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還有一個小貓兒坐在車裏,吳子奕並不覺得,我會把他們兩個一塊弄死。


    她幹脆往小貓兒的方向靠了過去,跟她並排坐在一起,向司機喊道:“把車往前開!”


    司機戰戰兢兢踩動了油門,汽車剛剛移動了一點,車廂兩側就傳出一陣刮砰的聲響,就像汽車緊擦著牆壁往前開動了幾米。


    快速摩擦產生的熱量順著鐵皮車身湧進了車廂,車內的氣溫在一瞬間升高了幾度,豆大的汗珠順著三個人的額角冒了出來。


    吳子奕鎮定道:“不要害怕,繼續開!”


    “是是是…”司機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踩動了油門,讓汽車往一樣不見盡頭的大路上緩緩的前行。


    沒過一會兒,司機眼前憑空冒出一個人影,那人背對著擋風玻璃,倒背著雙手,懸浮在離地一尺多高的地方,不緊不慢的往前移動。看上去像是在給汽車引路。


    司機猛地一腳踩上了刹車,汽車卻在他落腳之後失去了控製,自動跟著那人身後緩緩前進。可是,車輪下傳來的聲音卻從滾動變成了摩擦,就好像是那個人把四輪不動的汽車拖在了身後。


    “線……線……”司機指著窗外結結巴巴的喊道:“他在拖車!”


    吳子奕順著汽車大燈打出的燈光看了過去,果然看見那人背過來的手心上纏著一圈亮晶晶的魚線,魚線的一頭正連在汽車前麵。


    與其說,那個人在拖車,倒不如說他在拖著一條上鉤的魚。


    吳子奕深吸了一口,從腰裏拔出手槍,一手推來了車廂和駕駛室之間的窗戶,從窗子裏伸出手去,揚手兩槍打碎了擋風玻璃,舉槍瞄向那人後腦扣動了扳機。


    “砰——”


    槍聲響過之後,一道血箭從人影後腦飆射而起,那人卻渾然未覺的盯著一個冒血的窟窿,繼續拖著汽車緩緩前行。


    “砰……”


    吳子奕一口氣打空了槍裏的子彈,除了在那人背後留下一片帶血的槍傷,絲毫沒有改變自己處境。唯一不動的就是,拉車的白影變成了赤紅的血人。


    吳子奕飛速換上了彈夾,再次舉槍時,坐在架勢室裏司機忽然挪動了位置,用後腦勺擋住了吳子奕的槍口。


    “你幹什麽?”


    吳子奕厲聲嗬斥之間,司機慢慢轉過頭來,輕聲細氣的說道:“千萬別對我開槍啊!”


    吳子奕被司機那張沒有血色麵孔的麵孔嚇了一條,差點扣動了扳機時,押送車忽然間像是掉進了坑裏,大頭朝下的往前栽了過去。


    吳子奕震驚之中飛快收迴了手臂,自己緊跟著從車頭挪向了車尾。等她壓住車廂時,車外的景象已經變成了一片山林。


    押送車仍舊在她們預定返迴的盤山道上,隻是車頭已經開出了山崖一米,整輛車像是蹺蹺板一樣,忽上忽下的懸在懸崖上來迴顫動。


    等她扭頭再看時,其他幾輛押送車,無一例外的一字排開半懸在懸崖上,車裏人一個個麵色慘白的僵坐在那裏,生怕自己稍稍一動讓車子失去平衡掉進深淵。


    “咣當——”


    聽見有人拉開了押送車的後門。車裏吳子奕、小貓兒不約而同的轉過頭來。


    我和老陳一人拿著一把手槍指向車裏。


    “果然,是你們!”吳子奕不動聲色的扣住了手槍。


    我揚了揚手裏的槍:“不要亂動,我知道你有幾分本事,這輛車根本困不住你。不過,其他人沒有瞬間跳車的本事吧?隻要我一扣扳機,隨便打在什麽地方。他們就會連人帶車翻下山去。為了他們的性命,你還是配合點好!”


    吳子奕深吸一口氣,扔掉了手裏的槍:“我認了!”


    老陳挨著車找了一遍,卻沒看見的葉木的影子,當時就舉槍指向了吳子奕:“葉木哪去了?”


    “葉木?”吳子奕愣了一下:“老曹沒跟我走一條路。他們的主要目標是葉木!”


    老陳拿槍頂住了吳子奕的腦袋:“少廢話,說葉木在哪兒?要不然我一槍崩了你。”


    吳子奕幹脆閉上了眼睛,一行淚水從她眼角上流了下來。


    “老陳,算了。她應該不知道葉木的去向。”我從吳子奕的神態上能看出來,她心裏滿是委屈和不甘。


    王圖應該一早就製定了撤離的計劃,他要的是葉木,而不是小貓兒。吳子奕顯然變成了被他放棄的對象。我敢肯定,吳子奕想去的目的地,也不會出現葉木。


    小貓兒從車上跳了下來:“王魂能不能放她走?我欠她的人情。”


    “可以!”


    小貓兒不是沒有分寸的人,如果吳子奕不是個無關緊要的人物。小貓兒根本就不會建議我放她。我也沒有理由不答應。


    “他媽的!”老陳狠狠一腳踹在了車上,失去了平衡的押送車一頭栽到了山下。震耳的爆炸聲和熊熊火光一前一後的衝上了半空。


    “老陳穩著點,咱們趕緊走!”我帶著老陳和小貓兒,快速離開了現場。找了一個隱蔽的地方住下來,小貓兒才把她被俘的經過跟我說了一遍。


    王圖的計劃,顯然是在針對我。


    但是,我實在想不明白他這麽做究竟有什麽目的,忍不住自言自語的道:“他們抓葉木,無非就是想要扣押一個人質,逼我就犯。難道說,對我下蠱的人也是他?他為什麽非要選擇嗔蠱,而不是劇毒?用毒控製我本人不是更好麽?”


    老陳一撇嘴:“就你那茅坑脾氣。知道自己被下毒,會乖乖聽話嗎?我保證,你寧可拿刀抹脖子,也不會替他辦事。”


    小貓兒看著老陳,莫名其妙的來了一句:“說,你爹究竟是幹什麽的?”


    “這跟我爹有關係嗎?”老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下跳了起來。


    “有關係,而且大有關係。”小貓兒鄭重其事的道:“你們猜不到王圖的用意,是因為你們不了解術道四家的特性。”


    “四家不僅在斬鬼上各有千秋,與人爭鬥也有各自的特點。”


    小貓兒解釋道:“天印鬥權,天策鬥智,天算鬥命。天箭鬥力。天印王家最大的特點就是,王家術士都有官職。隻有他們有品級在身的時候,手裏的大印才能發揮威力。如果,是白身,鎮魂印的威力最少會被削弱一半,甚至更多。”


    小貓兒說的這點,我相信,王建國能在鎖魂牢死裏逃生,跟他占了一個相當於七品官職不無關係。


    而且,官印之所以能鎮邪,就是因為它代表著權威,沾有官氣。以官氣對陰氣,自然無往不利。要是換一個廢棄的公章,別說鎮不了鬼,不招邪就算不錯了。


    小貓兒接著說道:“王家與人爭鬥,也是如此,他們很少親自出手,完全是靠權力碾壓對方。當權力發生對撞的時候,他們會選擇趨吉避兇,盡可能把衝突壓縮到最小的限度。有時王家人看起來更像是政客。”


    我聽完之後,不由得也看向了老陳。


    小貓兒掰著手指頭道:“我師門很強,但是王家並不懼怕。王魂是孤兒,出身草根,唯一沾親的人也成了死仇。至於葉木,王家能對他下手,說明他肯定沒有背景。算來算去,就剩下你了。”


    小貓兒緊盯著老陳道:“他們給王魂下嗔蠱,就是為了讓他遷怒旁人,把你氣走。這麽一來,他們就能放開手腳對付王魂了。說,你老爹是誰——?”


    老陳像是見不得人似的捂著臉道:“陳震宇,外號陳太歲!”


    小貓兒瘋了:“給我說職務,不許說人名,我不知道。”


    很多人,對高層領導是誰都漠不關心。離自己太遠,恐怕一輩子都不會有什麽交集,記不記住沒什麽兩樣。小貓兒正好就是這樣的人。


    老陳終於憋不住了:“龍炎部隊的司令員!”


    我倆聽完,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國家的秘密部隊直屬指揮官,在軍界當中舉足輕重。再看他爹那個綽號“太歲”!光聽著就是不好招惹的人物,


    如果。老陳不走,以他的性格,肯定會跟王圖死磕到底,萬一他們失手傷了老陳,王家跟陳家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麵,王家勢力再強也不敢跟對方硬碰。就算贏了,也是兩敗俱傷的局麵,難怪他們要逼走老陳。


    這麽一來,事情也就解釋得通了。


    “王家!”一股難以遏製的怒火頓時湧上我的腦門:“害我義父,殺我朋友,濫殺無辜,我跟你們不死不休。”


    小貓兒笑眯眯的看著老陳道:“老陳,這件事得你幫忙了!準確點說,得讓你老爺子幫忙!”


    “讓我迴去找老頭子?我不去——”老陳吼了一聲之後緊跟著蔫了下來:“你們陪我迴去吧!”


    他也知道王家的勢力不容小覷,這迴能舉家出動,看來所圖不小,憑我們現在的實力,根本沒辦法跟他們硬碰,必須去找外援。


    銅獅子那邊能放手不管,已經是他最大的限度了。現在能幫上忙的隻有老陳。這一趟,他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而且,我也覺得讓老陳離開,不失為一個好辦法。老陳在我身邊,王圖的主要精力就不會放在我身上。等他走了,我才能找出王圖的這正意圖,才能見招拆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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