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屍最難聞的階段是由屍變僵的過程,整個身體經由慢慢腐爛,內部積起屍液,再慢慢蒸發掉,內髒一點點因為陰氣聚集而變僵硬,會產生極其劇大的氣味,還有毒。


    已經完成變化的僵屍卻沒有這樣的氣味,嗯,小多了,可以忍受。


    我們幾個姿態怪異,都像被凍住一樣,一動不動。


    也許過了一分鍾,也許隻是半分鍾,我卻感覺比我經曆了七年的時間都慢長,眼珠子都憋突出來,眼淚開始順著臉向下淌,手指不受控製地抽抽......


    馬上要崩潰之時,他終於轉身移動了腳步走開了,我張大嘴巴,不敢出大氣,隻用袖子緊緊捂住嘴巴,慢慢唿出廢氣。


    我們等他走遠了,才起身抄小路走樹林向山穀走去。


    他們是用僵屍守護村莊的。


    周天一揮著鐮刀開道,師父背起我,我們四人終於走到一處稍幹淨的山坡上。


    四人一溜排開趴在山坡上。師父拿出銀針向地上刺去,“咦,地氣沒壞呀,按說養屍地地氣是極不好的,可這兒植物這麽多,會不會他們轉移了?”


    邢木木搖搖頭,向前爬了幾步,指著山穀裏,“看。”


    山穀不大,像人工造的,從坡上向下是整齊的梯形,坡上有一個個蓋住蓋子的井洞,但蓋子有木頭的,有金屬的,有石頭的。


    穀底也是一個個蓋著蓋子的深洞。我們耳朵貼地仔細聽,地下深處隱隱傳來低沉的吼聲。


    “的確是這裏。可這兒最少有百具僵屍,哪個才是?我們時間不多,不能驚動了玉兒。”


    “他的確是難得的治僵人材,現在可以說是僵屍家族最好的時代。”


    “你看看這村子,又富裕又安定,養僵不但沒壞了地氣,還搞得有規有矩。比從前不知高出多少倍。以前,住的房子地下室就有喜神,這些規矩都被玉兒改了。”


    “養僵地和農田分開。不知是怎麽控製屍氣不壞風水的。”師父問。


    “他爸會高興的。”木木低聲自言自語。


    我們身邊也有座孤井,不過裏麵沒有聲息。已經廢棄了。


    師父拿出羅盤和指南針帶領我們下到了穀底。


    我們在密密麻麻的井中間穿行,師父給我講解,僵屍屬性屬金。


    這裏有些地方有樹林,有些地方是沙地,有些地方像石灘。


    “這裏是按五行方位排列養屍的。”師父拿著羅盤測過後說道。


    金、木、水、火、土、不但相生相克,也同時代表方位。


    金代表西方,相克之位是南火克金,相生之位是中土生金。


    這些基本五行道理連我都熟知。


    現在就要判斷,這具紅僵會被埋在哪裏。


    “土生金,應該在中部吧,這個位置最助金修煉。”


    師父搖頭,“這也太簡單了。”


    “那可是紅犼。白放在麵前都不簡單,還說簡單呀。”天一不服氣。


    “那紅僵是幾百年養下來熟僵,金氣極重,不存在助修一說,再說中間的土質地很厚。土雖生金,金氣太重,主生者會受製。”


    她指著一片沙地,“你們看,那裏原本是土,但現在已經沙化,而且連一根草都不長,金氣極重時,不但克木,還會累及助生之土。很附合金重之僵的特征。”


    師父連連點頭。“這個比天一的靠譜多了。”


    我左顧右盼,跟在幾個大人屁股後向一毛不長的沙地走去。


    那裏隻有很少的幾點井,斜坡上。


    木木接著說,“僵屍跳躍能力極強,越強的僵越不能放在平地上,不好控製,很容易逃出來。可是放在斜坡上呢,向上蹦不好助力。”


    “你們看。”她指著平地,明顯平地上的井多,斜坡上的少些。


    這些僵按修煉的程度不同,是不停變換方位的。


    “這個玉兒,真是聰明孩子。”她讚。


    師父連連點頭,“他爸可以放心了,這孩子進退有度,很有領袖風範。”


    突然,師父轉過頭,問我,“小漁兒覺得木木姑姑說的有道理嗎?”


    我用力點頭,然後又搖頭。


    幾人大感意外。我比劃了幾下,師父幫我做翻譯。


    “小漁兒說,師父說過,修煉永遠沒有修成一說,高人之上還有高人。對師父說過。”他拍拍我的頭就要開蓋。


    我拉住他,“如果是我,會像楊過在瀑布下和大雕修煉一樣,去最困難的地方,那樣才會更厲害。”


    我指住和金所屬的方向對衝的方位,“我是紅犼就到木氣和水氣最重的地方去。”


    大家都瞪著眼看著我,看得我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是亂說的。”我比了幾下。


    “不不不,你能想到這點,簡直.....簡直了。”周天一一把抱起我,“那才是我們最想不到的地方。”


    師父長出一口氣很是得意,“看到了嗎,這才是本道帶出的弟子。比你這個不學無術之輩不知強到哪去。”


    “我們剛才下來的地方,水氣木氣極重,水助木生,木強金折。且東西對衝,隻有帶煞的金才受得了對衝之位,衝比克更強。把屬西方的僵屍放在東邊木水最大的地方錘煉它,玉山真是有心。”


    “咱們小漁才更棒!”周天一抱著我向來時路走去。


    我們趴著的那個坡地,土厚而濕,有個廢井,蓋著石蓋,裏麵毫無生息。


    “它在休眠,不知休眠多久了。”


    隻有上了級別的僵才會進入休眠狀態,休眠也是成為更強的僵的必經之路。”


    “打開井蓋,不但會驚醒它,而且會激怒它。”師父幾人將背包放下,開始在廢井處布局。


    “還有兩個時辰,進入醜時,咱們快點。醜時僵力大增,會更難。”


    師父在井沿兒附近釘了幾顆又粗又長的釘子,“看見沒,這棺材釘又派上用場了吧。紅繩雖然壓煞,有了釘過僵屍的釘子,效力會強很多。”


    一邊嘮叨,一邊將成圈的紅線繞在釘子上,圈住僵坑。


    木木和天一在坑外圈布了個八卦陣,陣眼處壓上紫色符咒。


    八個方位也都用石頭壓上黃符。


    又用利刃在幾個特別方位做了標識。“小漁兒,這幾個地方,是藏氣的好方位。一會兒你站在這裏不要亂動。”


    我知道他們在判斷每個時辰的吉兇,標出的方位都是按時辰算出的吉位。


    兇位很少,但打鬥時,兇門反而有助於殺伐。


    除了我站在子時吉位,他們三人,各守住,死、傷、驚,三門。


    天一離開站位走上前去,用力移開了水泥井蓋,馬上退迴站位。


    每人手中都拿著自己用起來最順手的兵器。連我都拿了柄很短的“玉頭。”劍頭包玉的一種短劍。


    玉本就是避邪之物,我蹲在“生門”。


    井中靜悄悄的,一點動靜也沒有......


    時間一分一分流逝,天一忍不住站了起來,走到井邊向裏麵看去,井很深,他打開手電向裏照去...


    隻聽到了一陣輕微的震動,從地下很深的地方傳過來,天一還在發愣,那震動的聲音越來越大而且在向上升...


    “過來!”師父暴喝一聲。天一跳身來幾步跑到他爹那兒,被師父一推,沒防備,滾到我腳邊,同時,木木也跑到我身邊。


    師父念頌道,“乾坤無極,借我神力,結!”他在我身體一米的範圍結了個結界。


    震動越來越響,一股腦從井口噴發出來——是一股濃密的血霧,那股血霧像在辨識方向一樣在井口漫延片刻,認準我們的方位衝了過來。


    紅霧被師父的結界擋在外麵,衝不進來,哪裏是什麽霧,是種血紅色的小蟲,頭部尖尖的,透明的翅膀,因為太小太密才會看起來像霧。


    “天一,汽油。”


    天一指了指自己的站位,好死不死,他站在死門方位。


    “隻能用火對付它們,我曾被它咬過,幾隻而已,整個腿都麻了,它還會傳播瘟疫。”


    我身邊有個大包,裏麵放著幾件師父的衣服。


    周天一把所有的衣服都套上,一點皮膚不露,連臉上也套了我的粉色連衣裙,腰帶被他係在脖子上,以防蟲子飛入。


    眼睛上戴上摩托防風鏡。


    “衝出去,拿了汽油就迴來,還有樹枝,這蟲見火就死。”


    天一穿戴好,看準蟲霧最薄的地方一頭紮出去,那陣紅霧隨他向死門追去。


    他抓住自己的包,身上沾上了蟲子,他顧不得許多,拿了樹枝纏上件衣服,沾了汽油點著,蟲群受熱都飛散開了。


    他剛想轉身跑迴來,突然地下顫動起來,和先前的感覺震動不同,這次像地震一樣,地表在晃動。


    接著一閃紅色閃電從井口噴發出來,高大的身影“咚”一聲落在井邊。


    一個全身赤裸的男性僵屍站在我們麵前——大名鼎鼎的紅犼離我們隻有兩三米遠。


    他皮膚像紅土一樣,男性特征已經沒有了,全身肌肉紋理看得異常清楚,像活的解剖圖。


    一雙耳朵沒了,隻有耳洞,臉上呈現出幹屍的特征。


    眼眶裏跟本就是黑洞連眼珠都省了。


    他靜止一會兒,突然跳起來,方向是朝著天一。


    幾人見血霧散開,都搶到先前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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