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近20年仗的阿敏,對他的鑲藍旗有著極高的信心。


    阿敏那看似毛毛躁躁的,無比驕狂的在寧遠城眼皮底下立寨,還真就是為了誘使明軍出城。


    當鑲藍旗浩浩蕩蕩的直衝寧遠城下,緊閉的城門和城頭明軍絲毫不亂的旗號,讓阿敏知道,他想不戰輕取寧遠的夢想已經破滅了。


    為了保證速度,輕騎而來的鑲藍旗根本不具備攻城的條件。


    那怎麽辦?


    久經戰陣的阿敏,順勢就把他驕狂輕敵的氣質發揮到極致。


    阿敏竟然真的讓鑲藍旗毫無防備的,在寧遠城下紮營。


    滿桂在城頭的判斷沒有錯,鑲藍旗是真的沒有埋伏,甚至真的沒做明軍出城的任何準備。


    隻是阿敏相信,就算受到明軍的突然襲擊,他的鑲藍旗也能及時反應過來,全殲出城的明軍。


    可惜,寧遠明軍沒有給阿敏驗證想法的機會。


    輕易的紮好了營寨,阿敏望著不遠處的寧遠城樓,反倒發起呆來。


    寧遠城池修建的大大超出了阿敏的想象。


    看上去寧遠城牆的高度似乎比盛京(沈陽)還高。


    寧遠城牆的厚度雖然在城外看不出來,但單憑那嚴絲合縫的青磚城牆就知道,這城牆的厚度肯定薄不了。


    城牆拐角處那怪模怪樣的塔台,阿敏雖然不知道它的實際用處,但單憑塔台所處的方位,再配合城牆上的馬麵以及城門處的城樓,寧遠就已經把城牆下麵完全覆蓋。


    從阿敏望過去的角度,根本就找不到寧遠防禦的死角。


    難怪大明要苦苦經營數年,寧遠城修的還真有模有樣的。


    “媽的,城再好又怎麽樣?明豬不還是那麽不經打。”


    往地下啐了一口,阿敏忍不住一陣冷笑。


    隻可惜,奪城的首功不知道要落到誰手中了。


    隻看城牆的厚度和高度,輕騎趕來的阿敏,就立即失去了攻城的欲望。


    輕騎如何能攻有準備的堅城?


    性格驕狂暴躁,可並不代表阿敏缺心眼。


    阿敏清楚的知道他的立身之本到底是什麽。


    鑲藍旗要真是打殘了,那他阿敏以後就是想繼續驕狂暴躁都沒有機會了。


    寧遠城頭上,袁崇煥看後金前鋒沒有立即攻城的意思,輕咳一聲開口說道:


    “大夥先散了吧。就按本道的安排,各人管好各人的差事。要是出了什麽疏漏,那莫怪本道的軍法無情。”


    話說到最後,袁崇煥的口氣已經變得冷若冰霜。


    冷冽的口氣,配上袁崇煥那張瘦小的黑臉,再想到袁崇煥那袁大膽和袁瘋子的外號,在場眾官都經不住打了個寒顫。


    紛紛向袁崇煥拱手一禮,眾官各自散去。


    看祖大壽轉身要走,袁崇煥開口叫道:“祖將軍請留步,本道還有事相商。”


    心中暗喜的祖大壽跟袁崇煥來到兵備道衙門。


    進門之後,袁崇煥絲毫不繞彎子,直接單刀直入的問道:“祖將軍,在城頭你的表情是什麽意思?是覺得本道的決定太過草率,還是覺得滿總兵請戰有些可笑?”


    被袁崇煥直接的問話嚇了一跳,祖大壽趕緊迴答:“末將不敢。道台的處置極為妥善,末將舉雙手讚成。”


    “那你那種表情是什麽意思?”袁崇煥不容祖大壽推脫,緊跟著追問。


    “末將,末將”,看到推不過去,祖大壽咬咬牙,幹脆也直接了當的迴答。


    “末將是因滿總兵的提議有些過於想當然,而感到有些忍俊不住。”


    “什麽?”袁崇煥臉色一沉。


    祖大壽竟然真的是在笑話他們,這讓袁崇煥心中非常的不快。


    既然話已經說了出來,祖大壽也就不準備再藏著掖著。他要和袁崇煥好好的說道說道。


    反正大戰已經迫在眉睫了,此次若不能同心協力,共抗老奴,隻怕誰也活不過城破之時。


    而若能真的守住寧遠,那袁崇煥也必定會青雲直上,到頭來他祖大壽也還是要在這個袁大膽手下聽用。


    既然如此,那就不如借此機會徹底的投靠袁崇煥吧!


    祖大壽如是想。


    “道台,”祖大壽恭恭敬敬的對袁崇煥先施一禮,然後才說道。


    “滿總兵從宣府調來,他對遼東老奴的戰術不熟。滿總兵熟悉的隻是草原上蒙古韃子的戰術。


    若城外來的是蒙古韃子,按滿總兵的提議,必能殺對方個措手不及。甚至在城頭的大炮配合下,都有擊潰對方的可能。


    但城外來的那是女真韃子!


    那幫野人個個是悍不畏死。


    別看那幫韃子似乎真的沒有準備,但若是我軍真的出戰,就算開始能占到一點便宜,也必定無法徹底擊潰韃子。


    一旦出城的部隊,被反應過來的韃子纏住,我們救還是不救?


    那些韃子其實擺明就是在引我軍出戰。


    滿總兵不知女真韃子的真實戰力,他的想法確實是有些想當然了。卑職這才有些想笑。


    幸虧道台智慧如海,一眼就看穿了韃子的詭計,毅然否決了滿總兵的提議,這才避免了我軍無謂的損傷。”


    祖大壽一邊解釋他在城頭的真實想法,一邊輕輕鬆鬆的就給袁崇煥送上一個響亮的馬匹。


    “道台,要真想襲擊韃子一下,也不能像滿總兵想的那樣做啊!他那種直接進攻的方法,對我軍的損傷太大了。”


    聽出祖大壽話裏有話,袁崇煥大感興趣的問道:“祖將軍有破敵的辦法?”


    “破敵的辦法末將是沒有。可擾敵的辦法,末將還真有一個。”祖大壽不客氣的迴複。


    “來人,請滿總兵過來。”


    袁崇煥聽完祖大壽的辦法,感覺大合他的心意,連忙叫人通知滿桂前來。


    麵對強敵,他們寧遠內部必須要精誠合作,可不能有任何無謂的內耗。


    天慢慢的黑了下來,阿敏罵罵咧咧的在營地裏啃著一塊幹硬的肉幹。


    “媽的,寧遠的這群壞透了的豬。”


    阿敏一邊嗎,一邊從水囊喝上一小口冰冷的水。


    寧遠的這幫明豬還真夠壞的,城外竟然連根草都沒給他留下。


    鑲藍旗作為大軍前鋒,此次是輕兵前來,並沒帶上足夠的輜重。


    沒想到,在這寧遠城下,阿敏竟然連口熱水都難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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