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也叫他自己收一個,心思一轉,沒有開口,其實他最希望的是能見到紫兒,其餘的對他來說根本就不重要吧。


    “好啊。”對著眼花繚亂的荷燈念念有詞一遍後,隨手抓上來一個,興奮的舉到林君遊的麵前說,“抓到了抓到了,希望它的好運能轉給你,但願早日見到紫兒姑娘。”


    “多謝忘隱姑娘的美意。”


    故地重遊心情難免有些起伏,林君遊站立船頭望著五彩斑斕的燈盞在河麵上起起浮浮。


    視線所及船影交錯,善男信女手逐荷燈的畫麵比比皆是,他臉上的表情亦是變幻莫測,遠遠的注視前方,似是相思不知何處寄般茫然。


    木船緩緩靠岸,林君遊戀戀不舍的上岸。不知該怎麽安慰他,唯有把玩手裏的燈盞。


    “姑娘……姑娘……”耳邊傳來林君遊急切的叫喊聲。


    抬眸,但見他的懷裏突然多了個髒兮兮的人,蓬頭垢麵,看不清樣貌,真不知道他是從哪裏看出是位姑娘。


    “她怎麽了?”


    林君遊一把將懷裏的髒姑娘抱起,迴了句,“怕是餓昏了,找個地方好好看看才是。”


    “去傾聽閣吧,那裏有的是空房,而且還有人照顧。”我以為憑他這樣的富商公子定會有一股嬌氣,可他竟絲毫沒有嫌棄的表現,一心隻想救人。


    如此俊美的貴公子,懷裏抱著一個髒姑娘,旁邊跟著一個醜姑娘,想必定會成為熱議的話題了。


    匆匆趕迴傾聽閣,安置好餓昏的姑娘,剛踏出房門便感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氛包圍著我。尋梅捧著裝滿髒衣服的木盆出來,看著我笑了笑方才離開。


    憐鬆經過我旁邊輕輕拍了下我的肩膀,也是滿臉的笑容,認真的說,“忘隱姐姐別再任性了。”


    莫名其妙的笑,莫名其妙的話,讓我雲裏霧裏摸不著頭腦。林君遊的隨從神色匆匆的過來耳語幾句,他簡單的向我告別。


    經過封妍秋的房間時被她叫住,映竹拿著一個半邊手工精致的麵具拉著我興奮的說,“忘隱姐姐,你快試試這個麵具怎麽樣?”


    看著在麵前來迴移動的麵具,心裏一陣納悶。今天她們一個個的是怎麽了,都怪裏怪氣的,樓下沒有開張,就連趙遠和劉響也一本正經的守在聽房門前,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我淡淡的迴道,“這個麵具有什麽稀奇的,不和那些一個樣嗎?”


    封妍秋半倚著門,嘴角的弧度明顯上揚,“可不一般呢,這可是遠道而來的落葉先生送給你的見麵禮。”


    “先生正在聽房等著你呢。”被強行安上見麵禮後,又被左推右拉的關進了聽房。心裏正琢磨著落葉先生是何等人物時,那張幾乎被遺忘的臉愕然映入視線。


    我愣愣的站在那,差點忘記了唿吸,心一下子揪緊,皇帝何時變成了落葉先生?又是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的?


    還有他究竟跟尋梅她們說了些什麽?為何她們的言行舉止都怪裏怪氣的?還說什麽千萬別任性了之類的話?


    不行!我不能待在這裏,我必須離開!馬上離開!


    轉身想打開房門逃走,可任由我怎麽拉扯,緊閉的朱紅色木門竟紋絲未動,好像被釘死一般。搞什麽鬼啊。我急的用力拍打著大叫,“你們給我打開。快給我把門打開啊。外麵的聽到了沒啊。”


    “在下又不是什麽毒蛇猛獸,忘隱姑娘勿需如此反應過激。”動作一僵背後傳來他風輕雲淡的聲音。


    他應該已經知道我的身份才對,為何還會跟那些廂客一樣叫我忘隱?他意欲何為。理了理情緒故作鎮靜的說,“想必你就落葉先生了,方才突然覺得腹部一陣絞痛,因此才失了態,請先生見諒。”


    “哦,是嗎?”他眉頭緊皺,步步靠近,玩味似的說,“我還以為是你心裏一陣絞痛,才會驚慌失措。”


    我表情僵硬,苦笑不得。嘴裏低喃著,不是說好不見了嗎?為什麽還明目張膽的出現在我麵前。


    “因為你沒有跟我商量。”他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我怔怔的看著他,不知該如何言語。隻‘啊’了一聲。


    他卻嘴角一揚,自顧擺弄著衣袖,走到椅子邊坐下,朝我做了請的動作,“忘隱姑娘坐吧。”這下讓我更加茫然了,究竟誰是主誰是客。


    快速奔向自己的座位,幔簾被挽了起來,後麵的擺設一目了然,感覺自己*裸的站在他麵前似的。忐忑的坐定,皇帝的話飄進了耳朵,“知道我為什麽叫落葉嗎?”


    今天發生的一切都讓我摸不著頭緒,在腦海了亂成了線頭球,無從下手,哪裏還顧著上深究,“名字是父母取的,忘隱又豈會知道當中的含義。”


    “葉落歸根,總有他的歸處。而我卻失去了根,飄飄落落無歇處。”深情款款的盯的我渾身不自在,“化身落葉,隻為千山萬水尋迴她。”


    尋根就尋根,不用特意看著我說,端起手邊的茶喝了一口,冰的。眉頭微皺,煩躁的將茶杯放迴原處。


    喉間冰冷的茶液直灌而下,伴隨著他一瞬不瞬的目光,頓感一股涼意鑽滿全身細胞,下意識的抱著雙臂。


    啊!皇上已悄無聲息的移到我身邊,將我遮住那半邊完好皮膚的麵具拉了下來,心疼的說,“你的臉?”


    本能的躲避他即將襲來的手,抵著牆,嘶吼道,“不要過來!”轉而撫上那道觸目驚心的疤痕,表情傷心的說,“這條疤都是那瓶毒酒所致,雖沒要了我的命,卻留下讓我無法忘記的痕跡。都是你害的。”


    近距離的觀看他,比起我離宮之前整個人消瘦了許多。


    他突然激動的衝了上來,滿是自責的捧住我的臉,語氣盡顯溫柔,“對不起雪兒,都是朕的錯。因朕一句酒醉之言令你經曆了這些苦楚。當得知你還活著,朕都跟著活過來了。”蹭了蹭那條疤,“朕會用一輩子的時光撫平這道傷口的。”


    沒有下文直接吻了上去,心跳突然加速,臉也驟然變紅。感覺到熱氣漸漸靠近唇邊,慌亂的抓起旁邊椅子上的坐墊,卯足了勁朝他打去。


    “混蛋!誰是你的雪兒啊!讓你占我便宜!”記不清打了多少下,隻記得他邊忍受我的暴力邊往後退。


    離門大約半米遠的時候,皇帝突然雙手舉起做投降狀,“好好好,我錯了。你別激動,別激動。是我見到你太興奮,失禮了。我現在就出去……出去。”


    我喘著氣,慢慢放下坐墊,憤憤的看著他,臉上火辣辣的紅。


    在我的監視下,他猛地將門一拉,從門外立即疊羅漢似的跌進來一票的人。唯有鬱娘一人穩穩的站在門外衝我笑,還不時用手指了指左臉。


    不明所以的看著她的舉動,又懊惱的看了看地上‘觀戲’的大家,連雲辰宇也參與其中。當視線觸及皇帝驚怔的表情時,意識到什麽般機械的撫上左臉。


    經過方才的混亂打鬥已經剝落的疤痕經我輕輕一碰,飄飄蕩蕩的落在了他的腳邊。


    此時此刻想起剛才的那番‘痛徹心扉的控訴’,像做錯事的孩子般用手捂著了臉,背過身去。隻感覺房間裏的空氣格外的凝重。


    之後的幾日,我時時刻刻的躲著他。深怕皇帝又有什麽奇怪的舉動,令我無法招架。


    我現在總算是想明白了,為什麽封妍秋會神神秘秘的飛鴿傳信,尋梅她們為何會如此反常的行為。一切都是因為他的到來。


    可是皇帝是怎麽知道我還活著的?難道是封妍秋忍不住告訴了雲辰宇,然後雲辰宇又忍不住告訴了他?改天我要趁封妍秋和皇帝不在一定要好好問問他才行。


    命運總是時不時的跟你開個玩笑,想要隔斷的人卻一再安排出現,想要找的人卻讓你無處可尋。


    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耳邊充斥的聲音實在讓我無法靜下心來。心想爬起來運動運動興許就犯困了,可從未間斷的聲音攪得我一陣一陣的心煩意亂。


    大半夜的是誰在屋頂大吹笛子啊!憤憤的抬頭盯了幾秒,快速的穿好衣服衝出門去。我倒看看是哪位不識趣的,在我的地盤放肆。


    躍上屋頂,那人竟在我房間的正上麵,豈有此理,我一定要好好說你。


    呀!本想上去給他抓個正著,誰料腳底一滑失去重心,眼見就要摔下去了,一時倒忘了自己會輕功了。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愛出頭卻總是迷迷糊糊的。”腰間的溫度抽離,祈禱的睜開眼正好對上皇帝的眼神,瞥見他手裏的笛子,恍然大悟。


    一把抓過他握笛子的手,質問,“原來是你大半夜的在我的房頂擾夢。”


    她看了我半響,些許尷尬的說,“他們說不這麽做,你定是不會出來見我的。”


    又是他們搞的鬼,有個問題我一直很好奇,“你究竟和他們說了什麽,為什麽對我的態度變得怪裏怪氣的?說什麽不要再任性了?”


    “秘密。”若無其事的坐了下去,將笛子湊到嘴邊,我見撬不開他的嘴,準備離開,卻被他拉住了手。


    聽到他期待的對我說‘聽聽吧,就當是陪我’竟然乖乖的坐在他身邊,聆聽由他的唿吸吹奏而出的千迴百轉。


    月光明亮,忘卻黑夜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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