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報個價兒你聽聽哈,一秒鍾你不開門我馬上走。”


    “第一,我能讓你再見你老婆一次告個別。第二.....”話還沒說完,門嘩一下大開,那雙老鼠眼放光看著師父,“真能讓我再見阿美一麵?草你們全挖光也成!”


    “咳咳,第二,我能把你們這兒的大旱解決了。”


    老怪一把抱住師父,把頭貼在師父胸口,“周海風,你要能做到這兩樣,別說草,要我的眼珠嚇藥也可以摳去。”他的眼淚打濕師父的衣裳...


    這怎麽可能完成,我看著師父,他不是龍王也不是閻王。怎麽下雨、勾魂?


    師父一邊點頭,一邊把老怪從身前推開,“一言為定。”


    老怪歡喜得像個小孩子,拍著手道,“我先給你們安排個屋子住下。”


    我偷偷比劃問,“師父這種事你真能做到?”


    “你等著看吧,沒數的事我怎麽做答應。不過,我得叫個幫手過來。”


    半夜時分,等來人站在我們麵前時,我被他嚇了一跳。


    古老歪和古老怪兄弟倆都奇醜,這個人卻長得很嚇人。


    他背著把足有一米長的大砍刀,一身黑衣,身高足有一米九,身材魁梧,嘴巴扁平,一道深深的傷疤從嘴角一直劃到耳根。


    最主要他的臉色,不是普通人的膚色,像水泥一樣,又灰又白,大半夜的,這人戴著副墨鏡。


    他去掉連帽衣的帽子,頭上連一根頭發也沒有。


    關鍵他身上有股氣味兒,很淡,卻我又害怕又傷感。


    秀秀埋到荒地中去以後,我偷偷去看過她,那裏全是無主荒墳,這男人身上的味兒和墳地的氣味一樣。


    是死亡的味兒。


    師父和這個奇怪的高個子男人出去了。兩人一直到天快亮才迴來。


    這裏大旱是有原因的。


    傳說帝女——魃神在黃帝大戰蚩尤時,止住風雨戰勝了蚩尤。這就是旱神女魃。


    有種僵屍也能造成大旱,人們把這種僵也稱為魃。


    這裏的旱情是僵屍造成的,而且是有些年限和道行的僵屍。


    看我起來,師父正式給我介紹,“這是烏鴉,他是個走陰人。”


    我嚴肅地向他比劃幾下,師父笑著為我翻譯,“這是我家小漁,是法師。”


    那男人去掉墨鏡,蹲下身和我打招唿,“你好小漁。”他的眼睛是奇異的藍紫色,像塊寶石。


    “走吧,我們先讓老怪見他老婆一麵,再找僵屍。”


    烏鴉戴上墨鏡,我們三人一起出門。


    我一路玩著自己的彈弓,業精於勤,我隻要有空就會撿了小石子到處亂打。


    他對我笑笑,拿過我的彈弓撿了顆石子,對準一片葉子,“嗖”一下打過去,那片葉子從樹上落下來。


    “你是瞎蒙的對吧?”我比劃著,他哈哈大笑,迴答道,“我也愛玩彈弓。”


    老怪家還有很長的距離,烏鴉蹲下身,對我比個手勢,他要背我。


    自從會走路,就沒人再背過或抱過我了。我有些害羞地爬在他寬大的背上......


    還沒趴好,他突然腿一蹬地,向前猛衝——


    跑步帶起的風吹開了我一頭發黃的頭發,小辮子都亂了,我咯咯笑起來,感覺自己在飛,他跑的速度遠不是常人可比。


    所有樹啊,草啊,房子啊都在疾速後退著。我緊緊抓住他的肩膀,笑得像發了瘋。


    終於,他停下來,微笑著將我輕輕放地上,對我說了句話,我的心裏充滿以酸澀和甜蜜——


    “我這一生都不會有小孩的,如果有的話,我希望是一個像你一樣可愛的女孩子。”他溫柔地撫摸我的頭發,大手比我的小臉還大。


    師父氣籲籲趕過來,我們三人來到老怪家。


    ......


    “你老婆已經下葬意味著她的靈魂已歸入地府,而且你是要見到你老婆,不是讓她上身,更難辦......”


    烏鴉麵無表情解釋,他比老怪高出一大截。


    “隻要讓我見到我的老婆,先給你草也成。”


    他把我領到自己的藥園,有一間小房子沒門沒窗,黑乎乎的,他點支蠟燭道,“這種草不能見光,大家說這是從魔鬼花園裏偷出來的,大補邪靈,越邪越補。”


    我們看過的確有草,就一起出來。


    烏鴉找了間朝陰的房間,把窗子用布一層層擋起來,屋裏向西點上兩支白蠟,中間空出一段位置,又點上一支香。


    他拿出一張符給師父,“我如果一柱香的功夫還沒迴,您務必將符燒掉強行帶我迴來。”


    屋子中間扯了塊白麻布帳子,烏鴉會把靈帶到這裏。


    生人與入了帳的死人是不能相見的,不然會比直接撞住沒入地府的遊魂更不好。最少會短壽三年。


    他把刀從後背抽出來抱在懷裏,人坐床上背靠牆。


    不一會,頭歪在一邊,我第一次見人活活離魂,很好奇,睜大眼睛仔細看他。


    隻見他頭歪一邊後,一個身影從身體上站起來,還是個抱刀的高個子,感覺到我的目光,他向我一笑,朝西走去。


    更古怪的是西邊明明是他點的蠟燭,這時卻從白蠟中間延伸出一條昏暗的小路,前麵很長,卻看不到伸向何方。


    他頭也不迴向小路走去,小路連帶他的身影都消失了,仍然隻有兩支白蠟,燭光搖晃著。


    古老怪在屋子裏來來迴迴不停轉著圈走,一會向白帳子中看看。


    “老怪叔,你媳婦為什麽喝藥?”我比劃著,他竟然看懂了。


    他不好意思,撓撓頭。


    “我的龍須草不能澆水,而鳳膽草需要澆水,她弄錯了,兩屋草藥客人付了好幾萬的定金,她給我弄死完,我說她太敗家,她就跑來屋裏喝了藥。我可是很愛她的。”


    正說話間,突然,我看到屋角裏多了條人影兒。


    “啊——啊——”我激動地指著那個人影,那是個瘦高短發的人,低頭站在牆角,看不到臉分不出男女但更像男人多一些。


    老怪長的那個樣子,我想他老婆也不會漂亮到哪去。


    那人慢慢抬起頭,我嚇得後退一步,他眼珠子掉在眼眶外麵,頭上還有道深深的傷口,傷口裏有個鐵片。


    “栓子,你開拖拉機自己開到樹上,就別來搗亂了。”老怪喊道,叫栓子的鬼並不向外走,眼睛露出貪婪的神色。


    “啊啊。”我指著那個牆角叫師父,師父一夜沒睡,手裏拿著符竟然靠在烏鴉肩膀上睡著了。


    他被我吵醒,運氣開天眼需要時間。他不能見鬼亂舞著銅錢劍擋在烏鴉身前。


    那鬼向烏鴉身體撲去。


    門外又飄進來一條人影,一把抓住栓子,哭道,“栓子兄弟,我死得慘哪,你把這身體讓給我,讓我迴家看看我的兩個孩子吧,我想給他們喂口奶水。”


    來的是個中年婦女,胸脯脹得像汽球。


    我向門外一看,頭皮發麻,外麵一堆各種死相的遊魂等著上烏鴉的身。


    師父抽出銅錢劍,手掐指決對著門外喝道,“本道在此,你們還敢胡來,小心我讓你們不得超生。”


    那鬼們在外麵嗚嗚哭號,聲音難聽之極。烏鴉三魂少了一魂,正是占有身體的好機會。


    我再看那支香已經燒到三分之二,心裏急得要死,烏鴉一點動靜也沒有。


    那鬼群忍不住一起湧入房內,直奔烏鴉身體而去,隻看誰動作快了。


    我們的注意力都被這群鬼吸引了,沒看到這會兒白帳子裏多了條人影。


    那人悠悠長歎口氣像趕了很久的路,她叫了聲,“老公。”


    聲音清甜美妙,接著一個苗條的身影在白布後麵顯現出來。


    “老婆!”老怪眼淚掉了下來,“我對不起你,錢算個孫子,沒了就沒了,你不應該這麽想不開呀。”


    “誰想不開!老娘以為喝的是可樂,誰知道那瓶裏放的是農藥。還好你以前救過不少人,我已經被批準好好投胎。我不怪你。下輩子我還做你老婆。”


    “這小妹妹你要幫幫她。”苗條的影子向我的方向一指。


    我卻顧不得看她,一些亡靈已經爬上烏鴉身體從他七竅強行向他身體中鑽。


    隻是烏鴉封了自己的幾大穴位不好占身還沒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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