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山,青梧身上圍著薑佑的狐毛大氅,手腕被緊緊地拽住,很不情願地上山。


    薑佑則是一隻手一個,拽著兩個丫頭往山上走,嘴角露出壞笑,這要是晚上就好了,自己的小床上,一邊一個……


    憨憨徐彪從青葵那裏得來幾顆花生,落在最後麵,也忘記此行過來的目的。


    時間是晌午頭,學生們已經下課,應該在食堂吃午飯。


    薑佑帶兩女直接摸到淩華閣,在一樓問過張載的貼身仆役蘇堪。


    蘇堪指指樓上,說先生正在樓上做學問。


    薑佑沒管,拉兩女直接上樓,推開二樓的門,直奔地上一盆燒的正旺的銀霜炭。


    三人蹲在地上,薑佑握住青梧的手腕懸在火盆正上空,青梧一個勁地往後縮,她不喜歡旁人強迫她。


    薑佑故作惱怒,怪道:“看你小手都凍成什麽樣子了,凍裂了還得花府裏的錢給你買藥膏,府裏可沒那麽多錢。”


    說罷,便鬆開青梧的手,自個烤了烤,揉了揉身邊貪吃丫頭青葵的腦袋:“少吃點。”


    手暖後,薑佑起身,走向窗邊軟榻,坐著伏案苦思冥想的一個老頭。


    ……


    火盆邊,圍了兩個丫頭,青葵再塞進嘴裏一顆花生,挪挪位置,離得近了些,雙手握了握青梧的涼冰冰的手,歪頭不解道:“為什麽不聽話呢?姑爺說的是對的。”


    然後,她把青梧凍得發紅的手,放在火盆上空炙烤,青梧這一次沒有拒絕,隻是看著青葵懵懂的一張臉,說不出話來。


    手掌感受到炙熱,青梧忍不住彎曲一下五指,然後翻過一個麵繼續烤。


    “你們去……”


    “先去了湯池,後去了火鍋店,剛好錯過。”青葵看著火盆裏的炭火,搶話道。


    明白了,薑佑帶著青葵先去了湯池,後去了火鍋店,自己和徐彪則是先去了火鍋店,後去了湯池,兩路人馬正好完美錯過。


    “你們去幹嘛了?”青梧又問,有什麽事值得薑佑忤逆上將軍的意思更重要。


    說好了這三日,薑佑都要待在府裏給小姐寫故事,可今日薑佑竟然起個大早跑了。


    “去掙錢了,為了府裏。”青葵笨笨地說。


    一上午,姑爺都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在路上也好,在那間簡陋的早點鋪子裏也好,在湯池,在火鍋店,姑爺都是盡心盡力地在做事情。


    沒有出來貪玩享樂,隻是在盡心盡力地維持自己手上剛剛起色的生意。


    青葵知道,姑爺是為了府裏,賺錢還債。


    目光轉移到屋裏的另一側。


    薑佑躡手躡腳地在老先生對麵坐下,撚了撚衣裳上的褶皺,使自己看起來像一個院長。


    長胡子張載的包漿酒葫蘆放在小案上,薑佑嗅了嗅,張載到現在還沒有喝酒,現在全身心的趴在小案上,執筆在紙上寫著什麽。


    過了許久,趁張載沾墨的時候,薑佑恭敬道:“先生,朝聖書院那邊……”


    張載眼皮上抬,沒好氣地瞥了薑佑一眼,從酒葫蘆下方抽出一張精致燙金請帖,遞了過去。


    薑佑雙手接過,打開請帖看了看,一時樂的合不攏嘴。


    就知道,有張載沒意外。


    自己這個巽山書院院長雖不靠譜,但書院裏的小老頭還是靠譜的。


    這麽多日沒來書院,其實朝聖書院的比試,薑佑一直在心裏念叨,比試日期就在臘月,時長足有大半個月之長。


    可進入朝聖書院比試,需要提前報備,遞上名帖,朝聖書院主辦方經過審核以後,才會下發請帖。


    有了請帖,各參賽書院才能進場比試。


    巽山書院開院還沒半年,資曆尚淺,本來是沒有資格參賽的,薑佑原本的意思是去求求陸雲起,看她有什麽辦法。


    可這段時間忙,給忙忘了,所以這件事就落在客卿張載身上。


    沒想到張載還真給辦成了,成功拿到了朝聖書院的請帖。


    合上請帖,薑佑雙手又遞了迴去,說:“先生的大恩大德,小子無以迴報……”


    餘光已經瞥見張載譏諷的笑容,薑佑閉上嘴巴嘴,低頭準備受訓。


    “老夫是為了那些學生,可不是為了你。”張載語氣帶怒,嗔怪。


    “是。”薑佑低頭誠心接受。


    “進入朝聖書院比試的學生名單,老夫也已經擬好,你看兩眼!”


    張載把桌上剛才寫的名單遞過去,這事思來想去,還是得跟薑佑商量一下。


    論起對書院十幾個孩子的了解,薑佑這人比自己強些。


    薑佑拿起看了看,看見幾個熟悉的名字:“覃書舒,梁小虎,王永恆……”


    一共有五個名字,進入朝聖書院比試的名額,每間書院不得多於十人。


    但張載想的是,巽山書院學生的底子還很差,隻能挑幾個程度好的去參賽,要不然也是白費功夫,索性就隻挑了五個學生。


    “朝聖書院規定,每個人最多可以參加幾項?”薑佑邊看邊問。


    朝聖書院比試是學術界的一大盛會,其中比試的內容還是分為傳統的六藝:禮、樂、射、禦、書、數。


    六個大類中又分數百小類,所以盛會的時間要拖上大半個月之久。


    張載撫須想了想:“沒有上限,最低一項。”


    薑佑聽罷,高興地點點頭,這樣的話,可以說是天時地利。


    巽山書院的學生和其他書院的學生相比,有著天壤之別,怕是隻有數和射能比一比。


    至於其他的,那是高雅人玩的東西,咱們泥腿子可玩不來。


    也不知射裏麵有沒有打架,打架的話幽州人從來不怕,不服就幹。


    “你笑個什麽勁?”張載看薑佑臉上浮起的笑容,大為不解。


    薑佑把手上的名單放下,實話實說:“我在笑如果這次覃書舒幾人在比試中鋒芒畢露,出人頭地,書院會不會突然名聲大噪,聲名鵲起?吸引其他學生過來學習,那個時候,咱們巽山書院就有學費收了,有錢之後咱們多請幾位先生,那個時候也不怕低人一等了。”


    張載嘴角抽了抽:“瞧你的得行,還一院院長呢!”


    說實話,張載有些瞧不上薑佑暴發戶的嘴臉,這哪是做學問人的嘴臉,分明就是個投機的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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