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百萬就這麽結束了好色的一生。


    小麗的事不管怎麽問她就是不開口,隻說,“懶得說,那個賤人該死。”


    不過已經交代過金百萬的做案過程,孝天犬可以交差了。


    黑苗女被帶到袁棺匠家,袁木匠先是迷惑,後來認出她就是害了自己兒子的原兇,表情像要拿刀一片片把她生片下來,喂了狗才解恨。


    她請求想再看看自己的丈夫。


    看到半人半鬼掙紮著還有一絲氣的丈夫,黑苗女“嗷”一聲哭叫出來,簡直不是人聲兒。


    一路上她都異常安靜,好像一心求死,這一聲把大家嚇了一跳,她跪在地上,磕頭磕得“邦邦”響,對自己毫不留情,血水順著額頭流下來,“求你們,讓我和我丈夫單獨呆會兒吧,求求你們了,我不會跑的。”


    心腸再硬的人,也不忍心看這副場景。


    “讓她呆一會兒吧,我看著他。”天一揮揮手讓孝天犬和烏鴉都出去。


    誰都知道,就算神仙下凡,小袁也沒救了。他瘦骨嶙峋,大張著無神的雙眼,兩股力量在他身體裏搏殺,擾得他沒有一分鍾安寧。


    對於一些人來說,死不可怕,如同最甘甜芬芳的酒一樣可口。


    小袁就是這樣,他神誌早就不清,小蝶坐在棺材邊,用手輕輕撫摸丈夫的頭發,“老公,為什麽你爸爸看不起我們黑苗女?談到我們像談到毒蛇猛獸?”


    “我們黑苗名聲再不好,我也不是那種人?他怎麽就不給我一個機會?我有多愛你,就有多恨他,可是......”她泣不成聲,“千不該萬不該,我不該那天給他下藥。想要他死,機會多的是......”


    天一聽得直起雞皮疙瘩,看來苗女對袁老頭的恨深如北極寒冰。


    “我答應了他一切要求,甚至沒告訴你就去醫院做了結紮手術,為了不生下黑苗的孽種,他卻不肯給我和你一個祝福,還說你是他的兒子,是他給你的生命,你就得聽他的。這樣的老頭活著多麽多餘。”


    “好丈夫,我早就應該贖罪了。”


    天一緊張地站了起來,他害怕黑苗女做出什麽過份的舉動。


    那女人隻是輕輕親吻麵如骷髏的丈夫,女人算不上漂亮,男人也已經成了幹屍,可是這副場景卻讓天一眼眶發濕。


    女人的吻纏綿悠長,小袁睫毛抖了抖,竟然睜開了眼睛,天一唿吸都屏住了,心裏大叫一聲,“操,別告訴我,這是愛情的魔力!!”


    小袁臉上籠著一層光彩,含情看著黑苗女,女人跳進棺材依在丈夫的肩膀,手摟著丈夫的腰,幸福地閉著眼睛,“老公,你怨恨我嗎?”


    小袁表情很迷茫,“我們才新婚怎麽會恨你,我好像做了個很長的夢。”


    他中間的記憶都沒有了。


    天一心裏有種說不清的感覺,又酸又澀。


    突然小袁伸長脖子,像有人揪著他的頭在用力揪。他嘴裏發出不清不楚的幾聲喊叫,頭一歪倒在了棺材中。


    一條黑乎乎的蟲子,長著火紅的眼睛,一扭一扭像團長長的黑鼻涕一樣從小袁的鼻孔中鑽了出來。


    天一向後退了一步眼看著那蟲子張開翅膀飛了一下,落在苗女臉上,扭動著肥大的身體鑽入了她的鼻孔中。


    怪不得老袁怎麽也不同意兩人結婚,這樣的畫麵要給自己看了,不反對才怪。


    苗女從棺材裏跳出來,對天一鞠了個90度的躬,“法師,我想托付你一件事。”她話沒說出淚水長流。


    “你...你說...”


    黑苗女說,“我知道普通人是怎麽看我們養蠱的苗女,都感覺我們是可怕的怪物,一言不合就會給人下蠱,那隻是一少部分而已。”


    天一心想,不管多少,誰遇到誰倒黴,這還是你親老公呢,接觸了你就這個慘樣子,陌生人會怎麽樣天知道。


    “我看你是個真性情的男人。”苗女淡淡地說。天一後退一步,心道,你可別看上我啊,我喜歡大胸妹子。


    “我想托你件事。”她走到離天一近點的地方,突然撲上去,摟住天一的脖子,吻到他唇上,天一毫無提防,剛才還和丈夫卿卿我我的女人會強行和自己接吻,剛一愣就被對方頂開了牙齒。


    一個軟乎乎的東西瞬間順著他的嗓子爬了下去。


    天一推開她,“我操你媽,你給老子下蠱!”天一暴怒道。外麵的人都衝了進來,周天一狼狽地指著女人,“她她,她剛才。”


    苗女拿隻杯子,拿了把小刀,割開自己的手掌,將血流在杯子中,“我給他下了蠱,本來是看上那個大哥,可我知道我接近不了他。”


    她說的“大哥”是烏鴉。


    袁木匠撲過去,揪住她的衣領來迴搖晃,“有毒的女人,還我兒子,我恨不得殺了你。”


    苗女不動由著他把自己搖得像秋風中的樹葉,將杯子遞給周天一,“喝下去,不然你馬上就會死。”


    周天一隻感覺有東西在自己胃裏緩緩地動,看了看棺材裏的小袁木匠,他抓起杯子,一仰頭喝了下去。


    那種毛哄哄的拱動不見了,接下來是漫長的一股暖流,在肚子裏拱來拱去,周天一感覺身體燥熱的不行。


    他有個秘密,自己不是個完整的男人,這麽多年,他跟本沒碰過女人,隻是嘴上愛占便宜。


    古老歪給他的用山魈指甲做的壯陽藥他用過隻管一會兒用就不行了,那東西,他也不能天天吃。


    可是喝下苗女的血後,身體慢慢在起反映,他有點不好意思,跑到廁所裏,低下頭一看,自己褲子上高高支起一塊,活像支了個帳篷。


    周天一激動地快哭了,心說,媽的,中蠱就中蠱,隻要老子做完整的男人,中蠱有什麽大不了。


    外麵一陣亂,他平靜了下心情衝出來,隻見苗女一身一臉的血,她捂住自己的脖子,費力地趴進棺材,“把我和丈夫埋在一起,誰違背我的遺願,我做鬼也會找他的。”


    她狠狠看著袁棺匠,接著說,“我說過,丈夫不在,我一天也不獨活。”那把割破了她手掌的小刀,此刻整個刀身沒入她纖細的脖子。


    隻餘一個刀柄在外麵,她用力躺在小袁身邊,頭枕在丈夫肩上,緊緊摟住丈夫那已經成了骨架的身體,任血流在她和他身上,臉上掛著幸福的笑,閉上了眼睛。


    加袁木匠也被震撼到,沒有勇氣去分開這兩個相擁而眠的年輕伴侶。


    兩具屍體一時不能入葬,即使是孝天犬也沒有把女人帶走的勇氣。


    所有人都集合在袁家壽材店前。


    姑姑歎息了一聲,“你們信這苗女的話嗎?她一個外鄉人說自己對金百萬進行了一些調查,可能嗎?”


    “連調查的門兒她都摸不到吧。”


    “可即使背後主使人是蔣曼,你也沒有辦法證明,她連金百萬淩辱過她的事都不承認。”


    “這個苗女被抓住也不肯供出蔣曼,那女人真會利用人。”


    孝天犬去辦理結案的相關手續,袁木匠操持喪事。


    辦喪事的那天,天下著雨,蔣曼也來參加了,給苗女上了三柱香,久久站立在棺材前。


    這時我已迴了學校。


    蔣曼心情很沉重,她沒有找姑姑聊天,一個人站在滴雨的窗前發呆。


    姑姑走過來,“沒想到你還會救人?”


    “我救的人少嗎?當年村子裏鬧倀時,是我帶著師弟師妹們去平倀的,你不會忘了吧。”蔣曼慢條斯理地說。


    “沒忘,你火燒群倀好的壞的趕到一間屋裏,差點兒連我們的人也燒死。”


    “這就是你和我的差別,邢木木,做大事是不能拘小節的,戰爭中多的是冤死鬼,這件事交到你手上,也許你不會錯殺一個人,可瘟疫會因為你的細致而蔓延得更快,死的人更多。難道那些人不算是你間接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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