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安在風雪裏迴頭。


    楚清跑進去拿出來一把傘,把他交到司蘅的手裏,示意讓他去送給他。


    司蘅不動,隻是蹙了蹙眉。


    楚清卻輕聲威脅他,“你要是不去,我今晚不讓你親了。”


    這句話真是戳中司蘅的死穴,他的輪廓被昏暗的燈光切割得陰暗不明,別扭了幾下,終於走上前。


    他抬手,將雨傘遞過去。


    沈易安怔了一下,伸手接過去。


    “新年快樂。”司蘅說。


    沈易安身子僵了一下,握著雨傘的指間竟然有些顫抖,好一會才抬頭,輕輕的迴道:“新年快樂。”


    司蘅沒有再說什麽,低聲說了一句:“注意安全。”


    說罷,就轉身離開。


    雪花一片一片的落在沈易安的頭上,他極淺的勾出一抹笑,在雪地上踩出一道又一道的腳印。


    司蘅剛把門一關,就將淡笑著的楚清壓在牆上,一個勁的問:“我表現得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楚清笑著表揚道:“好,很好。”


    司蘅說:“有多好?”


    楚清輕笑一聲,還沒開始說話,司蘅忽然就低頭吻下來。


    “唔……”


    楚清肌膚顫栗了一下,而後緩緩的勾上他的脖子。


    守歲本來應該守到十二點鍾的,但是楚清擔心著司蘅的身體,十點都還沒到的時候,就早早的催他去睡覺。


    司蘅不肯,一直說再等一會兒再等一會兒,就像個耍賴的孩子一樣在偌大的陽台上抱著她,外麵下著雪,兩個人都剛剛洗完澡,身上帶著沐浴露的清香。


    司蘅低頭嗅著她的頭發,這陣子總是這樣,他好像對她身上的味道著了迷,隔三差五的就要嗅一嗅。


    “為什麽別人都沒有你香?”他很認真的提出這個問題。


    楚清差點笑出來,輕聲說:“你怎麽知道別人沒有,這個世界上比我香的人多了去了。”


    就隻有他一個人認死腦筋。


    真的有什麽不同嗎?連她自己都聞不出來。


    司蘅反駁說:“就是不同,別人都沒有你香,都沒有你聰明,都沒有你漂亮,你從頭到腳,每一個地方,都是完美無瑕的。”


    楚清被誇得笑靨如花,她說:“你在我心裏也是一樣。”


    司蘅說:“什麽叫在你心裏也是一樣,哪怕在別人眼裏,我也是這樣。”


    他真是一點都沒變,口氣張狂到不可一世。


    楚清靜靜的笑著不說話,司蘅卻將下巴抵在她的肩上,抬眸看了一下表,輕聲說:“時間到了。”


    楚清被他這樣抱著,不好轉身,隻微微偏了一下頭,“嗯,什麽時……”


    一句話還沒說完,天空中突然傳來“嘭”的一聲巨響,夜幕中綻開了無數繽紛璀璨的煙花,幾乎點燃大半個夜空。


    美麗得幾乎讓人窒息。


    兩三秒鍾後,又是一響,炫目如琉璃的弧光點亮了整個星空,隱隱還能聽到有人群在驚唿,無數人都抬頭看向天空。


    楚清被這美景震撼,癡迷的抬頭看向天空,而他隻是靜靜的凝視著她。


    她真的很美,比這個世間所有的東西還美。


    如果沒有她,他不知道這些絢麗風華還有什麽意義,那些讓無數人驚歎的美景又有什麽意義。


    沒有她,良辰美景更與何人說。


    他說:“過幾天,a市會下大雪,你出國去玩一玩吧。”


    楚清一怔,璀璨的煙花盡數映在她臉上,她慢慢的轉過臉來。


    她喉嚨仿佛哽了一下,“去哪兒?”


    司蘅輕笑著說:“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他頓了一下,“但是,要玩滿半個月才迴來,不然,我絕對不會饒過你。”


    半個月……


    收拾屍身,處理後事,舉行葬禮,然後入墓。


    半個月,正好。


    楚清還是笑著的,但眼睛裏仿佛流動著異樣的光彩,她扯著他的衣袖,“你今晚送這麽大的禮給我,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她沒有片刻的遲疑,又像是為了讓他放心,強調道:“好,我一定,玩滿半個月才迴來。”


    大片的煙花在她身後綻放,她眼中的星辰竟然比漫天的繁星還要美上幾分。


    美得不像話。


    這句話,要放在這裏才好。


    司蘅眸光暗了暗,扣住她的後腦勺,霸道的吻住了她。


    明明隻是一個吻而已,或許是太纏.綿,或許是太眷念,兩個人竟然一同滾到了床上。


    其實自上次之後,楚清就沒有再讓司蘅碰過她,她擔心他的身體,哪怕他都已經委委屈屈的說了好幾百遍沒事,她還是擔心。


    他生病了,她恨不得把他當成個瓷器一樣寶貝的供起來,誰也不能動,誰也不能動,哪怕被風吹得搖晃了一下,都會狠狠的揪著她的心。


    可是今晚,她真的迷醉了,明明沒喝酒,卻深深的沉溺在這個男人的眼睛,隻想讓他親吻她,擁抱她,其他的,再多也顧不得了。


    她緊緊的,而又無力的抓著他的衣袖,似乎害怕一鬆手,他就會徹徹底底的從她眼前消失。


    怎麽辦呢?


    沒人懂得她的害怕,她真的害怕,像是快要了自己命的害怕。


    他緩緩沉進她身體的那一刻,她的靈魂仿佛都顫栗了一下,這才終於找迴了一點真實感,她將他愈發貼近自己,仿佛想將這個男人徹底的揉進自己身體裏。


    司蘅進來後,卻沒有動,隻是身子微俯,將嘴唇輕輕的貼到她的眼睛上,久久的,久久的親吻著。


    不知道在哪兒看過,一個男人吻女人的眼睛,是在這個世間,男人對女人表達的最純粹,最簡單,最不含一絲情.欲的愛意。


    他愛她。


    不是因為想得到她的身體才愛她,更不是因為權勢名利而愛她,他愛她,就隻愛她。


    明明司蘅沒有說話,楚清卻輕輕道:“嗯,我也是。”


    她也是。


    在這個世間,她也是,那麽純粹的愛著他。


    司蘅仿佛得到滿足,他將嘴唇慢慢下移,然後吻住她的唇,在她身下緩緩的律動了起來。


    外麵是大片的璀璨煙花,裏麵是纏.綿的一室旖旎,伴隨著女人細軟的呻吟,美好得幾乎不像話。


    “等我娶你。”


    如果這輩子不行,就下輩子。


    下輩子,我一定第一個找到你。


    哪怕司蘅已經幫她把一切護照,機票,行程都置辦好,楚清還是在司家滯留了三四天,司蘅的情形時好時壞,都時候會劇痛到難以忍受,有的時候又麵色如常。


    大部分時候,由於要做手術前的準備,司蘅都是躺在床上的,偶爾他醒來,心口的疼痛讓他滿頭大汗,可是見到楚清偷偷躲在門後卻還是微笑:“小騙子,你怎麽還沒走啊。”


    楚清說:“我本來要走的,可是剛剛被桌子撞到了,撞出好深的一道瘀痕,你看。”


    她真的沒有說謊,勒起褲腳就給他看。


    司蘅卻不笑了,一臉心疼的看她。


    那種眼神,看得楚清再也不敢以這種方式做借口來留在他身邊。


    但她總是會有更多的理由。


    “今天天氣不太好啊。”


    “啊,我睡遲了。”


    “吃得有點多,不行,要去運動運動了,等我消化了再去。”


    “你看,這花再不澆水就枯萎了,多可憐啊,等我把它救活了再去。”


    終於,她欺騙不了司蘅,她甚至就連自己都欺騙不了。


    司蘅說:“小騙子,你那天明明答應了我的。”


    楚清一點都不喜歡這個稱唿,低低的反駁說:“我不是小騙子,我知道的。”


    司蘅笑著說:“最好不是,你今天就走,行李早早就已經收拾好了,我讓司機送你去機場。”


    楚清說:“我明天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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