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一程,水一程,山山水水成連成……”


    悠悠的號子聲從橋邊傳過來,夏初然疾步走去,撥開眼前的灌木樹叢,走到了被隱藏其後的橋上。


    停屍橋有些寬大,看這橋麵的寬度,過一輛桑塔納不成問題。


    因為架在寬廣的河麵上,所以橋的直線距離也很長,不過因為上麵有一所房子的緣故,這麽直麵,是看到不到橋的另一麵。


    橋上有一盞燈,白森森的亮著,就在橋上的小房子外,它和房子都孤零零的佇立在黑夜中,仿佛隻有彼此才是依托,數百年如此。


    橋房門森嚴的閉著,沒有窗戶,造型就是普通的平房模樣,漆白的牆壁,不高算是它的特點,其他也沒什麽。


    夏初然耳邊的號子聲在她到達這裏之後便消失無蹤。


    夏初然覺得奇怪,站在橋下四處張望,河麵在白光的照映下清亮的孤寂,可夏初然還是沒找到那號子的來源。


    她往右手邊走了幾步,再次伸頭望去,突然看見了一個小碼頭。


    橋的右麵在夏初然一路過來的視線死角,所以看不到碼頭也不足為奇。


    此時的小碼頭在兩站明黃色的燈下,就在橋的不遠處,看規模隻能是那種小型的扁船,比如那種世代采菱角的少女會在河麵上劃的小船。


    既然這停屍橋是異扶鎮唯一通向外麵的出口,那麽在不能接觸的日子,這個碼頭可能就是往來小鎮與外麵的交通工具。


    河麵寬廣的看不到邊,這樣的地方一旦下暴雨該是很麻煩吧。夏初然不由想。


    夏初然下到碼頭邊,將提燈放在腳邊,伸著頭繼續張望。


    這碼頭的燈比提燈亮的多,像是一個信號塔,要是有人看到應該會很快過來。


    可是水麵風平浪靜的可以,什麽號子聲不說,連劃槳的聲音夏初然也沒聽到分毫。


    聽錯了難道?夏初然抿唇沉思,接著又抬頭,望向黑暗無邊的河麵,心開始狂跳。


    這個小鎮怎麽迴事,夏初然忽然發現這裏奇怪的很,大晚上為什麽沒人出來是其一,來無影去無蹤的人也很有問題,再加上時常的幻聽……


    難道是鬼鎮?


    哎,怎麽可能又這樣,最近就沒碰到小麵積的鬼怪,一上場都是大陣仗,連續幾個月來,不可能。


    不可能……吧……


    夏初然心裏十分沒底,抱住頭蹲在地上怕真的如她所料。


    碰鈴也沒帶,等著死嘛這不是……


    夏初然搓揉頭發,動作大連頭也跟著轉動,忽然餘光一瞥,夏初然忽然怔住。


    剛剛,剛剛橋上是有東西嗎?


    西昌人餘光中好像看到有個人站在橋上的房子外,就在欄杆邊望著夏初然。


    夏初然動作僵硬,有些局促,手蓋在頭頂,慢慢地、似乎沒有轉動的移向左麵的橋,視線從下到上,一點點變化,最後停在了房子那——幸好空無一物。


    “啊!!”夏初然大叫,雖然橋上空無一鬼,可是橋洞裏好像掛著一具屍體。


    動啊動啊動!要死啦!還擺動呢!


    夏初然跌坐在地上,嚇得魂不附體,她怕的根本難以動彈,連視線也不受控,無法收迴。


    她就那麽看著橋下的晃動的物體,悠悠揚揚的號子聲又傳來——


    “夢一程,路一程,路盡頭終是夢……”


    夏初然迅速爬起,管他三七二十一拔腿就跑,可是僅僅隻是站起來轉了個身。夏初然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身影,比她矮比她瘦,還比她……白……


    女鬼披頭散發,紅著的眼向上翻看,盯著夏初然,死死帶著怨氣。


    夏初然見慣鬼怪,但是不喜歡和她們打交道,她慢慢往後退,抵著手,內心充滿了驚恐,“姐姐,你,你用什麽護膚品,咋子還紅血絲,我聽說孟婆橋邊的黃泥好用,要不你去那裏弄點?”


    女鬼猛然張開血口,夏初然驚慌一個踉蹌往後倒退好幾步。碼頭的坡麵是向下去的,她也控製不住速度,連著下了幾個坡,好不容易一腳踏在岸邊時穩了一穩,夏初然剛大喜,就見女鬼迅速移動過來,用夏初然聽得到的聲音惡狠狠的詛咒:代替我,去死吧……


    “撲通!”喜愛楚然再次入水,濺起巨大的水花。


    天空晦暗,女鬼抬頭,脖子立刻被向上拉起,痛苦的她扼住脖子,被生生拉扯到橋洞裏,她反複掙紮,痛苦難當,可她脖子被掛上橋洞,無盡的掙紮得不到一點救贖:


    放過我,我不要,不要,不要!


    女鬼停止了掙紮,兩行血淚留下,河麵又再次恢複平靜,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五月的梅雨季節,悶的讓人難受,四周的蛙叫已經躁動不安,異扶鎮的河道尤為大,圍繞著整個異扶鎮,將它隔成了與世隔絕的小道。


    對岸青蔥的蘆葦蕩在搖擺,似乎有大響動,跳開了好幾隻蛙,在蛙兒感到煩擾的動靜下,突然從水麵冒出一個頭,一雙眼睛在黑夜裏熒熒冉冉,悄然觀察著周圍的動靜。


    風平浪靜後,頭吐出兩口水,露出了河麵,快速向蘆葦蕩的盡頭遊去。


    “唿唿,得虧我會水,不然死在這裏都沒人收屍,第二天還得上都市早報,異鄉少女死於異鄉,想想都慘。”


    夏初然上了岸便脫掉她礙事的裙子,扔在地上猛踩兩腳。


    她要是真死了,這裙子脫不了幹係。


    異扶鎮的對岸是一大片沼澤和蘆葦蕩,就目前夏初然帶的位置,隻有小塊的田埂讓她站立,夜裏冷風吹著,身上衣服濕著,一不小心就會感冒,可是能怎麽辦,都這會兒了,去哪找船過河?!等人來接都是未知數。


    夏初然捋捋頭發,她知道自己現在一定很狼狽,但也想適當美美噠,都說機遇留給有準備的人,她說不定就能在這裏偶遇霸道總裁,走上人生巔峰,在蘆葦蕩的岸邊來一段草前蛙下、女鬼配樂的浪漫愛情故事。


    是啊,蘆葦蕩呢……哪個不要命的總裁來,說這裏有個大鼻子的神仙她倒信!


    摔掉手裏又拿起來的裙子,夏初然一屁股坐地上,無望痛苦,“怎麽又是我,怎麽老是我!老娘受夠了,等我做了地獄的神仙都把你們塞孟婆湯裏,嗚哇,沒有一直好鬼,好鬼好難等啊!”


    夏初然哭的一臉一鼻子,她哭得點很怪,刁浪也說過,該哭不哭,不該哭瞎哭!


    不過夏初然不管了,這裏有誰啊,她想哭就哭,把河爆滿才好!


    “謔,又哭了。”身後戲謔之聲傳來,夏初然頓住,慢慢轉頭,蘆葦蕩的沼澤上走上來一人,在隱隱的輪廓下身若扶柳,纖細無骨。


    當她黑衣走到夏初然麵前,坐在地上的夏初然一驚,脫口而出,“林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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