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又叫小龍。蛇最大的心願是化龍,白璽女巫難道沒有這樣的心願嗎?”


    “再測,測龍遁。多虧帶了小漁來,這小家夥關鍵時刻總是讓我眼前一亮。”


    我不知道他在誇我些什麽,可他沒有迴答我的問題。


    龍遁之位有顆百年老樹,樹幹足有三人圍抱之粗,但枝葉有一半枯死了。一半樹冠卻很茂盛。


    “太好了!你們看看,還有比這更好的掩藏嗎?這樹樹齡得有千年以上,光看樹幹的粗細就知道過上一人毫無問題,再看樹冠,一半生機勃勃,還有根,一半已死,我打賭死掉的那半樹幹已被掏空。”


    當下幾人背好大包,結束停當,將繩索等所有工具準備好,開始爬樹。


    蛇靈遊過來,一靠近大樹很興奮,遊到樹頂端一下不見了。


    這更證實了師父的猜測,為了讓我上樹方便,烏鴉上去,做了個軟繩梯垂下來,讓我上去。


    樹幹處很寬足以放個樹屋,我坐在樹幹上,寬大的樹幹一邊果然有個比一個成年人粗一圈的黑洞。


    烏鴉將繩索一點點放下去,直到放不動為止。


    木木從背包裏拿出防護服讓我們穿起來,一件衣服連帽子帶衣褲都有了。每人又戴了幅防風鏡,將眼睛保護起來。


    師父卻提前點上一盞燈,對我們說,“下去不要再點陽火兒,不知道下麵有什麽東西,最好小心點,別驚動了它們。”


    陰處的生物對熱應該很敏感。


    “你的燈呢,不也著著火?”


    “我這是陰火,不會驚動鬼魂陰靈。”他很是得意。


    “啥是陰火兒?”我比劃。


    “我跟張玉山那小子要了些屍油,純的不摻蠟。”


    “我說怎麽一股燒烤的香味兒。”我比劃著。


    烏鴉無奈地看了我們師徒兩一眼,接過師父的燈率先下去了。


    接著姑姑,然後師父背著我,小山魈老練地拉著繩子跟在我後麵一溜煙兒滑了下來。


    最後是古老歪。


    屍油燈照亮範圍不寬。烏鴉小心地提著燈走了一圈,這是片空地,大而空曠,幹淨平整,地是泥地卻已夯實。


    從樹洞照射下來一束自然光。


    如果方位沒斷錯,這裏就是第一道關,張玉山說第一道難關是毒。


    古老歪趴在地上聞了聞,搖頭。一時我們誰也沒說話。


    洞中靠牆有五具屍體,應該都是先前下來的人,看不出死因,都閉著眼睛,排成一排靠牆坐著。


    他們對麵的牆邊就靠著一隻箱子,連鎖都沒有。不知裏麵有什麽。


    從屍體保存的程度來看,時間不長,因為在這麽嚴熱潮濕的地洞裏,竟然沒有任何腐爛的臭氣。


    這屍體難道前天才下來的人?


    為什麽他們坐得這麽整齊,難道有夥伴逃走前將他們擺放了一下?


    那個人又是怎麽逃走的?


    最令人不可思議的是那些人臉上的笑容,好像死亡是件舒服無比的事情。


    小山魈不安地吱吱叫起來,一下躥起來,攀住繩子向上爬。


    從頭頂上響起一陣“索索”的聲音,我們不約而同向頭頂看去——


    無數密密麻麻的蝙蝠被驚動了,正振翅欲飛,大片扇動翅膀的聲音嘩啦嘩啦越來越響。


    “趴下,護頭。”不知誰叫了聲。


    我們一齊臥倒,烏鴉跑過來將我護在身下,整個空間都暗下來,可以說是遮天蔽日,蝙蝠翅膀扇起的風帶著食肉動物的腥腐氣。


    它們衝著光亮處而去,幾分鍾後都飛走了。


    我鬆了口氣,烏鴉擋住我,我一點事也沒有,隻是聞了些蝙蝠臭。


    大家剛起來,開始有更微小的聲音傳入耳朵中,沒有剛才蝙蝠弄出的動靜大,卻遠比那種聲音讓人更警覺。


    那聲音太細,好像數量龐大。太密集,好像有很多小腳在“索索”踩踏東西。


    烏鴉最先反應過來,從背包裏掏出一瓶汽油繞出一個大圈子,所有人都跳入圈子中,那聲音衝著我們而來,像無孔不入的細密的雨滴,“涮涮、涮涮。”


    他劃了顆火柴點燃了汽油,火騰空而起,帶著“撲撲”的炸烈聲,一股油炸什麽東西的味兒飄到了鼻孔。


    待我看清炸的是什麽東西時,頓時惡心得寒毛直立。


    那是一條條手指粗細的蟲子。


    蟲身是肉紅色,無眼,頭頂卻長著兩根比身體還長的觸角。觸角下長著大鄂和口器。


    它們用觸角來掌握方向感受空氣的波動。


    雖然火焰可以擋得了一時,但密密麻麻的蟲子不停從牆壁縫中湧出。


    應該是蝙蝠震動的聲音驚醒了它們,當它們探知到有人的存在就發動攻擊。


    更恐怖的事情是,它們不但向我們進攻,還同族相殘。


    它們擠在一起用大鄂互相撕咬。


    被咬中的蟲子像被麻痹了,僵直在地上不動。


    勝者將自己長長的口器刺入同族身體中享受起美味的肉汁。


    一會兒功夫,那倒地的蟲子像隻被吸光的果凍,隻餘一隻殼兒。


    我們可不想變成那隻殼兒。


    可是火卻越來卻小,烏鴉已經又倒上一瓶,隻是拖時間,終究火是要熄滅的。


    “老歪,你再想不出辦法,別說找到奇藥,咱們就成了蟲子的大餐了。”木木催促古老歪。


    老歪很癡迷地看著那些蟲子,道,“你們知道這是什麽嗎?”


    他逛動物園似的悠閑,為我們解釋。


    “《山海經》第一卷〈南山經〉第三篇,猿翼山,屬於南山第一山係鵲山山係,位置在堂庭山向東三百八十裏。山中多怪獸,水中多怪魚。山上有許多白玉,多蝮蟲,人無法攀登上去。蝮蟲,又名反鼻蟲,一種毒蟲,色如綬紋,鼻上帶刺。”


    “這可是平時找都找不到,傳說中蝮蟲,毒性可與蛇比。”


    直到木木再次催他,他才醒過來。


    給我們一人一包藥粉要我們灑在衣服上,用手拍打均勻,到處都需要沾到。


    藥粉一倒出來,那些蟲子就紛紛從火圈周圍退開,看來驅蟲效果還不錯。


    他正想辦法,我們齊齊聽到一聲“咚。”


    火慢慢熄滅,我們驚訝地看到那五具本來靠牆坐的好好的屍體此刻都麵對我們站立起來。


    你知道站在黑暗中麵對一群不睜眼睛的屍體的感受嗎?


    腦子裏有一個念頭,跑!


    我躲在烏鴉身後,恨不得自己可以說話。這些屍體身上沒有一比一毫的陰氣。


    這洞裏也沒有鬼怪,陰氣方麵幹淨得像舔過的盤子。


    古老歪蹲在地上用攝子夾起一隻蟲子,蟲身上長著很多腳。那隻蟲子是被吸幹淨的,蟲腳竟然還在動彈。


    他在自己身體周圍畫了個圈,在圈子上倒上藥粉,自己蹲在圈裏仔細研究那隻死蟲子。


    “這蟲子應該會分泌神經毒素,中毒後要麽行動不變,同時還會產生幻覺。”


    我們看著五個屍體臉上愉悅的笑容就知道他們是怎麽死的了。


    他們死在愉快的美夢中,還有一個疑點。


    為什麽那些蟲子會將同類吸幹,卻沒有動這些屍體呢?


    像迴答我們問題似的,其中一具屍體突然睜開了眼睛。


    他腦袋歪在肩膀上,腿部關節和手部關節互相不太配合,姿態怪異地慢慢向我們逼近,好像剛學會走道的小孩兒。


    我們慢慢後退,沒弄清情況前誰也不敢出手,貼符是不管用的,對方非妖非靈。


    那人一隻眼珠突然“骨碌”一下從眼眶中掉了出來,這次我嚇得“啊啊”叫出聲。


    掉在地上的眼珠裂開了,裏麵密密麻麻都是那種小蟲,隻是比那些蟲子體型小很多。


    而眼眶中充斥的也是大團大團抱成球的蟲子,密密麻麻在湧動,不時掉下一兩隻。


    瞬間,關於五具屍體的謎解開了。


    他們不是被“人”擺在那裏的,他們是被蟲控製走到那裏,坐下來,背靠著牆,蟲子在他們身體中產下卵。


    把他們當成營養的來源,屍體內部又溫暖又潮濕,是孵化的好地方。


    “千萬,別弄傷他們!”木木小心地慢慢後退,我們已經退無可退了。


    如果打傷他們這個皮囊,蟲子傾泄而出,我們就算身上有藥,也頂不住蟲子一輪輪的進攻。


    天一放在背包,從包裏拿出一個袋子,對木木道,“你吸引注意力,讓他們分神,我要到後麵去襲擊它們。”


    “你要怎麽弄,不能破開屍體!”


    “放心,我沒你聰明,可是智商還沒欠費。”他向一邊跑去。


    木木和烏鴉向前一步,對著屍體發出聲音。


    可那些屍體還是注意上了天一。


    我捂住一隻眼睛,仔細打量屍體,屍體上的確沒有附魂,但是卻有隱隱的陰氣。


    我不知道那是什麽,從懷裏取出返魂香。


    如果有鬼怪,是無法抵抗這種香氣的。


    香一取出,那些本已轉過頭去追天一的屍體都慢慢迴過頭瞪著蟲眼向我看來。


    “我了個大操!!”天一不知道為什麽大叫一聲,拿著一隻袋子,忍住懼意靠近屍體,從頭肩處灑下來。


    還好屍體都在注意我,沒人反抗。


    連灑五個。


    “都繞開跑過來,快。”


    我們依言逃開。他拿出自己的zippo點燃向第一具屍體扔了過去。


    那火苗一經碰到屍體頭部轟一下冒出一股大火迅速向下蔓延。


    蟲子控的屍體畢竟沒有靈智,後麵的還在向前移動,碰到前麵的也一同燃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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