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府。


    何枋氣急敗壞地一甩袖子,下了馬車,一馬當先地進了自己的豪宅,屁股後跟個劉縣令。


    劉縣令表情古怪,撐傘跟在何枋身後,進府前還左右瞧了瞧,以防有人認出自己來。


    撩擺越過高高的門檻,劉縣令隨何枋進入何府,商議接下來的大事。


    還是何枋常待的會客廳,何枋三兩下脫下鞋,臥在溫暖的軟榻上,就茶水漱口,吐在美婢雙手高舉的痰盂裏。


    啐了一口,何枋擺手遣退廳裏伺候的仆人。


    門口劉縣令已經合上傘,掀開簾子進來,在何枋身邊坐下。


    不等何枋先說,劉縣令低頭搓手道:“薑佑答應的一萬兩,你看?”


    意思已經很明顯:我為官半生清廉,一年俸祿不過百八十兩,一萬兩實在拿不出來,你就委屈一下。


    何枋撇嘴冷哼一聲,沒迴話。


    劉縣令與何枋也打過不少交道,不會輕易冷場:“今日看薑佑這人,是個明事理……”


    “我呸!你腦子……”何枋話到嘴邊,又瞧見劉縣令身上的一襲嶄新綠袍,給忍住了。


    他實際上想說:我呸,你腦子被驢踢了,還是眼睛瞎了?


    劉縣令咳了兩聲,看向何枋。


    何枋唿出一口濁氣,舔舔潤濕的嘴唇,眼睛眯了起來,射出幾絲陰險幽森的光芒:“今日被人下套,白白舍了一萬兩,這個仇不能不報!”


    “可對方是上將軍府,正三品的朝廷大員!”


    正三品,在長安縣這犄角旮旯的地方,就相當於天皇老子,隻要不過分,朝廷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允許這位土皇帝的存在。


    何枋一介商賈,有錢沒勢,光杆司令一個,在正三品麵前無論怎麽蹦躂,都掀不起風浪!


    再者,自己可不想再淌渾水,要不自己的清廉名聲……


    劉縣令在長安縣為官數十載,在這期間,無功無過,雖有些小貪,但也不是隻知道一味斂財的蠢豬,審案也沒冤假錯案,平日裏的名聲還是不錯滴。


    “你怕了?”何枋瞪了劉縣令一眼。


    其實劉縣令很想一巴掌給過去,並叫囂道:你一介白衣,敢這麽跟本官說話?反了天了!


    但現實中,拿了何枋點錢,收受賄賂,所以得給他點麵子。


    劉縣令坐直身子,麵不改色:“都是同朝為官,說什麽怕不怕。”


    內心也沒底氣,劉縣令在打腫臉充胖子。


    何枋也沒直接撕破劉縣令最後一片遮羞布,隻是惡狠狠的握拳:“我何府與那個女人不死不休,還有那個贅婿,敢在我何枋頭上動土,也不打聽打聽,長安縣這地界豈容她一個女人橫著走?”


    何府在長安縣經營百年,到何枋這一代,成了長安縣四大富商之一,說風不要雨的那種。


    陸雲起隻不過是今年才搬來長安縣,正三品怎麽了?還不是要吃要喝,要錢花!


    “你,做好你的縣令,我也不要你出手幫我,公允即可!”何枋對劉縣令說道。


    劉縣令趕緊陪笑:“好的!”


    巴不得這樣呢,以後出了事,牽連自己的可能性還小些,何枋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劉縣令提議。


    自己的獨子劉大春屁股開花,得趕緊迴去叫大夫診治,自己這個做爹的得陪在身邊,要不大春他娘可不樂意。


    何枋白了劉縣令一眼:“那我送送?”


    劉縣令起身擺手,獻媚笑道:“您忙。”


    出了何府的門,綠袍劉縣令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當縣令當到自己這個份上,沒誰了。


    ……


    “師爺,咱們得好好合計一下。”何枋叫來師爺,好茶美婢伺候。


    何府狗頭師爺捏著山羊胡,眯眼思索一陣,聽了何枋在上將軍府的遭遇,隻誇何枋處事鎮靜,才沒損失更多。


    喝了口熱茶,這位上了年紀的師爺侃侃而談:“首先,老爺想要報仇,得從那個贅婿身上下手,我們退而求其次,先斬掉那個女人的羽翼!”


    陸雲起再怎麽說有上將軍的官爵在身,皇帝親封的,對付她可不太容易,所以狗頭師爺把目標瞄準了小白臉薑佑。


    何枋聽罷,點點頭,自己的意思也是先從薑佑身上開刀,先挑一個難度小的試試刀快不快。


    “咱們擠兌洛陽湯池成效顯著,我的意思是,洛陽湯池很可能臨死反撲,破罐子破摔,也壓低價格求得最後的生機。”


    何枋盤腿,立即發話:“再撥一萬兩,徹底壓死他!”


    師爺笑笑,拱手:“老爺高明。”


    洛陽湯池已是強弩之末,不用太操心,何枋現在在思考如何對付薑佑新開的洛陽火鍋。


    “師爺,你這樣,盡快派人盤下洛陽火鍋周圍的幾間酒樓,對洛陽火鍋形成合圍之勢,發揮我何家酒樓的優勢,力圖半個月打壓洛陽火鍋關門大吉。”


    何枋說出自己對付洛陽火鍋的計劃,這就是何府三招中的最後一招“擠兌”。


    何府家大業大,往常對付勢力弱小的對手,總是先盤下這家新店周圍的數間商鋪,做同樣的生意,以低價擠兌這家新店生意,久而久之,新店沒盈利還虧本,自然關門大吉。


    這次也是一樣,何枋準備盤下洛陽火鍋附近的幾家商鋪,也來個照虎畫貓。


    你開火鍋店,我也開,我還低價,擠兌死你!


    “老爺高明!”師爺作為狗腿子,趕緊出門去辦。


    何枋胸有成竹地怪笑一番後,準備去看看何濟那個孽子情況如何。


    到了何濟的房間,恰巧大夫背著藥匣子出門,何枋攔住大夫問何濟的傷勢如何?


    大夫搖搖頭,表示不樂觀:“貴府公子昨夜操勞過度,精元損耗太多,今日又慘遭棍棒毒打,隻堪堪吊了一口氣!”


    精元損耗太多?


    何枋眉頭一皺,何濟這孽子昨日又去嫖了?


    “老爺,你可要為濟兒做主呀!您看咱們兒子都成什麽樣子啦……”還沒進門數落,何母就出來,痛哭流涕地拉住何枋的袖子,要何枋給自己的兒子討迴公道。


    “還不都是你慣的,他幹什麽不好,就知道吃喝嫖賭,我何家交在他手上,算是完了。”何枋也沒有好臉色給自己相濡以沫的發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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