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軍的屍體軟軟倒下,兩隻眼睛帶著驚恐,喉嚨的喉結整個爆碎開來,一支冷冽的鋼筆,直接插入了他的咽喉,整個沒入,刀鋒布滿了鮮血,但是一會兒工夫就恢複成了本來的銀色,散發著陰冷的氣息。


    這把刀,在飲血!


    大量的鮮血從蘭博基尼車門的縫隙中流淌出來,才剛剛出現一絲紅色,就瞬間被滂沱的大雨稀釋沒了。


    “嘩啦啦——”


    大雨滂沱,越來越多的雨水往這裏匯聚過來,猙獰的鮮血顏色漸漸淡了,成了淡色,而後徹底消失在了雨水之中——這些鮮血和雨水混合在一起,而後匯成水流,往懸崖邊流去。


    風很大,但是此刻,卻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子刮在沈千尋的臉上,令她頭皮發麻,嬌軀微顫。


    還帶著溫度的血腥味飄入鼻端,那等粘稠的味道,刺激的沈千尋胃部一陣翻滾,唿吸都略顯低沉粗重,目光混亂而迷離的看著一動不動陰沉著臉的唐炎,臉色複雜極了。


    他要殺了我,而姐夫殺了他——


    雖然沈千尋明白唐炎是在保護自己不被殺害,但是在三觀還算正常的沈千尋眼裏,殺人和被殺,完全是兩碼事,也是兩種沒有關聯的事。


    人家要殺你,是他的事,你不能因為別人要殺你就反過來去殺了他,現在是法治社會,如果你殺了人,性質就變了。


    沈千尋雖然不愛讀書,但是一直深信——殺人是犯法的。


    沒錯。唐炎殺了破軍,當著沈千尋的麵,毫不猶豫的,一刀刺進了對方的咽喉。


    殺一個人,對唐炎來說是家常便飯,即便來到明珠,也不是第一次殺人了,但是對沈千尋來說,這是噩夢,是無法想象的。


    “哧——”


    唐炎抽出判官筆,拎著破軍的屍體朝懸崖走去,看也不看一眼,像丟垃圾一樣把破軍的屍體拋屍懸崖中,沈千尋看在眼裏,心裏一陣害怕。


    姐夫——他殺人了,當著自己的麵。


    殺人、拋屍,動作行雲流水,顯然不是第一次做。


    自己的姐夫,為什麽會一半天使,一半魔鬼?


    唐炎拋完屍後,拉開車門,眼神溫柔的看向沈千尋,問道:“沒事吧?”


    沈千尋抬起頭兩隻眼睛呆滯的看著唐炎,然後機械的搖了搖頭。


    唐炎看在心裏,心髒一陣抽搐。


    他很心疼,這個平時歡聲笑語、沒心沒肺的開朗小姑娘,現在卻像發了瘋似的,兩隻眼睛昏暗,死氣沉沉,她——一定被嚇壞了吧?


    也得虧沈千尋神經大條,要換成一般的女孩子,一看到有人拿槍要殺自己,早就嚇得暈過去了,哪裏像沈千尋一樣堅強?


    但是唐炎知道,即便沈千尋沒有暈過去,但也一定會給她造成心理陰影,影響她的成長。


    唐炎心裏愧疚急了,脫下自己的衣服,一點一點仔細的擦拭著沈千尋臉上、頭發上、衣服上的斑駁血跡。


    這麽親昵的動作,沈千尋也沒有反應,眼神呆滯著任憑唐炎擦拭。


    唐炎從沈千尋的眼裏看到了一絲懼怕,一絲陌生,再也沒有先前的那種崇拜和依賴了。


    “那些人,真的很該死啊……”唐炎心裏殺意沸騰,恨、欲、狂。


    正這麽想著,前麵頓時開來一輛普通的車,開到這裏車主就下車了,正是之前那個銀色賓利的主人,鴨舌帽男人。


    “破軍呢?你把他怎麽了?”鴨舌帽男人一見這裏隻有蘭博基尼一輛車,但是車裏的卻是唐炎他們,頓時心裏一陣不好的預感。


    “是你殺了他?”貪狼沉聲問道,看向唐炎的眼中多了一絲殺意。


    唐炎關上車門,又將車門鎖上,保證沈千尋的安全後,這才微笑著轉過身看向貪狼。


    眼神平靜,無悲無喜,古井無波,就像看一個死人。


    鏘——


    驟然間寒光一閃,貪狼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短小而精悍的鋒利匕首,像是一條吞吐著蛇信的毒蛇,閃電般刺向唐炎,直刺他的心口。


    若是被刺實了,即便唐炎有九條命,恐怕也會當場斃命!


    然而,他迎接的是轉過身來的唐炎,雙眼赤紅的唐炎,殺氣騰騰的唐炎。


    “哧——”


    刀鋒一閃,貪狼意在刺穿唐炎的心髒,卻在出手一瞬間,隻覺得眼前一頓,出現了一隻手。


    是的,那是唐炎的手。


    他緩緩抬起手賬,赤手空拳的握住了鋒利的匕首。


    唐炎握得很用力,鋒利的匕首,割開了唐炎的肉掌。


    鮮紅的鮮血,順著刀鋒之處滴答滴答流了下來,但是唐炎像是沒感覺到似的,握著匕首的手掌還在不斷用力。


    “嘩啦嘩啦——”


    鮮血流的越來越快,也越來越急。


    唐炎依舊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似的,一雙眼睛也跟著變成了血紅色。


    “你,要殺我?”唐炎淹沒陰寒而低沉,聲音變得沙啞陰鬱,仿佛來自地獄的修羅魔王,令人不寒而栗。


    “是又怎麽樣!?給老子鬆手!”貪狼握著匕首想要從唐炎手裏拔出來,但是無論貪狼怎麽用力,都無法把匕首從唐炎拔出來。


    “那你殺啊!”唐炎聲音更加沙啞更加陰鬱了,森然的殺機,令他仿佛冰山一般決然,說道:“為什麽要對她出手?”


    “為什麽?!”唐炎重複了一遍,已經滿是鮮血的手掌陡然發力,一根根青筋頓時凸起,像小蛇一般蠕動。五指若鋼筋,猛地一捏。


    “哢擦——”


    精悍而鋒利的匕首,竟然應聲而斷,被唐炎的手掌猛然捏碎。


    斷刀也插進了唐炎的手掌之上,但是唐炎像是沒感覺到似的,一把拔掉匕首,口吻淡漠的說道:“你的朋友,因為對她出手,被我捅穿了喉嚨,然後丟進懸崖裏了。”


    “你殺了破軍?!”即便已經知道了結果,但是當真正從唐炎嘴裏得到消息時,貪狼還是不敢相信。


    再然後,貪狼整個人都變得殺氣騰騰,重複道:“你殺了破軍?!”


    “我要你們兩個都給他陪葬!”


    “對我出手可以,但你不能對她出手。”唐炎淡漠的說道。


    “你們兩個,都得死!”貪狼大步流星的走來,低吼道:“你想怎麽樣?”


    “殺了你。”


    仿佛一陣魔音,剛一出口,唐炎就如一道鬼魅般,閃現在貪狼麵前。


    砰!


    沒有用槍,沒有用判官筆,直截了當的一拳,朝著貪狼砸去,簡單而直接。


    “你——”貪狼沒想到唐炎速度居然這麽快,當下就下意識抬手抵擋,勉強和唐炎一拳轟在了一起。


    “轟!”


    兩隻拳頭如火星撞地球,相撞的瞬間,頓時一股微弱的氣流從接觸點急劇擴散開來,周圍的風被氣流流轉,形成氣流旋渦,將大雨也卷了進來。


    蹬蹬蹬——


    兩拳錯開,貪狼喉嚨一甜,忍不住倒退三步,腳底虛浮,身形不穩。


    再看唐炎,身形穩如磐石,不動如鍾,雷打不動。


    “你的力氣,怎麽會這麽大?”狼狽的穩住身子,貪狼吃驚的看向唐炎。


    唐炎淡淡的看著貪狼,沒有理會,而是擺開姿勢,氣沉丹田,沉吟道。


    “天下武功,為力不破。一重打死牛,二重震碎山,三重四重神難擋!”


    “一重打死牛,二重震碎山,三重四重神難擋……”貪狼沉吟著唐炎說出來的話,琢磨著這句很耳熟的話是哪位名人說的之時,突然靈光一閃,失聲說道:“你會一重勁?!”


    “迴答錯誤!”唐炎說道,話音剛落,他就朝著貪狼衝了過去。


    “哐哐哐——”


    他在雨中狂奔,奔跑的時候兩隻腳踩在水坑裏,於是周圍的水花都開始迸濺開來。


    這個時候,唐炎感覺時間仿佛靜止了,一動風雷起,周圍濺起的水花定格在半空中,下的大雨也定格了,就連橫跨整個天空的天雷,也化作一把利劍,橫在了半空中,不上不下。


    整個世界都靜止了,隻有唐炎一人是動的。


    他在奔跑,但是他有一種錯覺,明明周圍都是靜止的,就他是動的,但是他卻感覺自己是靜止的,水花、大雨、雷電都是在動的。


    參照物不同,感覺也就不同。


    唐炎把自己當成參照物,自己是動的,但是唐炎卻感覺不出來,而周圍的景物是不動的,因為自己的奔跑,這些景物也跟著動了起來。


    不知道是他的動襯托了周圍的靜,還是周圍的靜襯托了他的動。


    “滴答——”


    一滴水滴在唐炎的心境,頓時泛起一道道心境漣漪,令他震驚。


    “赤子之心。”唐炎在心裏自語。


    習武之人都有一顆赤子之心,感悟自然,流連忘返,寵辱皆忘,勝不驕,敗不餒,尋天問道,氣衝星河。


    像是有一團火,在小腹中燃燒,唐炎的赤子之心快速運轉,造成了這樣世人皆不動我獨動的畫麵。


    機緣的感悟一閃而逝,就看抓不抓得住,幸好,唐炎抓住了。


    一瞬間過後,一切恢複了原樣,水花濺起又落下,大雨傾盆,下個沒完,閃電橫空,哢擦一聲又碎掉了。


    隻有唐炎,舉起雙拳,對著貪狼暴砸而去。


    體內赤子之心的運轉,令他渾身燥熱。


    “嗡嗡嗡——”


    他的體表,開始有水汽蒸發,成了蒸汽,似煙似霧,全身毛孔都在打開,身體如鼎爐一般,焚燒著落在他身上的雨水。


    高高舉起的拳頭頓時光芒大盛,散發出來的白光,比星辰還要耀眼,喉結滾動了幾下,唐炎終於說出了那三個字。


    “滅——神——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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