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菡聽方菲玥如此吩咐心中很是不解,:“姑娘打聽徐公子的行蹤可是要見他?”


    方菲玥點頭,“我心中有太多疑問,自是要見他一麵才能解惑。”說著又囑咐靜菡:“悄悄地去打聽了,莫讓人知道了。”


    “是,奴婢知道了。”靜菡笑道。


    靜菡送了方菲玥迴韶離館,才拿了些幹果瓜子,吩咐纖紫去大廚房串門兒。纖紫在大廚房呆了一上午,中午才迴來向靜菡迴話。


    “姑娘,奴婢讓纖紫打聽了,大爺明兒巳時在碧桐花樓宴客,說是清淨,省得人打擾。”


    方菲玥笑道:“這倒好,也方便我們去找徐公子了。”


    靜菡又將纖紫打聽出來的消息撿她想知道的說了,才麵色猶豫道:“姑娘,還有一事……”


    方菲玥思索著如何才能見徐景颯的事兒,便漫不經心地問她:“何事?”


    靜菡小心瞧著她的臉色,道:“聽說此次大爺請了好幾位同窗好友,丞相之子白亦塵白公子也要來。”


    方菲玥立刻皺眉,“怎地竟忘了他!”


    靜菡知道方菲玥心中最惱這位白公子,見話已稟告,便靜靜垂手立在一旁。


    半晌才聽方菲玥淡淡道:“他上次不是托哥哥送了支紫薇花簪子給我?你去將它找了出來,既是他要來,便物歸原主好了。”


    靜菡立刻應了一聲是。


    待到方淩澈宴客那日,方菲玥早早向劉氏和老太太請了安,又早早請退,迴到韶離館便換了衣裳,命靜菡拿了那紫薇簪子,走近路去了他宴客的地點。


    她在不遠處的小亭子坐下,吩咐靜菡:“你去那邊看看,若是遇見白公子便將這簪子悄悄地還他。”


    “姑娘如何不親自去?”靜菡不解道。


    方菲玥低低歎息道:“我若親自去隻怕他必然不會收迴,萬一在說出什麽不堪聽的話,被人瞧見倒是不好。”


    靜菡為難道:“那若是白公子問姑娘為何不收此簪,奴婢該如何迴話?”


    方菲玥沉吟道:“可還記得我前幾日教你的詩?‘隻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你隻用這一句迴他即可。”


    靜菡眼珠轉了轉,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笑道:“奴婢懂了。”


    靜菡辭了方菲玥,轉身出了小亭子,沿著小路一直往外走,走到路口的時候就見徐景颯正帶了靳非往今日宴客的碧桐花樓走去。


    她慌忙躲起來,靳非卻是眼尖,一下就看到了她,拉拉徐景颯的衣袖不知說了什麽,就見徐景颯揮退了帶路的下人,徑直向靜菡藏身的地方走來。


    他居高臨下地站在她藏身的花叢前,聲音清冷:“還不出來麽?”


    靳非也嘻嘻一笑:“靜菡姑娘,我可是瞧見你了的,還不快出來,我們爺可不是好性兒的呢。”


    徐景颯冷冷瞧了靳非一眼,靳非立刻噤聲,乖乖站在了他身後。


    靜菡狼狽地從花叢中起身,走至徐景颯麵前尷尬地行了一禮:“世子爺萬安。”


    徐景颯淡漠地點點頭,眼睛卻是直直看向她藏在背後的手,“你背後藏著什麽東西?”


    “沒什麽沒什麽。”靜菡被他雙冷厲的眸子嚇得忙擺擺手,麵色驚慌著往後退了兩步,頗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


    她在心底暗罵自己不爭氣,平常倒是一貫鎮定沉穩,怎地被徐世子一看就驚慌失措起來?這簪子是白公子送給姑娘的,若是被人知道姑娘與人私相授受,隻怕……靜菡的臉一點一點慘白起來。


    徐景颯眸子危險地眯了眯,挑眉看了靳非一眼,靳非會意,笑著上前,還沒待靜菡反應過來便繞到背後奪了她手裏的匣子捧到了徐景颯麵前。


    靜菡看著自己空了的手愣了愣,待看到那匣子在靳非手裏不禁麵色大變,急忙道:“快將匣子還給我。”


    靳非理也不理他,直接奉到徐景颯麵前。


    徐景颯在靜菡著急的眼神裏打開匣子,隻看到裏麵躺了一支紫薇花簪子,頓覺索然無味,“不過一支普通的簪子,也值得的你著急成如此模樣。靳非,將匣子還她。”


    他語氣淡淡的,卻沒漏掉靜菡聽到他說將匣子換她鬆了一口氣的細微動作,心中疑惑不已,靜菡是方菲玥的貼身丫鬟,她拿著這匣子也必是方菲玥吩咐,她如此緊張這匣子莫非裏頭藏了什麽秘密不成?


    靳非將那匣子送還靜菡手裏,又對著靜菡做個了鬼臉,才跟著徐景颯離去。


    主仆兩人走了一段路,徐景颯見離得遠了,才悄聲吩咐靳非:“我瞧著靜菡麵色不對,她如此寶貝那匣子必有隱情,等會兒你悄悄折迴去,看看她在打什麽鬼主意,一有動靜立刻來迴我。”


    靳非應了一聲是,迅速隱身在花叢裏,悄悄折了迴去。


    方菲玥在亭子裏等了靜菡大半日,才終於等得靜菡迴來。


    她忙起身問道:“可還迴去了?”


    靜菡道:“勞姑娘久等,已經送迴去了,隻是奴婢……”


    “三姑娘,倒是許久不見。”靜菡的話突然被一道渾厚的聲音打斷。


    方菲玥尋聲看去,就看到白亦塵穿著一身月牙白繡著紫竹衣衫,站在一片杏花天影裏對她明眸皓齒地微笑。


    日光晴好,他的眸子似黑珍珠一般,在日光中熠熠發光。


    他怎地來了?方菲玥皺眉看向靜菡,卻見靜菡也是一副驚訝的模樣,心下明了,他隻怕是趁靜菡不備,一路跟來的。


    方菲玥歎息著行了一禮:“白公子受家兄之邀,怎地沒去坐席,反倒尾隨我的丫鬟?”


    她此話就是在責怪白亦塵沒有君子之風了,到人家家裏做客,反倒跟蹤起別人的丫鬟。


    白亦塵聽了卻是不惱,淡淡一笑,道:“若非如此,如何能見到三姑娘?”


    方菲玥氣結,此人瞧著倒是溫潤如玉,隻是未免也太厚臉皮了吧?便扭過頭,再也不看他一眼。


    白亦塵歎息一聲,清淺的歎息像是日光下隨風舞動的塵埃,聲音裏也帶了一抹憂傷:“三姑娘當真如此不待見我?”


    他眸子黯淡,微微垂下眼瞼,長長的睫毛在臉上落下一片淡淡的陰影,那模樣看上去格外傷感。


    “我……”那些原本拒絕的話哽咽在喉,方菲玥一時竟不知如何開口。


    白亦塵掏出那隻玲瓏剔透的紫薇花簪子,苦笑道:“你可知這簪子是我親自畫的樣兒又親自盯著他們打造的。你可知為了說服你哥哥將這簪子送給你,我又費了多少唇舌?你知道聽聞你定親我有多傷心麽?”


    他聲音低迷卑微,像是杏花樹上隨風飄落的杏花,低入塵埃,“如今你沒了束縛,偏為何隻迴我一句隻‘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你隻想著你如輕舟載不起我的一往情深,可知我不過我不過是那一汪清水,隻想留住輕舟而已。”


    “我為你費盡了心思,怎地你都不願看我一眼呢?”紅色的杏花簌簌而落,垂在他肩上他也不在意,隻直直望進她眼裏,眼底的憂傷濃膩的像是銀色的月光,霜一樣的落在人心上,朦朧微涼。


    方菲玥慌忙避開他的眼睛,轉過身,背對著他,強裝鎮定道:“白公子何苦如此,我二人身份懸殊,且我又是訂過親的人,自知配不上公子,還請公子忘了吧!”


    “忘?”白亦塵苦笑一聲,“若是能說忘就忘,我又何苦這般備受折磨。”


    方菲玥正要開口說話,卻聽得外頭一個小廝的聲音傳來:“公子,榜眼老爺在找您了,您快些來吧。”


    “就來了!”白亦塵對著外頭淡淡應了一聲,又迴過頭,對她柔聲道:“這簪子我是放這兒了,你若不要,便扔了去,莫再還給我了,我白亦塵送出去的東西豈有再收迴的道理。”


    他說著將那簪子放在落滿了杏花的小路上,頭也不迴地轉身離去。


    方菲玥忙迴頭,卻見他的身影已消失不見,隻餘地上一支紫薇花簪在日光中明亮晶瑩。


    “不過是一場琴聲相顧,何苦如此執著。”方菲玥望著那簪子低低歎息,喃喃自語道:“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豈不自討傷心麽?”


    靜菡上前拾起那簪子,小心拂去上頭的灰塵,“姑娘,這可如何是好?”


    “先收著吧。”方菲玥低聲吩咐:“迴頭讓……”


    “你收著這東西作甚?迴頭好睹物思人麽?”一道霸道的聲音自背後傳來,語氣裏的憤怒很是明顯。


    方菲玥迴頭就見徐景颯站在他身後,對她怒目而視。


    “你如何在這裏?”方菲玥驚訝道,


    “怎麽?被我看到你和別的男人在卿卿我我不舒服了麽?”徐景颯冷笑不止。


    他話說到難聽,方菲玥不覺皺起眉頭,怒迴道:“我何時和別的男人卿卿我我了?我同白亦塵何曾有過一點越矩,說話都隔了幾丈遠,你方才沒有看到麽!”


    “那你收著這簪子作甚?”徐景颯說著怒目看向靜菡手中的簪子,眼中的怒火像是要將那簪子燒成灰燼一般。


    靜菡被他那眼神嚇得不知所措,一時不知是該扔了這簪子還是該繼續收著。


    方菲瑜蹙眉道:“這簪子我早晚要還她的,你如此生氣做什麽?你在後頭藏了半日還不知這是他堅持放下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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