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秦良鈞從昏睡中醒來,見身旁空無一人,不由大是慌亂。他已經習慣了不管什麽時候醒過來都能看見封慕雲,如今沒看見她,一種失落感油然而生。


    “咦?”踏進帳內的趙百遙見秦良鈞清醒過來,大感歡喜,道:“良鈞你終於醒了,餓不餓?要不要我去給你盛點粥來?”


    秦良鈞卻是答非所問,道:“慕雲呢?她怎麽不在?”


    趙百遙笑容漸收,道:“她正在操練士兵呢,我去幫你叫她吧。”


    秦良鈞點了點頭,目送趙百遙出去之後,心中竟然一酸。平日裏一睜眼,封慕雲總能第一時間發現,然後端著早已盛好的白粥喂她。今日卻是這樣,讓她有些不習慣。


    封慕雲在大營旁邊劃出了一塊平地作為臨時校場,所有沒有值班的士兵都在這裏進行訓練。今日的封慕雲特別嚴厲,將列隊、格鬥、舉重等訓練項目通通翻了一倍,士兵們自然叫苦不迭。不過自從封慕雲挑出幾個刺頭殺雞儆猴之後,士兵們也都開始老老實實的訓練,一改往日鬆散之風。


    趙百遙趕來之時,就看見封慕雲正板著臉嗬斥幾個不認真的士兵,直到看見他,封慕雲的臉色才稍緩,揮手讓幾個士兵重新去訓練了。


    幾個士兵感激的看了趙百遙一眼,立馬跑進了大部隊。


    “有什麽事?”封慕雲冷言道。


    趙百遙暗自琢磨,莫不是自己什麽時候得罪了她?不然她怎麽對自己語氣這麽冰冷。摸了摸腦袋,硬著頭皮說道:“良鈞醒了。”


    封慕雲的神情依舊沒變,道:“醒了便醒了,找我何事?”


    趙百遙被噎住了,偷眼看她,見她一張臉冷冰冰的,不由打了個寒戰。鼓起勇氣道:“他還沒喝藥吃東西呢,我這不是幫他叫你嗎。”


    封慕雲皺眉,良久輕歎口氣,將手中教鞭扔給趙百遙,道:“你先幫我看著。”


    見她走遠,趙百遙鬆了口氣,剛才封慕雲的氣場可壓得他難受。訓練中的士兵們也鬆了口氣,毫無疑問,他們更難受。


    封慕雲托著盤裏的藥和白粥挑簾走進軍帳,便見秦良鈞目光炯炯的看著自己,笑道;“慕雲,你來啦。”


    封慕雲麵無表情的將托盤放到桌上,然後端起藥走到秦良鈞身旁,道:“喝藥。”


    秦良鈞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她再遲鈍也發現封慕雲似乎心情不好,單手接過藥,道:“你別那麽兇嘛,是不是我哪裏惹你不高興了?”


    見封慕雲還是不說話,她眼睛一閉,便“咕嚕咕嚕”將藥喝進肚裏。嘴唇邊留著一點藥渣,平日都是封慕雲用手帕將其擦幹淨,如今她見封慕雲沒有動作,隻得伸出舌頭舔掉。


    秦良鈞小臉上的五官糾結在一起,不光是奇怪的藥味,更是封慕雲的態度讓她摸不著頭腦,怎麽一覺醒來全都變了?


    見她喝完藥吭都沒吭一聲,封慕雲也是有些驚訝,往日裏,這人總是唿天喊地的。起身從秦良鈞手中接過空碗,然後將一碗白粥放在她手上。


    秦良鈞這下徹底不幹了,道:“我自己吃?”


    封慕雲不說話,隻點頭。


    秦良鈞撒嬌道:“你不喂我,我就不吃了。”


    封慕雲看她一眼,道:“不吃就不吃。”然後轉身欲走。


    “喂!”秦良鈞一雙眼中全是不解,劇情不是這樣的啊!不該是封慕雲就此妥協然後繼續喂自己喝粥嗎?


    “你又不是癱瘓不起,自己不能動手嗎?為何要我喂?”封慕雲想一走了之,可最後還是忍不住轉身說完這番話。


    秦良鈞聽完如遭雷擊,瞪大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封慕雲,隻覺心中悲憤。可她又偏偏對著封慕雲說不出什麽重話,隻說了個開頭便再也接不下去:“可是···”


    封慕雲看著她這副樣子,深吸一口氣,差點掉下淚來,忙轉身不讓她看見。


    秦良鈞卻以為她要走,忙撐起身子道:“你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說到最後語氣中不知不覺帶著懇求。


    封慕雲從來沒有聽見過她用這樣無助的語氣跟自己說話,心中也是一疼,眼淚便止不住的往下掉。她又不敢用手去擦,怕被身後的人看出,隻得任由眼淚一滴滴落在地上。


    秦良鈞見她直直站在那裏,也沒有要走的意思,於是稍稍安心,說道:“慕雲,我什麽地方惹你生氣了?你告訴我,我改就是。你現在這個樣子,我,我很怕。”聲音漸低,對於秦良鈞來說,承認恐懼是一件很沒麵子的事,可是麵子哪有封慕雲重要。


    “你醒了這麽久,還不困嗎?”封慕雲道。


    秦良鈞愣了一下,搖頭道:“我還不累。”


    “你不累我累了,你自己好好休息吧。”封慕雲說完,心一狠,終於走出了軍帳。


    “慕雲!慕雲!”秦良鈞心中一急就欲起身,但卻扯動到身上的傷口,疼得滿頭大汗。撐著身體的左手一下軟掉,整個人就從床上滾落在地。


    “砰”的一聲,白粥灑落一地。立在門外並未走遠的封慕雲心裏也是猛的一跳,差點忍不住掉頭進去。


    可能是喝下的湯藥發揮了藥效,也可能是秦良鈞本身就心神疲憊,在地上躺了一會兒便又昏睡過去。


    過了良久,一隻手挑起帳簾走了進來,正是封慕雲。


    躊躇一陣,還是上前將秦良鈞輕輕抱迴床上,如今她終於知道秦良鈞為什麽這麽輕了,身為女子又能重到哪裏去?


    秦良鈞因為剛剛動作過烈扯動了傷口,身上纏繞的繃帶都有血滲出,紅紅一片。


    封慕雲眉頭一皺,去拿了些繃帶剪刀之類的東西,迴來時讓看守的士兵看好門,這才又動手一件一件的除去秦良鈞的衣服。


    慢慢將染血的繃帶剪開,有些繃帶已經跟傷口黏在了一起,盡管封慕雲的動作放得很柔,可是在睡夢中的秦良鈞還是有感覺,痛得皺緊眉頭。


    好不容易把舊的繃帶拆開,封慕雲也是緊張得滿頭是汗。此時那些傷口或多或少都滲出了些血,封慕雲連忙將一些止血散抹到繃帶上,再將傷口重新包紮好。


    看著被自己包成了一個粽子的秦良鈞,封慕雲也有些微微臉紅。不知是因為剛才將某人全身上下看了個遍,還是為自己生澀的包紮技術感到羞愧。


    本來這件事她完全可以讓那大夫來做的,可是知道秦良鈞是女子之後,她潛意識內就不想其他人跟她太過靠近。雖說那大夫是醫者,而且看著也五六十歲了,但好歹也是個男人。


    為秦良鈞將毛毯蓋上,封慕雲習慣性坐在一旁看她。如今知道秦良鈞是女子之後,便覺得怎麽看,她的臉都帶有一絲男兒沒有的柔和,真想不明白,以前為什麽沒有看出來。或者是說,根本沒有往這個方麵想,誰會想到堂堂長安王是一個女子呢?


    縱使作為一個現代人,女扮男裝的戲也看了不少,可當自己遇上,還是沒有想到。


    就像,身邊同性戀的朋友很多,可當自己遇上,還是有些接受困難。


    畢竟人總是在安慰別人的時候頭頭是道,處處有理,而到了自己身上就像個文盲似的,一塌糊塗。


    此時秦良鈞的眉頭依然緊皺,嘴中不住的嘟噥著。封慕雲猶豫著湊過去,側耳傾聽,卻還是聽不清她在說些什麽,反而被她口中吹出的熱氣弄得耳朵癢癢的。


    她直起身來,隻覺心中一陣煩躁,起身離去。剛走出帳篷,就見一個男子在一個士兵的陪伴下快步朝她走來。


    封慕雲心中一驚,這人叫做青躍,是顧一身邊的人。不過他不是隨顧一去施浪詔了嗎?怎會出現在這裏,莫不是出了什麽意外?


    封慕雲立即迎上去,道:“你家首領呢?”她好不容易遇見了一個相同遭遇的小夥伴,可不想這麽快失去。


    那青躍見到封慕雲麵上一喜,急道:“封將軍,我家首領被困在施浪詔,特此命我迴來請求您支援。”


    封慕雲眉頭一皺,那人一看就是個精明的,怎麽會被困在施浪詔呢?她也未多想,畢竟救人要緊。


    下令士兵集合,隻一刻功夫,便集合完畢。趙百遙聽見又有仗打,一張臉上盡是躍躍欲試,果然是出生將門世家,血液中都是好戰因子。


    但封慕雲卻沒準備讓他一起,畢竟秦良鈞還重傷臥床,這裏必須有人看守,萬一有敵人趁封慕雲不在偷襲營地怎麽辦?


    封慕雲點了一千士兵,望了秦良鈞的軍帳一眼,疾馳而去,留下了一臉苦逼的趙百遙。


    蒙巂詔距離施浪詔隻有兩天路程,封慕雲率軍行了半天路之後越想越不對。昨日顧一才出發,滿打滿算今天這個時候也不過剛剛到達施浪詔,怎麽可能就被困了呢?


    想到這裏,封慕雲對著跟在自己身後不遠處的青躍招了招手,她要問個明白。


    那青躍滿臉笑容的走近,似乎料到封慕雲會尋他問話一般。


    封慕雲見他如此神情,也不多說,直接問道:“這是怎麽迴事?”


    “請封將軍安心,這隻是首領計劃的一環,隻要封將軍率軍到達施浪詔,施浪詔馬上就會俯首稱臣。但若封將軍不去,那麽首領肯定會有危險。”


    封慕雲道:“為何你家首領事先不告訴我?”


    青躍陪笑道:“首領怕將軍您不同意,這才出此下策。”


    封慕雲冷哼一聲,這小夥伴一點也不可愛!


    顧一肯定是知道封慕雲一定會發現不對,所以安排了她的心腹來跟封慕雲解釋。封慕雲覺得若是自己不去,顧一也肯定不會有危險,但是為防萬一,封慕雲又不得不去。


    這是堂堂正正的陽謀。


    封慕雲第一次覺得,將顧一帶到長安城內去,會不會是個錯誤。


    作者有話要說:兩人都傷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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