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又溫暖的手撫上我的鹵會,暖暖的氣流從頭頂緩緩注入。


    溫柔而有力的梵唱在我耳邊響起,那男人一邊不情願的叫著一邊鬆開手向後退去。


    我喘了口氣,發現大家仍然圍成一圈,師父拿出符和拂塵在做祛陰清靜法事。


    他身在大廳,嘴裏念著經文,將符扔出,符紙轟一聲燃燒起來,師父用指塵像打掃衛生一樣來迴揮打著。


    客廳看起來透亮許多,陰氣都縮迴了二樓。


    “好了,下麵靠風賜了。”阿荷讓開,讓風賜坐在幾人中間。幾個人圍坐成一圈,同時念起清淨咒。


    風賜在念頌聲中閉上眼睛,我害怕極了,這裏的鬼有多兇,我剛見識過,他能在大家頌念法咒時,闖到我們中間對我施加影響。


    我擔心地看著風賜,風賜壓製著自己的靈魂,身體呈放開狀態,我突然理解了她對我的拒絕。


    隻有和這樣的夥伴在一起她才可以放心施法,對方是惡鬼,如果是我這樣的無用之人,她被上身,我除了哭喊沒有別的辦法。


    她幹嘛不給我解釋一下?我埋怨,這樣我死了心也不會怪她。


    胡思亂想問,風賜已經呈現假死狀態。


    大家向後,將圈子擴大,同時隱起自己的氣息,拿好法器。


    阿荷吹熄了幾支蠟燭,隻留一支。


    樓裏陷入一片安靜......


    寂靜中,我突然聽到一聲“吱”,樓上哪間房門打開了。


    有一個人的腳步在頭頂響起,一步步向樓梯走去,一步步下樓,越來越近......


    如果不是姑姑、師父都在的話,我頭發根都得立起來。


    聲音停在離我們不遠的四級台階上不動了。


    我什麽也看不到即使用那隻陰眼,這才明白姑姑的良苦用心,本來內心對自己這隻眼睛還有些小得意,現在一掃而空。


    麵對強敵靠某一點天賦就想取勝是不可能的。


    像這種強大的惡鬼,想逃開我的陰眼,也不是做不到。


    如果是單打獨鬥,現在我早就變成死人了。


    這裏已經是個看不到門窗的封閉空間,平地旋起一陣陰風,風直撞向風賜,竟然將她撞得倒在地上。


    我強壓住內心的恐懼,直盯盯看著倒在地上的風賜。


    她慢慢睜開眼睛,眼神很陌生,雖然明明是她,卻能感覺到變了個人。


    她爬起來,一聲不吭抬頭四處打量著房子,嘴裏發出又哭又笑的聲音,是個男人,“倩雲,我們在這裏跳過舞你記得嗎?”


    風賜兩手展開,像展示什麽一樣......


    我眼前的情景變了,整個大廳燈火輝煌,沒有門口的兩個醜陋的廚房,也沒有那個散發著異味的公共衛生間。


    暗紅色木地板打過蠟,散發著光彩。


    整個一樓是一個大廳,頭頂是水晶燈,散發柔和黃色光芒,有很多穿著西服和禮服的男男女女拿著酒杯在交談......


    一個溫文爾雅的男人,棕色皮膚,線條硬朗,穿著黑色合體的毛料西服,胸口的口袋還插著折好的手帕,頭發打了發蠟全部梳向後麵。


    他很英俊,走到樓梯向上仰望,一個卷發美人兒,手上戴著長款絲絨手套,扶著樓梯慢慢走下來。


    她穿著長款的旗袍,頭發像烏雲一樣濃密用一隻夾子全部夾在一邊,露出的耳朵掛著長長的耳環。


    腳踝很纖細,穿著高跟鞋,身體被旗袍裹得像隻可樂汽水瓶。


    一股幽香飄來。她伸出手,握住男人的手。


    音樂響起,兩人在大廳翩翩起舞。


    我像看電影一樣都呆了,突然這一切消失了,風賜呆呆站在破舊陰暗的大廳中間,還做著跳舞的動作。


    一串眼淚從眼睛裏流下來。


    “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她低聲歎了口氣。


    我乍著膽子指著他,心裏責問,“從樓上掉下去的女同學是你害的嗎?”


    風賜抬起頭愣愣看著我,“小雪。”他果然能看透我心裏想些什麽。


    “對,小雪。”我心裏迴應。


    他冷冷地說,“活在這種世界有什麽樂趣?這樣不是解脫了。”


    “你沒有這種幫別人決定生死的權利。”


    他突然笑起來,笑聲瘋狂...


    “你那幫渣子同學,堵住那個小姑娘,讓她沒地方去,搶走她的書包,對她動手動腳,把她逼到這樓上。”


    “她跑啊跑啊,一邊跑一邊叫救命,像我從前一樣,不停地唿救......”


    “她以為會有人來救她,那高壯蠻橫的男生一直追著她在後麵,不停嚇唬已經快崩潰的小姑娘。”


    “她跑到最高一層,就站在樓台邊沿。”


    “男生站在她身後,她的眼睛那麽絕望就像當年我的倩雲。”


    “我都看到了,可是我什麽也做不了...”


    ......


    風賜慢慢走向樓梯,一階階向上走去,手指劃著牆,我們都跟在她身後。


    她走到樓上的走道,樓上走道的牆壁貼著碎花壁紙,走道上鋪著厚厚的地毯。


    廊燈寂寞地亮著,一間房間裏傳來女人的啼哭。


    “我們走吧,我們走吧。”女人在哀求。


    風賜木著臉推開一道門。


    木地板上放著一張垂著床幔的木頭大床,隻是床幔已經被撕得不成樣子,一條條一縷樓掛在床四角的柱子上。


    剛才英俊的男人跪在地上抱著女人的腿,他遍體鱗傷,白襯衣都成一條條,身體上的傷口在向外滲血。


    “倩雲,別走,我隻有你了。他們不會找你。”


    女人卷發被剪得極短,都貼著頭皮了,“不用找我?”她指著自己的頭,“我的頭發呢?我的鑽石耳環呢?我的床幔、花瓶、地毯、藏書.....都去哪啦!!”她尖叫起來,一邊用腳踢打男人。


    “滾開,都是你連累我們。”


    我這才看到,她身後葳著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兒。腳邊放著一隻大竹箱。


    “你們都走了,我還有什麽意思?我就是為你們娘倆活著的呀。”男人衣冠不整,頭發一邊留著頭發,一邊是光頭。


    “走開!別碰我。”女人推了他一把,指著他,“你看看你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你以為你還是那個什麽教授?就是這個教授,害得我們落得如此下場。”


    女人用力將他推倒在地板上,地上滿地都是書,被人踩得不成樣子,有些書頁都掉了。


    女人一手拉著箱子一手拉著男孩向樓下走,男人撲過去,拉住女人一隻腳,”倩雲,我們可以度過這個難關的,隻要我們在一起一定可以。“


    女人冷笑著迴頭,“叫你好好改造,你還偷偷寫生物理論。你這種人死性不改,還沒想到他們是怎麽知道的嗎?哈哈,是我!我告訴他們的,我就是想離開你。滾開,給自己留點尊嚴。”


    男人像見鬼一樣跪在地上仰望著女人,“是你?出賣我的人,是你?”


    “是我。”我心裏一縮,那男人的表情像被一把刀刺中心窩,喉嚨裏發出鬼叫一樣的哭笑聲。


    他一邊笑一邊流淚,女人已經帶著男孩子頭也不迴走到樓梯口。


    一道黑影映在她身後的牆壁上,一個男人高高舉起斧頭......


    他把女人帶孩子拉迴屋裏塞到床下,隔天不知從哪弄來了石灰水泥,將兩人平放在一隻大立櫃裏,用石灰把兩人蓋住,又用水泥糊了起來,石灰吸水吸潮隔離氧氣,水泥糊住了櫃子。


    櫃子被封好後,重新立在牆邊,男人用磚石將櫃子整個砌成一道牆。


    把床靠在這堵新牆邊上。


    風賜走到牆邊,用手摸著牆,溫柔地把臉貼在牆上,“我們日日夜夜,永生永世都在一起了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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