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雅閣外。


    五十上下的薛生慈眉善目,拉陸雲起到一邊說話。


    “大師兄,我……”


    “小師妹,暫且聽我先說。”薛生抬手打斷,神色淡然道。


    麵對樓前湖泊,薛生彎腰從地上撿起一顆小石子輕輕投入湖中,濺起小小的水花。


    “你與清河範氏的矛盾,師兄我略有耳聞,範家子弟範誌陽,在上將軍府的遭遇,我亦有所耳聞。”


    “今日和往日麵對範誌陽,情景大抵相同,但結果卻天差地別。”


    “今日你出手打了範誌陽,你覺得這幾日他會消停嗎?”


    陸雲起美眸顫抖,搖搖頭。


    範誌陽一介紈絝,最是小心眼,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日後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麽幺蛾子。


    而且還是在內城,他範府的勢力更大,自然要自己付出代價。


    “可你有沒有想過你府中那個薑佑是怎麽做的?”


    薛生故意賣個關子,不挑明了說。


    陸雲起看向薛生,還是搖搖頭,不明白大師兄的意思。


    她知道大師兄這是在點撥自己。


    薛生儒衫作派,微微一笑,負手背後:“這一點你可以學學你府上的那個贅婿。”


    薑佑?


    陸雲起更加疑惑,薑佑就是個膽小怕事,油嘴滑舌的小子。


    學他,風骨何在?


    難道日後上將軍一府都要諂媚,淪落成一個小人嘴臉過活不成?


    “贅婿假借他人之手,不像你今日之行,將自己完全暴露在敵人的刀劍之下,縱使你占理,可對方胡攪蠻纏,你有理也成了沒理。”


    “贅婿拉宮裏的王顯貴一同對付範誌陽,範府暗自吞下苦果,卻不敢討債去!這就是你府上贅婿聰明的地方。”


    薛生說完,又彎腰從地上撿起一顆小石子投入湖中。


    這一次因用力的緣故,石子在湖麵上打起幾個水漂。


    平靜的湖麵因此蕩漾開來,一圈圈的漣漪波紋向遠處散去。


    當時範誌陽和王公公一起到上將軍府。


    奉皇帝之命探望。


    範誌陽出言不遜,被毆打昏死過後,迴去之後並沒有著急上門討債。


    後來聽說,範府的人還塞給王公公許多好處,要這位宦官首領息怒。


    陸雲起細想下去……


    “多看,多聽,少說……隱藏自己,困境時,想想身邊哪些人物可以幫得到自己,這叫物盡其用,而不是像你今日這般,失了身份,孤身對抗。”


    “即使迫不得已出了手,也要一擊必中,你今天輕飄飄的一腳又能造成什麽傷害?”


    薛生好言勸道,這些他都希望自己的小師妹能聽進心裏去。


    幽州來的士卒在京城立足不易,上將軍府雖是三品大員府上,可在京城的根基很弱。


    假借他人之手


    這是保全自己的一條捷徑。


    隻要把握好這個度。


    上將軍府的根基才能在京城這片土地上立的穩,紮的深。


    ……


    “你怎麽才來?灶都燒了三遍了!”


    魁首街洛陽湯池,湯池的大老板李洛陽親自出來迎接。


    門口過來排隊洗澡的人都在竊竊私語,指著從馬車上下來的年輕人指指點點。


    猜這人到底什麽身份?


    竟讓李洛陽親自出門迎接。


    如今魁首街的洛陽湯池門前,鞭炮紙屑滿地都是。


    一大早這裏就舉行了一場別開生麵的“宣講會”。


    聽說洛陽湯池又搞出個新玩意“團購票”。


    眾人聽得講解,心中大為震驚:這洛陽湯池這麽幹,真是破罐子破摔了呀!


    難道因為前不久,其他湯池聯合壓價,致使洛陽湯池門口羅雀,洛陽湯池這也不管不顧,奮力一搏?


    壓低價格,搏得最後一絲生機!


    他們的“光棍票”可是把價錢壓到了一錢四分。


    這和優惠卷的價錢一樣。


    而且這迴是買多少就有多少,絕不會像優惠券一樣,用一張就少一張。


    “宣講會”已經結束許久。


    團購票都賣出去老多,薑佑這才姍姍來遲。


    昨日答應好的,今日過來參加,可這來的也太遲了吧。


    薑佑一襲雲紋玄衣,玉勾腰帶,玉簪束發,還特意穿上了一雙新靴子。


    與以往青衫書生打扮不同。


    “洛陽,瞧我今日這派頭,可夠顯誠意的吧!”


    薑佑小心翼翼地跳下馬車,隨李洛陽進入湯池拉閑話。


    進入宴客廳,薑佑也不拿自己當外人看。


    找準軟榻就坐了上去,從盤子裏拿出橘子,自顧自的剝著。


    李洛陽打量薑佑今日打扮,意外挑挑眉:“我不信你今日這幅派頭是為我而來,肯定另有用意。”


    “知我者,洛陽也!”


    往嘴裏扔進一瓣橘子,薑佑也不打算瞞李洛陽。


    今日這幅派頭確實另有用意。


    聽說那個地方是個銷金窟。


    或隻有這打扮,才方便行事。


    “對了,你的心頭寶怎麽今日沒跟著來?”李洛陽伸頭朝外看看,沒瞧見薑佑屁股時常跟的小尾巴,不解問道。


    “心頭寶?”


    薑佑對這個稱唿感到陌生,不過轉念之間就想明白指的是誰。


    “丫頭今日身子不適,在府裏休息。”


    心頭寶指的是青葵,因為薑佑出門總帶著她,處處向著她,還給她買好吃的。


    在旁人眼裏看來,青葵就不是薑佑的丫頭,而是心頭寶。


    今日青葵身子不適,早上起來的時候,薑佑伸手拍拍床裏的丫頭。


    丫頭用被子捂著腦袋,不肯說話。


    薑佑勸了好久,丫頭才糯糯地說:“昨夜姑爺壞壞,今日不想理姑爺。”


    薑佑一臉茫然,暗自起床穿衣,繼續做一個渣男。


    也是,自己昨日叫丫頭用手幫助自己解決生理問題,該叫她自己擦擦……


    丫頭估計一時半會還無法麵對,所以生悶氣。


    索性也好,今日的事,帶著丫頭去也不太方便,也就沒帶著她了。


    “身子不適?”李洛陽眯眼往後咧咧身子,看著薑佑臉上壞笑。


    怎麽感覺薑佑昨晚把青葵那個了呢?


    薑佑嘴角止不住地上揚,末了怎麽都忍不住,隻擺擺手:“好了好了,說正經事情。”


    薑佑越是這樣,李洛陽越是覺得青葵昨夜遭遇了薑佑的魔爪。


    替青葵打抱不平!


    好你個薑佑,一介小小贅婿。


    有了上將軍陸雲起,竟然還想著身邊的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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