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張之度頂著兩個黑眼圈,苦著臉在朱由檢的房門外溜達。


    昨天夜裏張之度也沒睡好,他生怕還有殘餘的海盜藏在某個角落。整夜都過的提心吊膽的。


    天亮了,張之度想起今天已經是第四天了,是必須迴京的日子。


    皇帝陛下可是嚴令張之度,四天必須把信王殿下帶迴京城的。


    可信王殿下到現在還沒起啊。


    叫殿下起床?


    現在,張之度可不敢。


    昨天差點讓信王殿下出事。今天若是再打攪殿下好夢,那殿下的起床氣,張之度不知道他到底吃不吃得消。


    等信王殿下睡到自然醒?


    張之度又怕誤了迴京的時間。


    更何況,朱由檢可是臨近天亮才沉沉睡去的。幾時能起真的不好說。


    圍著信王殿下的住處又轉了兩圈,看看逐漸升高的太陽,張之度的心都要碎了。


    “張統領,”王承恩慈眉善目的臉出現在張之度眼前。


    太好了。張之度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王總管,”張之度擺出最最難為的樣子對王承恩說道:“王總管,還得勞煩您去請請殿下。這迴京的時辰可真是誤不得啊!”


    “統領請放心,殿下已經起來了,不會誤了時辰的。”王承恩笑眯眯的告訴張之度。


    張之度這家夥表現不錯,雜家就不讓他亂擔心了。


    起床,朱由檢確實是起來了,可精神頭就不敢恭維了。


    勉強爬上馬車,等隊伍一開始踏上迴京的道路,朱由檢就倒在馬車內繼續昏昏睡去。


    看看時間還有餘閑,張之度招唿車夫放慢了一點車速。


    “慢一點,車趕得穩一點。殿下睡著了,小心別顛著殿下。”張之度輕聲的囑咐車夫。


    朝車廂裏麵望了望,張之度忽然感到這個場景很熟。


    大概有兩三年了吧,那也是個早晨,他用軟轎抬著信王殿下去長春宮。信王殿下也是這樣唿唿大睡,都到了長春宮也沒清醒。


    那時,張之度記得還是他親手把信王殿下抱進長春宮的。


    那時殿下才多大啊!這才兩三年,殿下就長成大小夥了。張之度現在可沒法抱殿下了。


    想起當時陛下親自照顧信王的場景,張之度就鬱悶的歎了口氣。


    這次出京,明明就是個野遊的活動。可看到了船,卻偏偏碰到劫船的突發事件。


    多虧信王殿下那些少年護衛爭氣,才得以化險為夷。可護衛不利的名頭,張之度怕是已經擔上了。


    這還要多謝信王殿下心理素質較高,沒被驚嚇病到。


    要不然,張之度覺著自己的位子,隻怕都會動上一動了。


    張之度敢肯定,哪怕信王殿下隻是因受了驚嚇病倒,他的位子也會下溜個好幾位。至於溜到那,那就要看陛下的心情了。


    現在嗎?


    張之度覺著自己的前途也不太光明。為前途計,還是好好巴結一下信王殿下吧。


    京城郊外


    一隊車隊正在起行。


    兵部尚書兼薊遼經略高第坐在四輪馬車中,望著越來越遠的京城,深深深深的歎息一聲。


    說實話,高第真不願接遼東這個燙手的差事。從皇帝到魏公公擺明了就是讓他去頂缸的。


    朝廷這次的戰略思想,倒是完全統一了。那就是收縮防線到寧遠,寧遠以外堅決的堅壁清野,待敵來攻。


    這個策略也很合高第的心思。可作為一個混跡大明官場幾十年的老官僚,高第又怎麽會不知道此去遼東的真正困難呢。


    雖然魏公公有著明確的喻令,今次朝廷上的所有人(包括高第),都已達成統一的思想。


    可最大的問題是,遼東那些軍頭能乖乖的聽話嗎?


    這點,高第並未抱太大的希望。


    那些軍頭陽奉陰違肯定是少不了的,隻希望他們還不敢做的太過吧?


    高第最愁的其實還是防守寧遠的問題。他真的不知道寧遠到底能不能守住。若是最終寧遠還是沒能守住,那他這個替罪羊那就當定了。


    “前途莫測啊!”高第坐在平穩寬敞的四輪馬車中愁緒滿腹,根本就沒注意到坐下的馬車異常。


    高第不知道,乘坐這種馬車,他比往常至少能提前2天到達山海關。


    朱由檢自己都不知道,因為他的扇動,這個世界一切的發展都比原本的曆史提前了許多。


    京城,司禮監


    “你說什麽?”魏忠賢臉上駭然變色,他大聲驚唿。


    “老祖宗,”小太監當即被魏公公的反應,嚇得撲通跪倒。小太監連連叩首:“老祖宗,是東廠傳來消息。說信王殿下遭遇刺殺。”


    確信他聽得沒錯,魏忠賢一下跳起身來,徑直一路小跑著奔向東廠在宮內的聯絡點。


    “什麽,你們也不清楚信王的情況。那雜家養著你們有什麽用。”


    魏忠賢在聯絡處也沒得到想知道的東西,頓時大發雷霆。


    恨恨得盯了聯絡處那幾個太監一眼,魏忠賢再次轉身出門。“走,去東廠,雜家倒是要看看,這幫猴崽子到底懈怠成什麽樣了。”


    “你是說,信王殿下無恙,隻是受了點驚嚇?”魏忠賢麵沉似水,陰聲問道。


    “迴督公,信王殿下確實無恙,他現在應該正在迴京的路上。”東廠大擋頭恭聲說道。


    輕輕鬆了口氣,魏忠賢又厲聲問道:“到底怎麽迴事?”


    東廠大擋頭麵露幾分難色,他接到的消息也不全麵啊。可魏公公問了他又不能不答。


    “督公,卑職也隻知道他們似乎是想劫船,信王殿下隻是恰逢其會。”


    “劫船?珍運船嗎?”魏忠賢一驚,急忙追問。


    “迴督公,他們應該就是想劫持珍運船。”這句大擋頭做了肯定的迴答。


    “什麽賊子敢這麽大膽?你給雜家仔細查清楚了,一定要把背後的人,給雜家挖出來。”魏忠賢冷冷的說道。


    這事必須要有個交代,就算信王殿下無恙,魏忠賢也知道珍運船在皇帝眼中那是什麽地位。


    想劫珍運船,還驚了信王殿下的駕,這是魏公公管理朝政以來,對皇家嚴重的挑釁。他必須得給皇帝個交代。


    有魏公公的嚴令,大批東廠人員迅速趕往天津港,嚴打即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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