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帥的臉都白了:“我跟你說,那天晚上老張,老樸,李子,還有我,一共四個人去看著死龍。結果當晚就死了三個。就我一個人還活著。”


    “老六叔說的好,隕龍必須得有人看著才行。”


    “可是,誰敢大半夜去看一條隕龍。先不說,那龍到了晚上能怎麽樣?光是老六叔說的那些話,就夠嚇人的!”


    “誰知道河裏能冒出什麽東西?萬一河裏走上來的‘神仙’,不吃龍先吃人呢?”


    “我們四個人,壓根就沒敢往前去。一個個躲到了離著隕龍小半裏地的水神廟裏,掐著銅鑼,關上門順著門縫把風。”


    我們算計的不錯,老六叔說了,萬一遇上什麽事兒,隻要使勁敲銅鑼就行。”


    半夜一聲鑼響,怎麽還不傳出個五六百米,要是銅鑼好用,我們再過去也不晚。萬一‘神仙’不怕鑼,這個距離跑起來也方便。


    一開始,我們心裏還直打顫,時間一長我們幾個也就一個個的睡著了。


    我也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直到聽見身邊傳過一陣像是有人在搓木頭的動靜,迷迷糊糊睜眼一看。你猜怎麽著?我看見門口的老張整個人都趴在了門上,正是像是一隻壁虎緊貼在門縫邊兒,上上下下的竄來竄去。一根脖子伸得老長像是恨不得能把腦袋塞到大門那邊。我當時就看著不對,嚇得沒敢出聲,裝著睡著了,就那麽趴在地上。


    李子後來也行了,他讓老張嚇了一跳。那臉色就差要罵人了:“犯不著那麽聽,要是有動靜早傳過來了。”


    李子看老張不聽他的話,幹脆轉了過去。就在他扭頭的當口,我忽然聽見一聲像是手指關節掰動時的嘎嘣脆響,沒等李子迴頭身後又是啪啪兩響,聽上去就像有人故意在握手指。


    “你還聽高興了怎麽著?”李子迴頭時,兩隻眼睛正對上了老張鐵青色的麵孔。


    老張的腦袋還貼在門上,耳朵卻已經被門板給磨成了碎肉,殷紅的血跡順著鐵青的臉孔直往下滴。一雙眼睛已經從眼眶子裏突出來半寸,舌頭也在嘴外麵拖得老長。


    尤其,他那脖子像是被人生生抻斷了關節,比平時長出來五六寸,像是一根被繃緊了的繩子,筆直的吊著老張已經癱軟了的身子,把他整個掛在門上。


    “嗚——”沒等那李子驚叫出聲,就被身後伸出來的一隻手捂住了嘴巴。


    他四肢跟麻了一樣軟綿綿的垂了下去,兩隻眼睛想閉卻閉不起來,就那麽眼睜睜的看著前麵。


    我當時眼看著,一隻手從空中伸了下來,抓開了老張的發髻,把頭發繞著手掌纏了幾圈,慢慢的提了起來。


    這時候,又有一隻煞白煞白的手,從老張脖子後麵伸了出來,像是握麻杆一樣緊緊的卡住了他的脖子,兩隻手一上一下狠狠那麽一抻,嘎巴一下就把老張脖子抻開啦!


    剛才我們聽見的嘎巴嘎巴的動靜,哪是掰手指頭啊?那是老張脖子掰折了的動靜。


    我眼看著老張喉嚨上被拉開了一道口子,鮮紅鮮紅血四子一絲絲的抻開了老長一截。


    李子當時肯定看得比我清,馬上就玩命的在哪掙命啊!他還真掙開了,從後腰抽出刀來往後猛輪了過去。


    李子沒輪著東西,自己卻原地轉了半圈。


    我明明看見,他的刀從一個黑影上掃了過去。沒想到那道人影竟然一下貼到了李子身上,一手卡住了他的脖子,把他往牆上推。


    李子的腦袋咣當一下撞在了牆上,血花子腦漿子,順著他後腦勺在牆上炸開了一片,人也跟著滑到了地上。


    這一下把老樸給震醒了,我也裝不下去了。伸手就像去抓銅鑼,誰曾想一下就抓了空。


    老樸幹脆奔著廟門就衝出去,沒想到,他前腳剛跨出門檻,就看見老張仰麵朝天的躺在地上。


    一個像人又不是人的東西,正坐在老張的屍體上看著屋裏嘿嘿冷笑。那東西全身上下青的發紫,臉上覆著一層密密的細鱗,唯獨兩隻眼睛翻著魚肚白,看上去就像是被火燎瞎了眼睛的魚。


    “你你……”


    老樸叫了兩聲想往迴跑,就被那人迎麵推了一下,整個人跟著倒退了兩步一直摔進了屋裏。我當時就在他後麵,被他撞得摔出去好幾米。


    我兩手跟屁股剛一著地,就覺得身下一陣濕漉漉的涼。


    那廟裏的地麵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了一個爛泥潭子,我那一下就陷進去半邊身子。


    我剛想往出掙,就覺得腳踝上一緊,像是有人從下麵抓著我的腳猛拉了幾下,這一下,我多半個身子都沉進了泥裏隻剩下一顆腦袋露出外麵。


    我還沒撲騰兩下,身邊的泥土開始變得越來越緊,把我陷進去的稀泥,是被一下火烤幹了一樣成了緊繃繃的實土,把我一下給困在裏麵了。


    也就那麽幾秒鍾的功夫,我和老樸就跟露著頭兒的叫花雞似的,被土困了了結實。


    沒過一會兒,我就看見一個漆黑的人影,走到我麵前蹲了下來。一股惡臭惡臭的涼氣當時就噴著我臉上了,差點沒把我熏背過氣去。


    那人的麵孔就湊到了我的眼前。一雙翻白的眼睛差點貼到了我的臉上,他那眼珠子沒有眼仁啊!嚇得都不敢往他臉上看。


    可一轉頭兒,竟然看見那人身後拖著一條全是倒刺的尾巴。尾巴尖就盤在那人腿上,他那腿長得跟蛤蟆爪兒似的,前麵還有帶著蹼。


    那人伸出手掌,像是貓玩絨球一樣拿住我的腦袋撥弄了幾下,一支尖銳的手指跟著挑起了我的頭皮。


    我感覺自己的頭皮被人從頭蓋上生生掀開了一塊,我當時嚇得扯脖子就喊:“我跟你沒冤沒仇,你憑什麽殺我?”


    也不知道是我的話起了作用,還是黑影臨時改變了注意,他本來已經刺進我頭皮的指甲,又緩緩的抽了出來。整個人慢慢轉向了我旁邊的老樸。


    老樸也跟著瘋狂的叫道:“我也跟你沒冤沒仇。你不能殺我……不能殺我……啊……噗——”


    我猛地聽到了一聲慘叫,一聲噴血的聲響,側頭一看就見一條血淋淋舌頭順著路老樸的嘴角滑了出來。頓時嚇得閉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沒過一會兒,我先是聽見一陣腳步擦著地麵,往門外挪動的聲音。緊接著,屋子裏就傳出了一陣像是狗骨頭的聲兒,還有人在臨死前一下下抽氣的動靜。


    我能感覺兩種聲音就貼在自己腦袋後麵,也能想象得到有什麽東西正在啃食那老樸的腦袋。


    老樸當時肯定沒死,他想叫,可是嘴裏麵沒了舌頭,喉嚨上又像是什麽東西堵著,隻能一下下的抽著涼氣向我求救。


    老樸每抽一下,我的心就跟著狠狠的揪上一下,全身忍不住跟著陣陣抽搐。


    我不是不想開口唿救,可我實在是不敢出聲,生怕自己把鬼神的注意力給引過來。


    沒多大一會,我身邊那種悉悉索索的聲音變得越來越響,聽上去就像有根銼子在骨頭上來迴亂磨。


    我從頭皮到腳跟都忍不住的開始陣陣發麻,全身上下這兒疼一次,那兒癢一下,就像是有什麽蟲子在出其不意的往他身上亂咬。


    我終於再也忍不住了,悄悄睜開眼睛往邊上瞄了一眼。卻見一排帶血的爪子印,從我耳根邊上一直延伸到了門口。


    那是鬼神走了!


    我這才剛鬆了口氣,心裏馬上又跟著揪了起來:“那我身邊是什麽動靜?”


    我拚命地把腦袋往旁邊轉,第一眼就看見了一顆沒皮沒肉的腦袋。好幾條河蝦正趴在白花花腦瓜骨上啃老樸的皮吃。


    那一群河蝦把老樸頭上的皮肉給吃了個七七八八,卻沒傷到他的腦子。那時候,老樸肯定還沒死,要不然他那顆沒了五官的腦袋,也不會還在一下下的擺動。


    我剛想閉眼,就看見老樸腦袋頂上冒出來;兩隻巴掌長大螃蟹,其中一隻用鉗著半隻耳朵的放口猛嚼。另外一隻卻在鉗子狠命的夾著老樸的骨頭。


    兩隻螃蟹好像也看見了我,一塊兒轉過來,豎起眼睛盯住了我臉。其中一隻還舉著鉗子對我的腦袋比比劃劃的,像是在挑地方下手。


    兩隻青殼螃蟹從老樸頭上蹦了下來,踏著血跡走到我眼前,伸出鉗子夾我的嘴唇。


    我隻覺得自己人中像是被撕開了一樣疼的專心,嘴唇上那血一股股的往我嘴裏淌啊!


    我疼的使勁一揚腦袋,那隻螃蟹整個一下貼到了我臉上,肚子正好落進我嘴裏半截。


    我那時早就顧不上什麽啦!張開嘴一口咬下下去,頓時把那螃蟹給咬成了兩節。


    囫圇吞棗的咽了螃蟹肚子,又用舌頭把掛在我嘴唇子上的半截螃蟹卷進了嘴裏,連嚼幾口才給吞了下去說來也怪,我吃了那隻青螃蟹之後,圍在我邊上的那些河蝦,竟然不管過我了。全都調過去奔著老樸去了,那一晚上,把老樸給吃的一點都不剩啊!等第二天,我們就從土裏刨出一副骨頭架子,連血都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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