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風卷黃泉!”北狼怒喝一聲,化掌為刀迎風而動,凜冽真氣如狂風乍起,一雙肉掌上劈出的刀氣迎空而上。


    世有八方八風:東北炎風,東方滔風,東南熏風,南方巨風,西南淒風,西方飆風,西北厲風,北風寒風。“八風卷黃泉”如同將八風交疊,化作刀氣同時劈出,亦柔亦剛,因敵而宜,無人可當。


    刀風入霄,血雨傾盆,霎時間,刀光劍影,殘疾斷臂,飛射半空,擋在北狼身前的鬼物瞬間灰飛煙滅,滿地的鮮血磷火在掌風餘波的牽引中爭相跳動,看上去就像是瀕死的冤魂,血海中苦苦掙紮,乍看之下觸目驚心


    鬼花子被北狼這一招驚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沒迴過神來。他將近十年沒見過北狼出手,還以為,當年一戰之後,北狼重傷難愈,功力大打折扣,卻沒想到北狼的功力非但沒有減退,反而更勝往昔。


    這一瞬間,鬼花子仿佛又看到了那個站在屍山血河之中,手持著敵酋首級,逼得上百術道高手俯首稱臣,不敢起身正視的狼王之王。


    鬼花子微微失神之間。忽然感到了殺氣逼進,怒喝道:“牆後有人!”


    他話音未落,被血侵透了的土牆,“轟”的一聲土坯紛飛,六具身穿皮甲的骷髏忽然衝破牆壁揮爪撲來。


    鬼花子正要迎敵,卻猛然感到心中一懍,一股彌天殺氣自他身邊洶湧暴漲,他正要迴身卻被一聲龍吟震得頭暈目眩,身形一個踉蹌,連退了五步。當他目光掃過地麵時,卻見一條銀光閃閃的龍尾正拖在他身後三尺。


    鬼花子迴身再看時,一條銀龍已在街心騰空而起。


    “血龍吟!”


    賈傳山、鬼花子同時驚唿之間,一條銀河般灑落光雨已向兩人當頭而來,兩人來不及多想就各展身法,一左一右的飛射到了十米之外。


    北狼的成名絕技“血龍吟”一旦出手,不殺得天昏地暗,血海滔滔,絕不會收手。他們兩個可不想一塊兒陷進去。


    兩人身形尚未站穩,就被海嘯般飛卷的沙石埋進了土中。沒等他們兩個從土裏拔出身形,從北狼手掌唿嘯而出的狂龍,已經席卷了半條黑街。


    狂嘯翻滾的銀龍,仿佛是把空中翻動的血浪統統吸進了體內,隻在頃刻間就開始由白變紅,卻仍在浴血狂舞。


    “完啦!完啦……”賈傳山哭喪著臉道:“北狼又殺瘋啦!外麵還有人呢!我可怎麽跟那些術士的親朋好友交代啊?”


    “交代個屁!”鬼花子破口罵道:“北狼不出手,黑街才真的完了!再說,他這一招下去,至少還能保住一些人的性命,要是他選擇突圍,這裏的人一個都活不了!”


    鬼花子話沒說完,北狼已經緩緩收迴了手掌,剛才還在猙獰咆哮的血龍,慢慢退迴了北狼掌心,化成一個半紅半綠的全球,一點點消失在他手裏。


    “奪魂補命!”鬼花子不由得驚唿了出來,他沒想到,北狼竟然已經練成了傳說中奪取血魂彌補自己損失的“奪魂補命”。


    也就是說,現在的北狼在理論上講,隻要有足夠鬼物或者活人供他補命,他就可以永不停止的殺戮下去。


    可是鬼花子又覺得奪魂補命,肯定存在漏洞,可是漏洞究竟在哪兒呢?


    鬼花子沒有想到自己這一聲卻捅出了簍子,有個幸存的術士忽然蹦了起來,指著北狼吼道:“你殺我兄弟補命,我跟你沒完……”


    “死——”北狼忽然錯步之間,如同移形換位似的欺進對方身前,立掌如刀的直刺對方胸口,一隻手掌頓時從那頓時穿透了那人胸膛,手抓著一截脊骨從他背後穿了出來。


    等北狼收手時,他的一條胳膊已經完全被鮮血浸透,遠遠看去就像是穿了一件紅袖的衣服。


    北狼垂著鮮血亂滴的手掌,沉聲道:“老子出手,的確殺了人,但也是為了救人。誰要是不服,可以站出來一步說話。”


    北狼說話之間,目光已經從幸存的術士臉上一一掃過,被他盯住的人,就像是看見了屠刀的羔羊,一個個魂不附體的低下了腦袋,連抬頭看一眼對方的勇氣都沒有。


    北狼冷笑一聲道:“老子北狼,誰想報仇,大可以出來。”


    “北狼——”


    “北狼”兩個字就像是在寂靜中的一聲鬼哭神嚎,足以讓人心膽俱裂,那些麵對鬼物也不曾畏懼半分的術士,竟然有人在聽見這兩個字之後,身軀一軟癱倒在了地上。那些勉強還站著的人,也一個個頭暈目眩,搖搖欲墜。


    隻有那個穿著壽衣的人,還若無其事的站在北狼邊上:“老狼,別嚇唬小輩。別說他們,就算是他們的師父來了,也一樣得跪下磕頭。跟他們計較沒意思。”


    北狼冷笑道:“我北狼一向不是什麽大度的人,誰惹了我,我就讓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北狼周身殺氣蒸騰而起,猶如實質的壓向了那些術士。原先還站著人,一下子全都跪在了地上,用腦袋頂著地麵抖成了一團。


    “老哥息怒,息怒哇!小輩的不懂事兒,你別跟他們一般見識!”賈傳山趕緊跑出來打起了圓場。


    北狼斜眼傲視全場道:“你的意思是就這麽算了?他們可想著找我報仇呢!”


    “給老弟個麵子吧!”賈傳山差點跪下:“別殺人啦!那都是性命……,我作保,我作保怎麽樣?他們誰敢惹事兒,我保證先把他們腦袋擰下來。”


    “那我就給你個麵子。你負責把這裏的人全都記下來,誰要是敢來撩撥我北狼的火氣,老子就一家一家的殺過去。”北狼冷笑之間轉身而去,他留下的那句殺氣騰騰的話,就像是一道定身符,把幸存的術士全都定在了原地,動都不敢動上一下。


    擦著冷汗的賈傳山生怕北狼變卦,一路上遠遠的跟在他們後麵,卻隱隱約約的聽見鬼花子說道:“老狼,你變了!當年的北狼,殺人也就殺了,從不跟人解釋什麽?更不屑跟小字輩計較。你一再恐嚇那幫小子,是怕他們找你徒弟的麻煩吧?”


    北狼冷哼了一聲沒有接話,賈傳山卻把那些話死死的記在了心裏。認定了以後,千萬不能去惹北狼的徒弟。要不然,剩下那半條黑街估計也快報銷了。


    賈傳山說到這兒之後,攤了攤手:“你也看見了,你師父隻用了一招,就把這兒打成了這個德行。我還有生意做麽?想要把黑街恢複起來,還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呢!”


    賈傳山忍不住抱怨道:“你師父可把我害慘了。他這一巴掌算是,把我老賈的臉給抽到姥姥家去了。那些同道不敢找他,可是,怎麽看我老賈啊?來黑街做個買賣連性命都保不住,誰還敢來啊?哎——”


    賈傳山略帶羨慕的道:“不過,話說迴來,你以後能在這片橫著走了。東北術道上的人有一個算一個沒人敢惹你。弄得北狼上門可不是什麽好玩的事兒。”


    我心裏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意:黑街的大管事,在術道上的那是手眼通天的人物,難怪被我揪住了脖子,連句硬話都不敢說,原來是怕我師父。


    可是這裏毀成這樣,我怎麽找我義父?


    我拿出連戰語的令牌:“這個東西你見過吧?發了任務的活人蠱呢?還在麽?”


    賈傳山拿著令牌反複看了兩遍:“這是從哪兒弄來的令牌?黑街壓根就沒出現過什麽活人蠱!”


    “你敢騙我!”我當時就又火了,連刀都給拔了出來。


    賈傳山苦著臉道:“我騙誰,還敢騙你啊?現在誰敢惹你師父?”


    賈傳山見我還是不信,隻能解釋道:“我說大侄子,你怎麽就不動腦袋想想呢?活人蠱,那是什麽東西?巫蠱中頂尖蠱蟲啊!要是真有人弄出了活人蠱,還能允著他跑到黑街上。”


    “活人蠱誰不想要?就算我這兒真有活人蠱!黑街還用得著你師父毀麽?早就打翻天了,整個東北術道還不得打瘋了啦?”


    我腦袋裏忽然冒出來一個念頭:“你告訴我,我師父毀了黑街是什麽時候的事兒?”


    “就昨天!”賈傳山話一說完。我立刻覺得不對勁兒了,當即拉起葉木就往冤魂窟跑。


    等我看見師父時,他正在跟那個穿著壽衣的人下棋。


    我師父看見我點了點頭:“過來,給路前輩見禮。”


    路前輩轉頭道:“用不著多禮,我們已經見過了。挺不錯的一個小夥子。”


    他話是這麽說,但是等我給他行了大禮之後,還是點頭道:“不錯,懂規矩,現在的年輕人這麽懂規矩的人少了。”


    路前輩端詳著我道:“老狼應該沒跟你說過,八子爭雄的事情吧?”


    他見我搖頭,不由得指了指師父:“你這師父怎麽當的?這麽重要的事情都不告他。”


    我師父冷著臉道:“我覺得他修為不到,還不夠參與八子爭雄。所以,一直沒跟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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