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棵老槐樹矗立在一條清澈見底的溪邊。林雪就站在其中的一棵老槐樹下。

    不知是樹齡太老還是別有緣故,這棵老槐樹大部分的枝幹已經枯萎,象是經曆過無數的滄桑苦難,可它依然挺拔不倒,頑強地屹立在這一片原野上,與天競爭,生存下去。

    樹雖無言,但是卻用這一種方式表達出它們熱愛生命。

    枯黃的老葉,在微風之中,一片片的翻飛飄下,落在地上,水中,草叢裏。

    長出的新葉,卻傲然展姿,怒張吐綠。

    林雪顯得心事重重,表情複雜之極,她的眼睛望著遠方,但不知在張望什麽。

    溪水彎彎,流往遠方,但不知流往哪裏。

    此刻林雪的心仿佛就象溪水一樣迷失了方向。

    她在沉思,在沉思什麽呢?

    “林雪。”一聲叫喚,驚醒了她。

    一個身穿青衫的中年大漢不知何時已站在她的背後。

    林雪並沒有迴頭看一眼,她知道來人是誰,冷聲說道:“翟管事,你終於來了。”

    翟管事道:“什麽事想得如此入神,象丟了魂一樣,居然連我到了你身邊也不察覺,這象是一個殺手所為嗎?”

    林雪道:“這與你無關,你為什麽這樣稱唿我?”

    翟管事道:“你不是林雪嗎?那我該如何稱唿你才對?”

    林雪歎了一口氣,說道:“對,名字對我而言,隻是一個代號而已。”

    翟管事道:“如假包換的真林雪也好,魚目混珠的假林雪也罷,反正你現在的身份的就是林雪。怎麽樣?一切還順利吧?沒出什麽紕漏吧?”

    林雪道:“已經蒙混過關,暫時不成問題。”

    翟管事道:“好,你做得很好,真是相當出色。”

    林雪道:“但你又知不知道我是如何的膽戰心驚,簡直是如履薄冰啊!”

    翟管事道:“但你卻成功了,這才是至關重要的,證明我們所做的功夫沒有白費。”

    林雪道:“這我就不敢包,一切言之尚早。”

    翟管事緊皺眉頭道:“你對自己沒信心?”

    林雪搖一搖頭,又點一點頭。

    翟管事道:“這是什麽意思?”

    林雪沒說話。

    翟管事道:“我不管你是什麽意思,沒信心也好,有信心也罷,反正這是你自己的問題,自己的問題由自己解決。你能夠被選派來辦這件事,固然是因為你和原來的真林雪有多少交情,對林雪的習性比別人多一點了解,但更為重要的是你有勇有謀懂得隨機應變,你更比其他的女孩子夠冷靜沉著,更為勝任執行這次的任務,這是你的榮耀,莫大的榮耀!完成這次任務後你就可以歸隱了,從此與我們再沒任何關係。閑話休提了,言歸正傳吧,這幾天高鵬有什麽異常動靜?”

    林雪道:“沒有,如平常一樣,聲麽地方也沒去。”

    翟管事道:“那你有沒有查到對我們有用的東西?”

    林雪道:“還沒有,你們別將高鵬看得那麽簡單。”

    翟管事道:“如果他是那麽簡單,老大就不會忍痛割愛派你這個如花似玉令人神魂顛倒的大美人來潛伏在他的身邊了。”

    林雪討厭說道:“少羅嗦,上頭有什麽新的指示?”

    翟管事道:“幫主命令老大,不準傷害高鵬和蕭東樓一根毫毛,所以老大叫我來轉告你,嚴令你不準有絲毫的輕舉妄動,明白嗎?到時若有新的指示,自然有人來與你聯係,我是不會再現身的了,免得引人懷疑,壞了大事。”

    林雪道:“既然不是要高鵬的性命,為什麽還要派我來冒充林雪在他的身邊?”

    翟管事道:“上頭有這樣的安排,自然有用處,輪不到你來問,你來管,你要記住,你隻是一個執行殺人任務的殺手而已。”

    林雪默言。

    是呀,自己是什麽身份,隻是一個替組織賣命的殺手而已,組織的事,根本無權過問和發表任何意見,自己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執行組織派給的任務。

    自己是有自由發揮的空間,但隻限於在殺人的時候。

    自己犯規了。

    “自己今天怎麽啦?居然渾然不覺問及幫中事務的?”她在心裏責問自己:“為什麽一提及高鵬,自己就會有莫名其妙的感覺?”

    忽然,她的穴道被點住,立時全身僵硬不動,耳邊響起了翟管事那把討厭的聲音:“大美人,我想你都快想瘋了,今天無論如何,我也要一親芳澤,即使死在你的肚皮上,也死而無撼!”

    他迫不及待地把一雙手滑進林雪的衣服裏麵,捏住林雪那一雙如峰高挺的乳房。

    他亢奮無比,一顆心狂跳起來,幾乎要跳出腔外,當他正想發動更進一步的“攻擊”時,林雪說話了:“讓老大知道你假公濟私,你會有什麽下場?”

    這一句話猶如一盆冷水當頭澆下,把他正在熊熊燃燒的欲火淫焰一下子淋息掉。

    他立時如遭蛇咬般全身一抖,驚懼地縮迴那一雙正在撫弄花蕾的手。

    美色雖然迷人,但性命卻更為重要。

    林雪冷冰冰道:“快解開我的穴道。”

    翟管事恐懼地說道:“你會不會殺了我?”林雪不答。

    翟管事猶豫了一下,極不情願地解開林雪的穴道,盡管他早有準備,可還是躲不開林雪憤怒的一掌,被狠狠摑了一記耳光,打得他幾乎栽倒在地,他隻覺得腦袋嗡嗡作響,眼前直冒金星。

    林雪戟指罵道:“今天我不殺你,以後若再敢對我毛手毛腳,我就割掉你那條祖宗根,聽清楚了嗎?”

    翟管事吐出一口血水,摸著高腫如蛋的臉頰,耷拉著腦袋灰溜溜的走了。

    “我這清白之軀不是給你們這種臭男人的。”林雪喃喃自語。

    她突然想起了高鵬。

    女人在危境之中第一個想起的是某個男人的話,這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這個男人在她心中占據著最重的位置!

    高鵬既不是她的長輩,又不是她的兄弟,與她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這就隻有一個可能,一個原因——她愛上了高鵬!

    她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麽一提到高鵬就會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雖然她和高鵬相處的日子隻不過七八天而已,未曾更深入了解這個男人,但是她已經被這個一反世俗的奇男人深深吸引住。

    她不得不承認她這顆緊守多年的少女心已給高鵬敲開了。

    天呀,自己竟然戀上了自己可能要刺殺的對象!

    殺手不該有的感情,她竟然有了。

    殺手,一個令人談起就色變就感到恐懼的名稱!

    擁有這個名稱的人,非但不能感情用事,而且不能擁有象常人一樣的感情生活。

    因為一但心中有情,就會有牽掛,有牽掛的人手中的劍就會變得沒有毒辣,劍不毒,就不會無情,人不無情,就不會給敵人予以最致命的一擊,所以這是殺手的大忌。

    她原以為自己已經被組織訓練得如一具行屍走肉,原以為自己今生今世都將活在無情的日子裏,到這一刻她才反現自己錯了,原來自己還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感情有戀火的女人,冰封的心裏潛藏著一股蓄勢待發隨時可以熊熊燃燒的愛火。

    現在這一股愛火即將被點燃出來。

    這是很危險的,可以隨時要了她的命。

    她又犯規了,怎麽辦?

    她心亂了。

    她長歎一聲,坐了下來,雙手托著香腮,陷入沉思當中。

    溪水悠悠,歡快暢流。

    可她的心卻不歡快,在激烈的鬥爭著。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我何必在這裏作繭自縛自尋煩惱呢?!”她一邊呢喃著一邊站起來,忽然露出一絲甜蜜的笑容,然後邁開大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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