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那邊有個海灣。”


    高起潛尖利的嗓音在朱由檢耳邊響起。


    “在哪裏?”


    朱由檢‘篷’的一下從躺椅上跳了起來,一把搶過望遠鏡向高起潛所指的方向望了過去。


    崎嶇的海岸線上,一處海岸明顯凹了進去。很明顯,哪裏肯定存在一個海灣。


    “靠過去,靠過去看看。”朱由檢波瀾不驚的招唿道。


    自出登州以來,沿著海岸線朱由檢已經發現過大大小小數十個海灣了,他獵奇興奮的心情早已過去。


    這個新發現的海灣,看上去雖然不小,但也很難再引發朱由檢強烈的興趣了。


    等海船落帆減速,小心翼翼的駛進海灣後,朱由檢精神不由的一振。


    這個海灣與前麵發現的海灣有些不同。


    這個海灣入口比較開闊,足供數條大船並行通過。灣內的海麵又寬又遠,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海灣的底在何方。單從這幾點來說,這個海灣就是個不錯的港口備選。


    “走,到最裏麵看看。”朱由檢的眉梢帶起幾分喜意。


    “殿下,望遠鏡該給小將用了吧?”


    聽到朱由檢的命令,沈壽堯幾步跑到朱由檢身邊,眼睛緊盯著望遠鏡,雙手張的大大伸到朱由檢麵前。


    “好,給你。”朱由檢無奈的把望遠鏡遞到沈壽堯手中。


    “探航道嘍!”


    接過望遠鏡,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抑製的得意,沈壽堯興奮的大聲喊道。


    隨著沈壽堯粗豪的大嗓門,船上各處都傳來興奮的迴應:“探航道嘍。”


    “水深超過4丈,前方無礁石,緩速直行。”


    隨著沈壽堯的大嗓門,海船從容不迫的向海灣深處駛去。


    坐在躺椅上,看著船上眾人忙而不亂的探索著海灣航道,朱由檢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果然還是實踐出真理。要多實踐,這經驗才會長的快啊。


    朱由檢眼前浮現出,他們進入第一個小海灣時,那嚇人的情景。


    船帆半降,船速還未完全降下來,甚至都沒有瞭望海麵的水手引導,船就蠻橫的擠進了那個不大的小海灣。


    當時那速度、那架勢看的朱由檢是心中發毛、背後直冒冷汗。


    那進的可不是常走的正常航路啊!


    幸虧狹小的海灣內水夠深,水裏也沒礁石存在,要不然……


    現在想起來,朱由檢還有些後怕。


    朱由檢一直知道沈壽堯有點飆,可他是真沒想到,沈壽堯他們這些駕齡都超過數年的軍中老手,竟然連探索航道的基本規則都不知道。


    要是那小海灣內有幾塊礁石存在,以沈壽堯那進灣的船速,朱由檢的搜尋探索計劃昨天就可以徹底結束了。


    “你是豬啊,……(以下省略數百字)。”


    離開小海灣,朱由檢毫不猶豫的就長篇大論、濤濤不絕、毫不留情的狠狠臭罵了沈壽堯一頓。


    出完氣候,朱由檢才按照心中模糊的記憶,重新安排了海船進入陌生海灣前的各道程序。


    降帆、減速、觀察明、暗礁,測水深。兩天多來,經過十數個海灣的反複探索習練,船員們才完全熟悉這一整套搜索模式。


    現在他們這艘船,總算有了幾分探險船的樣子。


    “右前方15丈處有暗礁,左調3度。”


    借助望遠鏡確認了前方水下的暗礁,沈壽堯抹了抹頭上泌出的細汗,大聲指示。


    “是,3度左。”船舵處傳來大聲的迴應。


    觀察片刻,確認船頭方向調整正確,沈壽堯輕輕鬆了一口氣。


    對信王殿下,沈壽堯現在是徹底的心服口服了。


    知道他們現在在幹什麽嗎?


    他們在探索新航道。


    一想到新航道,沈壽堯就忍不住把胸膛挺得高高的。


    探索新航道,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幹的。軍中至少得10幾年以上的老海狼才能接此重任。


    也隻有那些經驗豐富的老海狼,才能隻憑海水的顏色以及浪花的形狀和大小,分辨出航道上潛藏的各種暗礁。


    雖然不太願意承認,可沈壽堯心中明白,他比那些經驗豐富的老海狼還有著很大的一段距離。


    可沈壽堯萬萬沒想到,他們按信王殿下安排的這種順序,借助望遠鏡,竟然也能在這陌生的海灣中,慢慢開辟出一條安全的航道,抵達海灣內的各處。


    這太令人驚奇了。


    “保持航向。”


    看前方沒有什麽異常,發完指令沈壽堯偷偷撇了一眼離他不遠的田見秀。那個清秀的少年,正用碳筆在紙上記著什麽。


    沈壽堯知道,田見秀正在記錄得是他說的話。田見秀不光會記錄他所說的每一句話,田見秀還會在另一張紙上同時勾畫一份簡圖。那份簡圖上,他沈壽堯所發現的每一處明礁暗礁,田見秀都會做清楚的標注。


    知道那是什麽圖嗎?


    田見秀畫的那可不是什麽普通的簡圖,田見秀畫的是每個航海人都最希望擁有的、最最珍貴的海圖。而田見秀畫的那些海圖,甚至比沈有容視為珍寶的、絕不輕易示人的海圖,標注的還要清楚明白。


    這讓沈壽堯第一次見到田見秀畫好的完成品簡圖時,震驚的下巴都差點掉到了船上。


    沈壽堯相信,就算他從沒來過那些海灣,憑借田見秀所畫的海圖,他也能順利進入那些海灣之中。


    田見秀有多大?


    頂多也不會超過18。


    這麽年輕,就能寫會畫,還能上陣打仗,真是太厲害了。


    曾見識過田見秀拿火槍射擊韃子的沈壽堯,對田見秀已經直接佩服到心底了。


    “報告,現在水深依然超過12米。距左側山壁約為60米,距右側山壁超過約90米。”


    一個少年收起測水深的鉛墜,大聲的報告著。


    沈壽堯知道‘米’是朝廷新訂的長度單位,一米大概有3尺,傳統的一丈大概有3米左右。


    雖然知道朝廷在大力推行‘米’,可用了那麽多年的‘丈’,沈壽堯和船上的船員們,一時還不習慣使用‘米’這個單位。


    真氣人,這個郝永忠也不知道把‘米’換成‘丈’。


    “水深過4丈,前方無礁石,保持直行。”


    沈壽堯一邊在心中換算單位後大聲發出指令,一邊狠狠瞪了那個少年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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