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信王邸


    演武場上,一個小小的授勳儀式正在舉行。


    在新來的100個少年麵前,朱由檢親手將一枚枚銅製五角星別到鄭平等少年胸口。黃色的五角星在黑色勁裝上熠熠生輝,襯的站姿筆挺的少年們更是英武不凡。


    “你們的表現,孤很滿意。”朱由檢大聲吼道,“你們配得上這身裝束。望你們在接下來訓練中,保持原有的鬥誌,提高你們的水平,不負孤的期望。”


    “願為殿下效死。”少年們本能地立正,激動的大叫。


    那整齊劃一的動作,高昂的士氣看的周圍少年一片熱血沸騰。


    京城內


    大明朝廷上現在氣氛有些詭異。似乎有一股暗流在暗中湧動。


    魏忠賢的私宅中,閹黨的幾位骨幹也在開著小會。


    “幾位,說說吧?咱們的大事怎麽推動啊?”魏忠賢率先開口。


    聽到“大事”二字,顧秉謙和魏廣微露出幾分不自然的表情。


    魏忠賢真的要做一件很大的事情。大到顧秉謙和魏廣微都完全不看好,他們正在絞盡腦汁,想打消魏公公的念頭。


    魏公公竟然想重拾張居正的改革。


    天啊!還有比這更大的事嗎?魏忠賢竟然要改革?


    實際上,也不奇怪,人總要有點追求吧?


    魏忠賢現在不缺錢。


    自升任司禮監秉筆和提督東廠太監以來,魏公公是財源廣進。尤其趕走東林黨,獨攬朝政以後,那錢財更如流水般湧來。


    錢不缺,權不缺。魏公公也就有了新的追求。


    他想要名,想要名留青史的名。


    青州案給魏忠賢打開了眼界,讓魏忠賢清楚的認識到,他手中的權力到底有多大的威力。


    趙家,這種他年輕時看上去龐大無比、不可戰勝的豪強,竟然在他一句話間就灰飛煙滅。


    這種感覺真讓他迷醉。


    朝堂上,幾個月來的說一不二,更讓魏忠賢自我感覺良好。


    不知不覺間魏忠賢的目標變得遠大起來。錢不再是他唯一的追求,他越來越想在曆史上留下自己的大名。


    如何才能名留青史呢?


    魏忠賢苦思出一條道路。


    魏公公野心勃勃的想為大明解決土地兼並的痼疾。


    最近一段時間,魏忠賢都在聽門下清客講述張居正的政策。


    張居正,萬曆名臣,一代權相。


    他是大明王朝最像宰相的內閣首輔。


    他的所作所為,就是他的敵人也不得不承認,他是一名偉大的政治家。


    萬曆起始的十年,完全就是張居正的十年。


    正是張居正的銳意改革,才能一改大明的頹勢,為萬曆朝夯下堅實的底子。


    魏忠賢少年時期,剛好經曆過張居正全盛的時代。那個時代給他留下深刻無比的印象。


    在張居正時代,民間豪強收斂,小民安居樂業。


    魏忠賢入宮後,張居正的大名更是如雷貫耳。


    作為萬曆第一權臣,在萬曆前十年間權勢更是無人能出其右。就算強勢皇帝如萬曆爺,也隻敢在張居正死後才能發泄對他的不滿。


    也許,張居正那滔天的權勢,才是魏忠賢心中最深處的野望。


    魏忠賢認為,相比張居正初期的朝廷環境,他比張居正要有利的多。


    張居正還需要勾結當時司禮監的馮保,依靠內廷的幫助才能推行他的政策。


    魏公公需要嗎?根本不需要。整個內廷就在魏公公掌控之下。


    張居正改革之初,外廷還有不少反對之聲。


    魏公公趕走東林黨後,外廷哪有反對之聲。


    張居正隻做了一半的改革,就能給他帶來那麽大的名聲。


    魏公公要能完成他的改革,那青史留名完全不是什麽問題。


    更何況,在魏公公看來,張居正已經把最困難的事情做完了。他隻需要把張居正死後廢除的條款恢複過來,堅持下去就行了。


    張居正改革最難的是什麽?


    當然是清丈田畝了。那要得罪各地皇族和勳貴的。作為朱家的奴才,魏忠賢可惹不起那些主子。


    既然張居正把最難的事情做完了,剩下的事就好辦了。


    要知道,張居正“尊主權,課吏職,信賞罰,一號令”的改革主張,主要不就是想加強朝廷權威嗎?


    加強朝廷權威,那不就是加強他魏忠賢的權威嗎?


    考成法,魏公公對各地監稅太監,用的不就是考成法嗎?


    一條鞭法,現在還在懈怠實施。魏公公正好用張居正留下的魚鱗黃策,按冊嚴厲征稅。


    多好的改革條款啊,簡直就是為魏公公量身度造而成。


    至於張居正改革條款執行不下去的原因,魏忠賢也仔細做了研究。


    在魏公公看來,執行不下去,那完全是因為張居正手軟心慈,抹不開麵子所致。


    參照青州趙家就明白了。


    趙家這種鄉鎮豪強你能和他講理嗎?


    不能。


    他們根本就不講理。


    強如萬曆爺,就是他老人家所派的稅監,趙家也敢挾民意對抗。


    更可恨的是,作為地頭蛇,他還真就能對抗成功。


    似趙家這種毒瘤,和他講道理是沒用的。不聽話,直接找個理由處理掉就行了。


    簡單吧、直接吧,多麽容易。


    魏忠賢從卑賤的鄉村混混,曆經無數磨難才爬到今天的地位。先天上,他就對鄉紳地主有種天然的厭惡感。


    在魏忠賢看來,似趙家這種豪強,破家最好。大明得利,小民得利,他的門人部下也可以從中得利。這是多麽皆大歡喜的事情。


    麵對這種豪強,張居正下得了手?


    他是讀書人出身,他下不了手的。所以張居正的改革最後失敗了。


    雜家魏忠賢不是讀書人呐,沒沾過讀書人的便宜,也就沒必要給他們麵子。雜家完全下得了手。


    雜家按魚鱗黃策點驗收稅就是。所有超出免稅額度的一律收重稅,看誰還敢肆意兼並。


    敢反抗,雜家調兵就是。


    似青州案一般,刀兵麵前,無往而不利。


    模糊中,魏忠賢看到天下萬民為他歌功頌德。麵對天子,他也能直起腰,莊重說話,再也不用奴顏婢膝。


    巨大的功績會使所有人都忘記他閹人的身份,他將名垂青史。


    這就是他魏忠賢找到的通天大路,誰敢阻擋他,那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敵。


    (魏忠賢從張居正的改革條款中才第一次知道,科舉功名並不是完全免稅。而隻是根據級別,各有一定的免稅額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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