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段總呆呆的,那個重疊在他身上的人一下跑掉了。


    像魔術一樣,從他身上下來就消失掉,小段總暈倒在地上。


    保姆把他拉迴自己床上,他醒來就開始肚子疼,不停上廁所,保姆一般不會嫌棄這麽有錢的主顧。


    但保姆說小段拉肚子時,好像他把屎拉到自己身上一樣嫌棄。


    那個晚上他一直沒睡聽著弟弟房間的聲音,過了十二點,他聽到門響了一聲,他開門剛好看到弟弟的背影。


    他跟著弟弟下樓,小段總像夢遊一樣打開冰箱,把所有東西都拿出來堆在地上,像小孩兒一樣坐在地上,開始一樣一樣地吃。


    連火腿腸方便麵都撕開,最後拿出一罐綠瓶子飲料喝。


    段總苦澀地皺著眉,“跟本不知道誰買來的,整排ad鈣奶。”


    他知道弟弟被附身了,就叫蔣曼來,蔣曼到家打量小段總一會兒,就說他被陰靈附身,很肯定地說是成閣老沒趕幹淨的七個小孩兒中的一個。


    段總心裏很清楚是誰,就催蔣曼快點趕走附身陰靈。心裏很是埋怨邢木木多事讓他挖出陰骨。


    同時惱怒成閣老沒本事送走所有陰靈。


    蔣曼做事相當利落,先把瘸子張和他孫子的骨灰拿迴來埋在花園裏。


    用高級符咒加陣法保護起段家,又給段總和家裏所有人配了護身符。


    她本份已經做的很好。


    段總要求她送走這對陰靈時,她笑著搖頭拒絕,“段總,我的職責是保護你和你的家人,而不是給別人補漏洞,擦屁股。”


    “我保證你和你的家人無礙。”


    以後日子過得很平靜,但他住的墅區卻不平靜。


    很多人見過一老一少站在路燈照不到的陰影處,人一走近就消失了。


    連巡夜保安也害怕了。


    大家都說小的那個是妖鬼,長的跟本不是人。


    但沒有傷人的事發生,段總隻是聽聽就算了,家裏挺平靜,小段總在慢慢恢複。


    姑姑聽到這裏冷笑一聲,並不插話。


    有一天晚上,段總開車迴家走到沒燈的地方,看到有人在翻垃圾箱,他打了遠燈,那人影看他一眼跑掉了。


    他嚇出一身冷汗,那個人的模樣依稀是瘸子張的孫子,可是嘴巴卻又長又尖。


    當天晚上,一個女人出來散步,走到人工湖處,冷風一吹,她感覺自己走得太遠了。


    富人小區本來人就少綠化多,加上有個湖,感覺特別冷,她一轉身看到一高一矮兩個人影。


    小區裏的傳聞一下浮上腦海嚇得她寒毛直豎。


    她繞開兩個影子直向家的方向跑。隻覺得後背一陣陣的冷。


    快到家時,她迴頭一看,一個黑影望她麵門撲上來。


    以上這些發生在公共區域都被監控拍下來。


    後來這女人迴了趟家,過了會帶著兒子出來了,她兒子有十歲,正是淘氣的時候。


    她把兒子帶到段總門口,指了指。


    小男孩兒走到段家門口將所有貼的符都撕掉,還對著段家大門撕了泡尿。


    蔣曼的心思都白費了。


    小段總又開始偷吃東西。而且開始肚子疼。蔣曼把陣又重新布置一次。


    小鬼的報複也更加厲害。這次他直接和小段總血肉相合,再也不會被趕走了。


    等瘡有了人的麵目後,不管怎麽貼符也去不掉,那人麵瘡還會喊叫,說話。除了眼睛是閉著的以外,就像多了一張臉。


    再後來蔣曼還沒想出辦法,他就突然暴亡了。


    “很多東西都是有因果的,你幫了別人有時也是幫自己。”木木盯著段總。


    “本來隻是個怨靈,由於死前還懷著強烈的餓的感覺,死後怨靈還處於死前那一刻的情緒中。但這時還不是餓鬼。”


    “當他再一次被做法埋起來,而且又沒人供奉時,這種怨氣加倍擴大,使他變化,成了餓鬼,又叫針嘴鬼,嘴巴很長像針尖一樣,一次吃不多,總是很餓。”


    “餓鬼怨氣比普通鬼大得多,怨氣加靈體地起附在小段總身上,長上了人麵瘡,小段總死了,如果沒死,人麵瘡睜開眼睛後會不停要東西吃。不讓他吃他就會開始化膿,變成愈合不了的傷口。”


    段總瞠目結舌說不出話,“這些事情蔣曼沒有告訴我。”


    “因為沒有治療人麵瘡的好辦法,它會伴隨長瘡人一生。”


    “找我有什麽事?”


    “這隻餓鬼還在我們院裏做祟,我想請你送他走,我會燒很多錢和吃用給他。”


    “晚了,我可以送他走,但你燒的東西,他已經享用不了。注定他為鬼也要受苦”


    段總站起來,伸出手,“謝謝你邢木木。我把一切怪到你頭上過份了。”


    姑姑伸出手握住他,“也謝謝你,肯過來找我把這些事情都結束掉。”


    天一送了校花迴來剛好碰到段總出門離開。


    當天晚上,烏鴉、姑姑帶著我一起去,一向愛熱鬧的天一竟然沒跟來,悄悄離開了小館子。


    師父接到老歪的電話,說那顆茶丸有了新發現,師父化身風一樣的男子去找老歪。


    天霧蒙蒙的,毛月亮掛在天邊。


    我們將車放在小區門口,段總已經給保安打過招唿,而且按姑姑的要求將自己房間的符和陣法都撤掉了。


    姑姑和烏鴉推著輪椅像普通兩口子在散步,我們三人走在小區青石小路上。


    夜裏的小區格外涼,沒有閑人在外。看來傳聞的力量很驚人。


    一個大大的黑色旅行包掛在輪椅上。我胸前掛著雙喜手裏捏著哨子。


    我們緩緩而行,來到小區邊上一座米白色的洋房前,房門大開,段總站在門口等我們。兩手互相對搓著。


    我從沒見過他如此緊張。


    “快進來吧,都按你說的做了。”


    房間客廳裏擺著大堆食物,還有香爐,餓鬼是沒人祭祀的鬼魂,嘴又尖細,食不得供品,腹內饑火中燒。


    隻有香氣能緩解一下這種痛苦。


    餓鬼多出現在戰亂年代,路有餓莩的亂世,幾乎是絕種的鬼。竟然出現在當代,也算奇聞。


    我們幾人圍坐在客廳,姑姑拿無根陰水給段總開了天眼,他有點哆嗦,“真要讓我見鬼啊。”


    “餓鬼難渡,因為他在地下和在人間都要受苦。我們得和它談條件,你不開天眼,怎麽和它交談?”


    段總談過上千萬的項目也沒有這個晚上這麽緊張。


    終於過了十二點。小區安靜得隻聞風聲,連應酬多的男人也不敢放縱了,估計有很多女人會提幸福感。


    我們都不做聲,客廳裏隻點了一隻白蠟,窗子大開,一陣風吹動窗簾,帶來一絲歎息,微不可聞,“餓啊~”


    蠟燭搖晃了幾下變了顏色,微微發澱青。我聽到一陣咯咯的聲音,奇怪地看了看段總,他一直在咬牙。


    我把口哨放在嘴上,萬一餓鬼要附我身上,我可不願意。


    大家屏著唿吸等待小鬼出現。


    我眼尖一眼看到關著的門內,蠟燭光沒照到的地方出現一道肚子很大,嘴巴又長又尖的身影,四肢細小的可憐。


    雖然有點嚇人,但更多的是心酸。


    他身影很黑可是眼睛卻發亮,看著地上堆的食物,好像沒看到周圍坐的幾個成年人,一步步走過來。


    姑姑說餓鬼智力是很低下的,發起脾氣卻嚇人,十足的小孩兒,所以隻能哄著,不能硬來。


    小鬼慢慢移到食物堆前,先是麵露喜色,接著又悲泣起來。


    手裏摸著那些蛋糕、餅幹、旺仔小饅頭,還有成排的ad鈣奶,他的手指停在那排鈣奶上。將細長的嘴巴伸入瓶中。


    怪不得叫針管嘴,嘴細得像一隻筆,進入瓶中,他發出悲傷的抽泣,鬼沒有眼淚,可他卻大哭著,不管多用力,好像沒有喝到一滴。


    終於他坐在地上,“餓啊~”一遍遍叫起來。


    段總忘了害怕,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錦衣玉食的他不見到這樣的場景是想像不出餓死是什麽感覺。


    一道高大的黑影出現在小鬼身邊,腿腳微跛,高大的黑影抱著小鬼,蒼老的聲音出發痛苦的悲鳴。


    鬼的聲音一般情況下人聽不到,除非他想讓你幫他完成什麽心願,或怨念過深,才會顯形。


    那老鬼突然住了聲,猝不及防向段總衝過去,麵孔猙獰,“就是你們這些有錢人!!有了錢什麽壞事都幹,我和你拚了,你給我孫子抵命!!”


    姑姑抽出三陽鞭擋在段總身前。


    “你還幫他?”


    “你害死小段總還不夠?抽出你孫子屍骸的可是他,幫你孫子裝骨灰放在骨灰牆上的人也是他。”


    瘸子張半天說不出話,也失了狠戾之氣,又哭了起來,“都是我沒用啊,做鬼都是窩囊鬼。我放不下我孫子。”


    他走到隻知道吃的小鬼麵前,將一雙做鬼還滿是大口子的手輕輕放在孫子頭上,摸了摸。


    那小鬼哭著,一下消失了。


    段總身體抽了幾下,兩眼發直,坐在沙發上不動了。


    烏鴉站起來拿出一圈紅線想行抽魂術。


    姑姑笑著擺擺手,“別急,餓死鬼不怎麽傷魂,但會傷胃。”


    段總嘴裏喃喃吐出一個字,“餓。”眼睛發亮地撲到那堆食物上開始吃起來。


    吃相難看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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