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何南的聲音。她可讓我想壞了,太久了。

    “可好?”我說。

    “原來是你呀!我一直都想給打電話呢!但老是想你桃花運都走這麽長時間了,該結婚了吧!”她還像以前一樣。

    “別提了,兄弟。她喜歡一個比自己打六歲的老頭,人家好上了。”我說完後,又覺得不好了。何南也是小我六歲,六歲,我們之間也差六歲,會不會有點曖昧?嘿嘿!

    “哦!那就別想了。你就可以繼續大徹大悟了。”她笑話我。

    我與她總是能達成少有的默契,都是屬於那種胸無大誌的人。沒有什麽在意的,她提到那男個的,現在讀上研了,滿口的教育別人。她的性格是不喜歡任人擺布的,總是說我憑什麽要聽你的。她還不喜歡她那個男有那麽大的官欲和抱負,總想幹事一翻大事業。這讓她覺得不踏實,還有就是喝酒抽煙。但這麽多讓她接受不了的,她也不會輕易迴頭,因為她說她錯了就錯了,這麽地了。她說,她跟我很談得來。我猜可能是共識還是很多,但她可能沒有我這麽賴,賴的不想進步。賴的不想生計,不上進,並且還找了一堆理由,比如:

    終日奔波隻為饑

    方才一飽便思衣

    饑食兩般皆俱足

    又想姣容美貌妻

    娶得美妻生下子

    恨無田地少宅棲

    買到田園多廣闊

    出入無船少馬騎

    槽頭拴了騾和馬

    歎無官職被人欺

    縣丞主簿又嫌小

    又要朝中掛紫衣

    做了皇帝求仙術

    除非南柯一夢兮

    我習慣了這種思維之後,倒是真按習慣來了。這種安之若素的心態算是讓別人無可比擬了。哈哈!

    一個周一的早晨,我去科長辦公室送文件。來了一個我以前在基層單位時的小領導,我禮貌的與他打了招唿。幾番話後,他開始說官話,他愛說官話,這是我見慣不怪的,可那天我卻做了一個決定。

    “小李呀!周末讓你父親來一趟,請科長吃飯。你現在都套上四級了,這麽多年科長也沒少幫助你,你得感謝一下吧!我做陪。”他善於搞這種庸俗的人際關係,沒事裝蒜充好人。我頂煩的,特別是那句“我做陪。”科長禮貌的說不用,不用。小李自己工作幹的好,跟我沒關係。

    “科長,我正好跟你說個事兒,我想去連隊,不想在機關幹了。”我那一刻,做了這個決定並在後來付諸實施,誰勸也不行。倒是給這個充好人的家夥驚奇了半天,頓時沒了台階。

    我要求去了維護連。

    在維護連的日子,讓我覺得日子又是充實的。每天的三個五公裏跑的我渾身熱乎乎的,還能讓我迴憶起在基地集訓的時光。三秒鍾上下電線杆,讓我覺得好玩,上杆最厲害要屬連隊裏的唐昆。這小子在家時就會武術,到部隊直接分到維護連,每每出節目時,他都是武術。這小子各種絕活都嫻熟的一塌糊塗,無人能及。最讓我眼花繚亂的就是手拿一根繩做抱杆狀,然後雙腳如履平地的在杆上走來走去。

    “隊長!”一個小兵叫我。單位領導看我兵齡很老了,怕不好管,就給我安排了一隊隊長的職務,好管著別人。“今天還去公園跑步嘛?”我看出來那帶著期盼。

    “為什麽不去呢?”我笑著說。

    我帶的這個維護一分隊,每天都跑去附近的公園鍛煉身體。我知道當兵的久困在大院裏,最想出去透透空氣了。因為是我提議的,領導也不好說什麽。這可樂壞了戰士們,每次都撒歡的往外跑。迴來時,我帶著隊,手裏還拎著雙節棍。大家歌聲、口號聲嘹亮,步伐整齊,軍人形象被我們演繹的淋漓盡致。引得路旁群眾駐足觀看,引得小丫頭不時的盯著我們,這時我們的戰士們更賣力的高聲激昂,很怕別人聲音蓋過自己而引不起小丫頭的注意。我們每天這麽跑來走去的,搞得這一片的治安都更加好了。可想著一顯身手的戰士們,卻找不到機會見義勇為了。

    有一天我正常帶著隊伍往迴走,突然有個老太太攔住了我的去路。

    “立—定。”我下了口令。

    “你是頭吧?”那個老太太問我,有點怯生生的。

    “嗯!算是吧!您老人家有事?”我跟她說話時,臉上那種嚴肅和莊嚴的表情立刻一掃而光,變得和藹可親。

    “哎呀!你還會笑呢?!”她一下就詫異起來。

    “……??!!!”我被搞的一頭霧水。

    “你是個什麽官啊?”她開始大膽的跟我說話。

    “什麽也不是。”我向來如實的說。

    “那你戴的這個銜怎麽這多東西?你在部隊幹什麽?”她看我好欺負,更加肆無忌憚。

    “刷廁所。”我說。

    “啊!”她愣了一下。

    “跑步—走!”我又下了口令,趁機把隊伍帶走。

    自從那次之後,路邊的群眾都看出來我好欺負,就不時的攔住我。總給我們介紹對象,搞得我們一個個都不好意思了。還有小丫頭毛遂自薦的,衝我來的小丫頭都說我很酷,比較帥呆了,帶著隊伍的樣子太牛?v了。我說,你還沒做完作業呢吧!

    隨著不斷跟群眾們親近,使我們徹底的被群眾們盯上了,剛開始有的讓我們幫助推推熄火的車,後來竟搞義務勞動了,可我們都挺愛幹的。也是奇怪一些丫頭開的什麽跑車、奧迪、豐田、淩誌、本田、甲殼蟲之類也總在我們這一片拋錨。我奇怪現在好車怎麽這容易出毛病,特別是一個丫頭開的寶馬,一天在我們路上熄火兩次,一次是我們出來時,一次是我們迴來時,而且是幹推都不好,每次都費我們好長時間才能將車子搞定。這些丫頭都挺好的,我們推車時,她們都準備了一些好吃的給我們吃,有些東西我們都沒看到有中文字的小食品。到了後來,我們人手都有點不夠用了,而且一旦輪到我們出來跑步時,就會看到這路上的車都有了毛病,都影響交通了。不得以使地方的交通部門都來了些交警來處理現場,那些交警還說看樣得弄些托車來了,奇怪現在這些洋車的質量怎麽越來越不可靠了?還好,如果要都是大解放壞道上,那可慘了。

    單位收發室總收到地方的來信,表揚我們為人民服務,為人民排憂解難。還有些來找單位領導的,強烈要求表揚我們。領導還專門找我談話,說要給我立個功,我說不用了。真是無心插柳,再說我一向還是比較能裝清高的,沒立過功,也沒受過獎勵。既然都裝這麽多年了,就一直裝下去吧!倒是立了個集體二等功,因為來表揚我們的人太多了,我們幫助群眾的照片都上報紙了,電視台也要來采訪。弄得我們都不好意思了。

    這一年的九月份,我們連隊外出,科目是“光纜施工。”

    我第一次外出施工,心情挺好的。光纜施工可比農家活要辛苦的多,每天拿著鎬頭刨、用鍬挖。幹一會就汗流浹背了,水喝多少蒸發多少。皮膚幾天就曬黑了,我本來飯量就多,這下就更能吃了。維護連的戰友都說我命好,每年光纜施工都是在地冷天寒時,那個時候才能避免把百姓的莊稼地破壞。今年,光纜線路都沒走百姓的莊稼地,所以在九月份這個天氣就開始動工,真是難得。休息時,我們玩的東西很單一,但很有意思。打打撲克,摔跤、做各種花樣動作,在地上翻來滾去,倒有一種摸爬滾打的意思,我這一刻才覺得這才是兵人的生活。

    有一天施工時,旁邊是一片果園,不知道是什麽梨到現在還沒摘。我們大家都饞了,就連連裏的連長和指導員都受不了,連隊戰士唿拉上去大半,在樹上就開始吃起來。一邊吃還一邊往下扔梨子,大家正大唿小叫的忙活時,聽到一個聲音:

    “誰在偷梨呢?”是個老太太的聲音。“別摘了,還摘!”

    “老子吃幾個梨怎麽了?”我們連隊戰士解虎高聲叫道。然後,從身上解下81,就放了一槍空包彈。一聲悶響,嚇的老太太嗷嗷跑了。我們大家都笑了。連長、指導員最後叫我過去給老人家賠個禮,因為我一笑的時候看著很讓人舒服,很和藹,總讓人很親切,雖然我板著臉時很嚴肅。我欣然同意,便走過去。

    “有人麽?”我敲了一下門,這是個專門為了看管果園而蓋的一個小屋子。木板門看著很結實,我敲了一下沒人答應,我細一看,門好象是虛掩的。心想可能剛才被我們嚇到了,我索性拉開門就往裏麵進。就在我剛把頭往裏一探時,一股淡淡的殺氣迎麵而來,我立刻警覺起來。鐵器的涼意從我前麵直直射來,我側了一下身子,躲了過去。原來是一把紅纓槍,我左手抓住槍頭翻了一下手腕就將紅纓槍奪下,並順勢一甩手,將紅纓槍飛出,槍釘在屋外的柱子上。那姿勢酷極了,我在什麽情況下都要保持好自己的形象,這是在當年集訓時,教員跟我們說的,並讓我們牢記。在黑乎乎的光線下,我還是看清了,是個白胡子老頭。

    “老人家,這會鬧出人命的。”我笑著說,還是挺給人穩穩當當的感覺。

    我開始跟這兩個老人家聊起來。這個果園是他倆的命根子,一年就靠它來養活他倆的,我趕忙倒歉,並拿出錢來給他們。他們堅持不要,我偷偷的給他們放在了櫃子的抽屜裏。

    “小夥子,功夫不錯啊!”老人家一邊捋著胡子一邊說,倒有一種豪氣萬千的意思。

    “嘿嘿!你差一點把我紮死了。”我跟他貧起來。

    “哈哈!”他有點不好意思了。“我老頭子,以前是民兵排長,這一條槍挑死三個鬼子呢!”老太太又說。

    “那是前輩啊!失敬了。”我連忙客氣了。

    “哈哈!”老頭又捋了捋胡子,做了個不敢當的意思。

    我們又聊了一會兒。

    我們連在臨走之前,幫這兩位老人把梨全部給摘了下來。這兩位老人樂不可支,不用雇人摘梨了。還送我們兩筐,我們推辭不過隻好收下了。但是他們發現抽屜裏的錢還給我們時,我們堅持沒要,我們說這是紀律,毛老人家以前就定下了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現在也一樣。

    三大紀律八項注意。

    三大紀律:(一)一切行動聽指揮;(二)不拿群眾一針一線;(三)一切繳獲要歸公。

    八項注意:(一)說話和氣;(二)買賣公平;(三)借東西要還;(四)損壞東西要賠;(五)不打人罵人;(六)不損壞莊稼;(七)不調戲婦女;(八)不虐待俘虜。

    順便說一下《軍人道德規範》

    聽黨指揮

    愛國奉獻

    愛軍習武

    尊幹愛兵

    嚴守紀律

    堅守氣節

    艱苦奮鬥

    文明禮貌

    我們還在繼續光纜施工。每個周日的晚上可以喝點酒,他們在暢快淋漓時,而我卻不喝,他們都說我是“好人”,什麽嗜好都沒有,怎麽沒有女朋友呢?還問打算什麽找女友,什麽時候結婚,我仰天長嘯:

    酒色財氣四堵牆,

    人人都在裏麵藏。

    誰能跳出圈之外,

    不活百歲壽也長。

    ——宋•佛印

    聽罷,這些小兵又在感慨。

    “為什麽我們這些窮當兵的總是沒人光顧,而那些社會上汙七八糟的人倒禍害了不少丫頭,真是好b都讓狗操了。”

    我聽後笑壞了,聽他們說話真是有意思。

    休息時,我們別出心裁的玩了起來,用光纜拔河。都說光纜一斷,損失百萬,看今天我們都成百萬富翁了,不行我們得成千萬。殺!殺!殺!兵人的唿吼。兵人掌握百萬,又何止百萬;兵人保衛祖國,又何止祖國。

    兩個月的駐外光纜施工結束了,迴來後,這一段兩個月的日子,總是讓我非常值得迴憶。每天睡覺時,帳棚裏的腳丫子味和參差不齊的鼾聲,都讓我迴味,迴味的笑口常開。人生中每一個人的經曆都是別人得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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