


    在眾多食客嘈雜的聲響中,年邁的崔掌櫃捋捋胡須,笑的合不攏嘴。


    一開始就是想讓這位小姑娘試試,畢竟是東家帶來的人,可時間一久,他就發現這小姑娘是個老把式。


    雖說隻是簡單的核算賬目,但她右手算盤打的飛快,左手邊的賬冊翻了一頁又一頁,這不大一會兒功夫,這本薄薄的賬冊就見底。


    麵來了,青梧才停下。


    她就趴在櫃台上,也不顧及旁人目光,吃著自己的午飯。


    有時候,這個不愛笑的姑娘喜歡熱鬧一些的環境,相比在沉悶悶的府裏,她更喜歡待在這裏。


    看老崔打算盤,嘴裏說著一些閑話。


    “姑娘也是東家身邊伺候的丫頭?與青葵可大不相同,她來我這裏,可鬧了……”


    崔掌櫃撥著算盤,嘴裏說道。


    她瞧身邊少言的青梧與之前來過好幾次的青葵長的有些相像,就多了一嘴。


    青梧停下筷子,點點頭:“是,我以前伺候我家小姐,近些日子才伺候姑爺的。”


    崔掌櫃笑眯眯地點點頭:“這就對了,以往青葵那丫頭除了吃就不會幹別的,估計姑娘你很能幹吧!”


    青梧噗嗤一下笑出聲,原來大家對憨丫頭的意見如此一致。


    “你家姑爺可是不簡單,不過也累的很,你可要多為他分擔一點。”崔掌櫃又說。


    “累?”


    “可不是,當初他可是火鍋店和湯池兩頭跑,而且我還聽說他要去書院教書,這三頭跑,能不累嗎……”


    “不過你家姑爺……東家,東家他天生是個勞累命吧,他簡直就是一個做生意的奇才,我家老爺很是佩服他呢。”


    “姑爺哪裏有你說的這麽神?”青梧不信,撇著眉頭。


    “你還不信?”崔掌櫃奇怪,又說:“你跟的時間久了就知道。”


    ……


    “走吧,迴家!”


    一個時辰後,薑佑交代完事情,從後廚出來。


    櫃台後的青梧一臉意猶未盡的樣子,老崔則是向薑佑招招手:“這就走啊,東家!”


    “要不我在留一會兒?”


    “不了不了,東家日理萬機,您忙您……”崔掌櫃連忙擺手。


    目送二人出店。


    登上街邊的馬車,薑佑叫趙二虎駕車迴府。


    車廂裏,薑佑忍不住揉揉酸痛的太陽穴,閉上眼睛好生歇息一下


    “崔掌櫃他說姑爺很能幹!”青梧突然說道,眼眸低垂。


    火鍋店的崔掌櫃對自家姑爺評價很高,讓青梧一時無法相信。


    姑爺在外和在家完全是兩副麵孔,這又是為什麽呢?


    薑佑沒有睜開眼睛,隻是說:“盡力而為,帶著大家夥一起賺錢,當然說我很難幹!”


    “那在家裏,姑爺為何……”


    青梧沒有繼續說下去,若是在家,薑佑也是如此能幹,想必小姐也會對他刮目相看!


    “家裏應該是一個沒有煩惱的地方,它就像是一艘小船躲避風浪的港灣,你願意在家裏整日高台闊論?”


    人若一直緊繃神經,這根弦總會有崩斷的時候。


    勞逸結合才是正理。


    不久。


    馬車在永川坊停下,二人下車。


    來迎接二人的是徐彪,他依舊要裝作傻憨憨的模樣。


    趁趙二虎去停車的間隙,徐彪走近前,裹挾薑佑進府。


    路過門房老黃的時候,幾人並未多言語。


    薑佑被二人夾在中間,左邊是一臉淡然,臉上夾雜一點閑適的青梧,因為今日出去,有大收獲。


    和許家茶鋪談成合作,原本她以為,許家茶鋪看不上自己這家新開的小書鋪呢。


    但沒想到,合作的進程出奇地順利。


    右手邊是一身粗麻衣裳的彪形大漢徐彪,他趁路上無人,便露出獠牙。


    聲音低沉富有磁性:“東西呢?”


    薑佑抬腳繼續往前走,兩手背在身後,一副英勇就義的樣子:“沒拿迴來。”


    徐彪指的東西是祖母綠的吊墜。


    說是薑佑見溫衡是會討要迴來,但他在溫衡麵前壓根就沒提這一茬!


    不是忘記,而是不想提。


    因為他很本就不想把祖母綠,能召喚黑白無常的吊墜要迴來!


    放在溫衡那裏,要比放在自己這裏安全的多。


    “什麽東西?你們在說什麽?”


    青梧小小瘦瘦的身子擋在兩個大男人麵前,三個人都停止腳步。


    青梧白裏透紅的小臉,微微緊繃,眼角往下拉,十分疑惑的樣子。


    看到這,薑佑突然失笑,他看著身邊的徐彪:“原來是你,我還以為你們三人總是沆瀣一氣呢,沒想到啊,徐彪,你也有事瞞著……”


    徐彪麵色沉重,鼻孔劇烈地出氣。


    青梧也立馬過來,她走到徐彪麵前,抬頭質問道:“到底怎麽迴事?你給我解釋清楚!”


    徐彪把臉扭到一邊,沒有直麵迴答青梧的問題。


    越是這樣,薑佑就笑的愈發開心。


    他的笑容裏藏了幾分揶揄和幾分嘲弄……似乎在嘲笑徐彪把事情搞砸了。


    見徐彪不說話,薑佑幹脆實話實說:“他威脅我,要我見溫衡的時候,把吊墜拿迴來,我沒拿,就這麽簡單。”


    青梧聽罷,神色一冷,惡狠狠地盯住徐彪,問道:“姑爺說的可屬實?”


    “我隻是想……”


    “小姐從未發布過這樣的命令!”青梧不給徐彪說話的機會。


    這時候,薑佑緩過神來,不嫌事情大,指著徐彪說道:“喔,原來真是你自作主張,嘖嘖嘖……”


    “砰——”


    毫無征兆,薑佑的肚子挨了一拳。


    徐彪這一拳讓他立馬塌下身子,跪在地上。


    麵色慢慢地漲紅,額頭上青筋暴起,嘴角止不住往外流著苦水。


    徐彪這一拳恰到好處,裹挾著他的滔天怒意,讓薑佑鑽心的疼,但又沒傷及他的要害。


    “你……”


    青梧看著徐彪,卻立馬轉身去扶地上痛苦的薑佑。


    薑佑雙臂撐在地上,表情痛苦,他一揮臂把青梧打翻在地,惡狠狠道:“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演給誰看,老子不需要你的好心。”


    慢慢的,薑佑扶著膝蓋站了起來,不過一直沒直起腰。


    他盯著徐彪,眼睛充血,盯著這個死士頭領:“這一拳,我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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