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心裏明白,可還是抑製不住的焦急,茫然的在房間裏來迴踱步。腦子不斷的思緒紛飛,太後的態度那般堅決,喬納蘭對此又是無力抵抗,難道要在這個當口將他的身世之謎給講出來?


    “雪蘇,別想那麽多了,不是說船到橋頭自然直嘛,沒準兒辦法很快就有了。”娘麵露慈笑的過來。


    我斂了心神,走過去拉著她坐下,“話是這麽說沒錯,可這船還沒靠岸就改道兒,這才讓人頭疼呢。”


    “知道你為難,你爹啊已經去找皇上了。”娘輕拍我的手安慰道,“這尋梅姑娘,娘也很是喜歡,你說她分明是跟那個溫一軒情投意合,卻硬生生的要被拆散。”


    是啊,在這後宮哪怕再情根深種,至死不渝,也抵不過位高權重者的一句話。


    說話間,憐鬆和映竹也畏首畏尾的慢慢靠近,我見她們這般的舉動,開口喚道,“你們有什麽話就進來說吧,這裏的規矩你們又不是不清楚。”


    聽了我的話,她們壯大了膽子,朝我表明態度,“我們知道娘娘為了尋梅的事情左右為難,就連太妃也束手無策,所以我們決定,如果太後執意要封她為妃的話,我們就連同溫大人將尋梅劫出來。”


    我沉色凝重道,“你們當皇宮是什麽地方,是你們說劫就劫的了的嗎?就算你們把尋梅帶出來了,能保證逃得過侍衛的抓捕,出的了城門?”


    “雪蘇說的對,你們不能關心則亂,大家都是為了尋梅好,可千萬不能因為一時衝動而害了她才是。”娘語重心長的勸慰道。


    經過這麽一勸,她們才稍稍平複些許情緒,隻依舊麵露擔憂,“我們可以理解耐著性子再等等,可就怕溫大人耐不住會做出衝動的事來啊。”


    她們的擔憂也不無道理,畢竟再冷靜的人在愛情麵前都是沒有理智可言的,再者像溫一軒這樣的文人雅士自然對情義看的更重。


    入夜我讓阿牧翔帶我去找溫一軒,我想跟他談談,可不想在沒解決尋梅的情況之下,又添新情況。


    也真難為阿牧翔對宮裏的一切都如此熟悉,看來定是下過功夫勘察過的,熟門熟路的將我帶到了溫一軒的住所。


    還沒靠近就聞到了空氣中濃濃的酒氣,大抵這是他們唯一發泄情緒的方式吧。朗月當空,照亮一方院落。


    溫一軒一邊拿壺灌酒,一邊揮筆作畫,一張張鋪滿了青石板,隨後撿起一張,上麵描繪的是梅花圖案,放眼探去滿目的梅花映入眼簾。


    暗自歎息,“溫一軒,借酒澆愁愁更愁,還是戒了吧。”


    手中的動作沒有停下的意思,自嘲的諷笑道,“哼,戒了,如何才能戒的了?”仰頭豪飲了一口,完成最後一筆氣憤的將毛筆甩至一旁,“想我為太後兢兢業業作畫五載有餘,卻連我僅有的一個懇求都不敢應允,這般決絕的拆散我和尋梅。我若戒了該如何填補我心裏的痛?”


    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


    此情此景,我竟找不到任何的言語去安慰他,自己都無能為力又該如何勸服的了他。


    反而是阿牧翔衝上去一把奪下溫一軒手裏的酒壺,嗬斥道,“你若真心愛她就要振作起來好好的爭取,所謂一切皆有可能,難道一味逃避就能將問題迎刃而解了嗎?”


    一直壓抑的心情在阿牧翔的挑唆下一觸即發,揮拳猝不及防的給了他一拳,激動低吼道,“你有什麽資格教訓我,什麽叫好好的爭取,我一個小小的畫師能抵抗的過太後嗎?我又拿什麽去跟太後抗衡,把尋梅帶迴自己的身邊!”


    “隻要你想手裏就會有籌碼。”黛魚和晟賢王出現,冷不防的給了這麽一句,聽的我也是雲裏霧裏的。


    緊接著頑癡跳了出來,笑嘻嘻的叫喚,“小媳婦,好久不見,你看我帶誰來了?”


    我茫然的往後定睛一看,緩緩出來的身影竟然是鬱娘!那一刻我差點以為自己撞鬼了,若不是他們都在的話。


    難以置信的衝到鬱娘的身邊左左右右,仔仔細細的觀察了一邊,這才困惑的問道,“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啊,尋梅她們不是說鬱娘已經死了嗎?我還到墳前拜祭過的。”


    “我也是僥幸逃過了一劫。”鬱娘解釋道,“若不是當年跟我一同侍奉清妃的崔公公相救,現在我真的已經埋下黃土下了。”


    我激動的將鬱娘拉到了溫一軒的麵前介紹,“鬱娘,這是溫一軒,尋梅的心上人。”看了他一眼,“這是尋梅的養母,鬱娘。”


    鬱娘打量了他幾眼,說道,“我在來的路上頑癡已經全部告訴我了,尋梅出事了是嗎?”


    溫一軒麵色一沉,“尋梅,太後要封她為貴妃。”


    “這絕對不行。”鬱娘當即高聲喝斷,“她萬萬不能成為妃子的。”


    對於鬱娘的強烈反對,我還是覺得挺意外的,黛魚問道,“鬱娘,是不是其中有什麽緣故,讓你覺得尋梅定然不能嫁給皇上?”


    此話一出,大家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來,期待的看向了鬱娘,良久,她才萬般歎息的緩緩開口,“這件事情本來已經守了二十三年,原本隻要尋梅踏踏實實的找個好人家嫁了也算平息了,奈何兜兜轉轉她還是逃不開皇宮。”


    “鬱娘,你的意思是,尋梅她……”我小心翼翼的詢問著。


    晟賢王跟黛魚對視一眼,“莫非尋梅姑娘跟皇室有著淵源不成?”


    向來受不住別人吞吞吐吐,不耐煩的催道,“我說鬱娘,都到了這個節骨眼了,你就痛痛快快的把真相說出來吧。”


    “爹,你別這樣,安靜一點。”黛魚不悅的提醒了一句,頑癡立即禁言。


    溫一軒也焦急了起來,“鬱娘,如果能夠幫助尋梅,請您快說出來好嗎?”


    我示意阿牧翔攔著點溫一軒,扶著鬱娘,“如果你覺得不知如何開口,慢慢來沒關係的。”


    掙紮一番,鬱娘最終還是將埋藏心底幾十年的話說出來,“我記得那天,清妃和瑜妃同一天分娩,清妃生了小皇子,那時先帝獨寵清妃,若是得知這個喜訊定會母憑子貴封她為後。”


    臉色一沉,歎息道,“奈何當時瑜妃娘家的勢力權傾朝野,華太師更是恃權而驕,清妃為了能夠扳倒太師為養父一家報仇,忍痛將小皇子跟瑜妃的孩子給掉包了,並對外宣布夭折了。”


    “這麽說皇上並未太後所生,而生母是清妃?”晟賢王訝異的驚唿道,“那麽你是?”


    鬱娘已然淚眼朦朧,哽咽道,“若不是承蒙清妃仁厚相助,我早已因為觸犯宮規而死了,清妃將孩子交與我安排我出宮好生撫養。出宮後我便跟相好的侍衛成了親,並生下了一個兒子,本以為一家人可以平安無事的過活下去。怎料我那相公嗜賭成性,在我兒子八歲那年竟然趁我不注意將他賣給了別人,他也自此也離開了這個家。”


    話到此處已經泣不成聲,將到這兒我們也多少猜到了幾分,“我為了找尋親兒,於是帶著尋梅遠走他鄉,這這麽多年過去了始終都杳無信息,反而又收養了憐鬆和映竹。”


    “別說了,鬱娘。”鼻尖酸澀,“這麽說尋梅是太後的女兒,也就是大喬王朝的公主,跟皇上是親兄妹,是嗎?”


    鬱娘連連點頭。


    “這下問題不就解決了嘛,那姓溫的小子快去跟慈祥宮那老太婆說清楚,把心愛的姑娘要迴來。”頑癡忍不住指手畫腳道。


    晟賢王卻是潑了一盆冷水下來,“我想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且不說太後不會這般容易相信這個真相,就算是她相信了恐怕對尋梅的管製會更加嚴苛,絕不會嫁給一個小小的宮廷畫師的。”


    “話是這麽說不錯,但至少先阻住太後封妃才是,且不可讓他們兄妹二人*才是。”阿牧翔點明重點。


    看到晟賢王我忽然想到了太妃,轉念提議道,“不如請太妃幫忙吧,畢竟在後宮能夠跟太後平起平坐的就數太妃了,若她能夠出現太後定會給些薄麵的。”


    “可是太妃近來身子不好,我擔心她有些熬不住啊。”黛魚擔憂道。反而是晟賢王同意了,“我想母妃也很樂意幫忙的,清妃與她曾是好友,她定不願看到因清妃而造就一場悲劇的。”


    聽聞有轉機的溫一軒,感激涕零的衝我們跪了下來,“多謝諸位幫忙,他日溫一軒能夠跟尋梅共結連理,定會好好的感謝大家。”


    頑癡和阿牧翔一把將他了起來,頑癡不滿意道,“男兒膝下有黃金懂嗎?別動不動的就跪,我就說嘛,這男人一旦遇到了愛情就變得不像男人了。”


    “那像什麽呀,爹?”黛魚話中有話的喊了他一句。


    頑癡當即不自然的起來,“被心愛的女人管著像小媳婦,想把心愛的女人管著像瘋子,我屬於前麵那種。”


    看著他委屈的模樣,忍不住讓我們破涕為笑。


    “好了,你們休息一晚,明天再去找太妃好好的商量商量,定要在封妃懿旨下來前先跟太後攤牌。”


    此刻我還在猶豫著該不該把這個真相告訴喬納蘭,想想事情還真是峰迴路轉,原來一直想不通下落何方的公主,竟然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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