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已經休息了,你們先把東西送迴去,一會再去廚房接我。”貂蟬一出屋就順手把門關上了,然後自然的開口支走手裏捧滿了東西的侍女。


    奉呂布命令看守貂蟬的侍女沒敢去確認主子說的對不對,她們隻看到屋裏跟出來個低著頭的侍女,沉默的向貂蟬遞出了什麽東西。貂蟬也隻是瞥了一眼便將秘密之物塞進衣服胸口處,用手拍了拍說:“走吧,你也跟著妾身一起。”


    那侍女並沒有說話,隻拜了一下就站在了隊伍最後。低著頭也看不清容貌,但身材與其他嚴格經過篩選的侍女並無兩樣。看守貂蟬的侍女也沒多想,就站在了貂蟬的後麵往外走。


    四人很快走到大門口,被守門的人攔住了。


    曹性見貂蟬要走了例行公事過來盤查,但見她身後帶著的人從兩個變成三個,這不得不讓他懷疑這其中,是不是有混著別的什麽人要趁機出去,所以他口氣很不好的問道:“貂夫人,不知這是何故。”曹性雖然有些懼貂蟬去吹枕邊風,但主公跟主公夫人一比,果然還是主公比較恐怖,所以他忍著壓力硬氣了一把。


    因為常年跟著呂布混跡戰場,雖然一直沒能衝鋒,但大小戰役都參與過,曹性身上也帶著不少的煞氣,雖沒到張遼那能嚇哭路過小孩的程度,但嚇唬嚇唬心虛的女子還是能辦到的。


    跟在貂蟬身後的兩位侍女已經抖成骰子了,而她們的主子卻連個抬眼皮的動作都沒做。


    “哦,你說著。”貂蟬十分嫵媚的瞟了一眼跟在最後的侍女,剛才那話說的太過嬌氣,惹得站崗的士兵跟著曹性一起抖了一下,他們同時冒出了這是暴風雨前平靜的感覺。


    “殿下想吃綠豆糕了,妾身這才多帶個侍女出來上廚房。”貂蟬一頓,眼睛眯起,眼刀咻的一下就朝著曹性砍過來了,她話語急轉直下,反則問道:“怎麽,殿下想吃東西你家主公也不讓?”


    “怎麽會!”這帽子砸下來可把曹性壓壞了,這話要是從殿下院子裏傳出去被主公知道了,不止引起外麵的軒然大波,估摸著除了殿下和貂夫人外,不隻是守著院子的呂軍士兵,所有接觸過這院子裏的人都得死。


    隻做了五秒真男人的曹性瞬間蔫了,不死心的抬頭去看,正好跟那名跟出來的侍女看了個對眼,對方的樣子出落大方,臉上絲毫沒有心虛二字,如沐春風一般的笑容還讓他呆了一下。曹性立馬扭開臉咳嗽了一聲道:“咳,還是以殿下為重,末將就不妨礙貂夫人了。”說著,揮手讓攔路的士兵讓路。


    曹性目送著貂蟬她們離開時還在想,那麽美膩的一定是妹子!他完全沒往扮裝那層關係上想,心裏還打小算盤呢。——殿下那麽好說話,要不要去打聽打聽那姑娘叫什麽,自己還沒成家呢……哎喲,好害羞。


    正在站崗中的士兵,看著扶著牆念念叨叨還在傻笑的人,心想:“曹將軍今天是沒吃藥嗎?”


    曹性大概永遠不會想知道,他的初戀就是殿下本人。


    會這麽輕鬆過關,得多虧了水杉那雙底厚的鞋,平時看著比侍女高,但脫下來後立馬跟她們持平,再加上那身完全繼承自母方的美膩外皮,以及貂蟬出神入化的修飾,自然無法讓曹性把她與他聯想在一起,就算是跟水杉朝夕相處的呂布站在水杉的麵前,都得先驚豔一會,才能慢慢反應過來,這是……殿下吧?


    隻要出了看守的院子,貂蟬就能帶著姑娘版水杉暢通無阻的前進,甩開了另外兩名侍女後,兩人終於來到了馬廄。


    赤兔馬一聞到水杉的味道就高興的嘶鳴了一聲,然後被人一把按住了臉,而另一股熟悉的氣味緊接著就鑽進了它鼻子裏,它認出這味道是貂蟬的,便更歡喜的噴了個鼻息。


    貂蟬摸了摸赤兔腦袋上的毛,在它耳邊耳語了幾句,隻看赤兔搗蒜一樣點著頭,慢悠悠的將身子橫過來,擋住了從馬廄小門進來的兩人。


    馬廄四周都用木板擋住了,所以站在馬廄斜對麵有些距離的士兵並沒有發現貂蟬他們。


    有了赤兔馬給放風,貂蟬趕快交待道:“殿下可看見斜對麵的那個屋沒,妾身還有些事要處理,殿下先跟赤兔玩會,一會妾身走了殿下再進去也不遲,如此可好?”貂蟬躲在赤兔身後,用手指著那些看守著大屋子手拿長槍的人。


    水杉點點頭,目送著貂蟬又從小門出去,沒一會她就繞過去,對著看守的士兵指手畫腳的一番,還拿手絹擦眼角,那些士兵互相看看同僚,最後還是無奈的離崗跟在貂蟬身後走了。


    赤兔聰明,見人都走了,咬著水杉的衣袖把人送到了大屋外,它沒迴馬廄而是走到了大屋背麵躲起來望風。


    水杉完全沒懷疑貂蟬為什麽帶他來這裏,他現在滿腦子都是綠豆糕,左邊腦袋是綠豆糕右邊腦袋還是綠豆糕,心裏念著綠豆糕,雖然他並不認識綠豆糕。但卻巴不得這大屋裏放著的都是綠豆糕!奉先會高興吧!隻要把綠豆糕捧到他眼前,就不會不理我了!


    夢想很美好,但現實總是很骨感。


    水杉進來大屋並沒能看到滿屋堆著綠豆糕,就算堆著他也不認識。擺在他麵前的,隻有一根根直通屋頂的木樁子,它們排排站好,分出了左右兩麵,隔一段距離就會用木樁隔開麵內的空間,再往裏走還有一個小拐角。


    為什麽總感覺有哪裏不對呢?!水杉疑惑,踩著散亂在地上的幾根稻草,慢慢的往昏暗的地方走去,他腳步很輕,像是貓一樣完全沒有聲音。因為已經忘記了恐懼、害怕的情緒,一路走得也很平穩。沒一會他就看到綠豆糕了!哦,不對,在其他人看來,那隻是兩個穿著很普通的人!他們正一個躺著一個坐著的閉眼休息,並不知道有人來探望。


    水杉走道通屋頂木樁外,蹲下盯著一隻綠豆糕看。為什麽這個綠豆糕長得跟奉先他們一樣呢?但貂蟬說這裏隻有綠豆糕,那麽他們應該就不是……人嘍?還是感覺有哪裏不對哎╮(╯^╰)╭。


    正在耍弄士兵的貂蟬可冤死了,她可沒說過這裏隻有綠豆糕喲!


    水杉總感覺自己……那個詞怎麽說來著?被騙了?!但貂蟬跟呂布關係好不應該騙自己才對啊,文遠、高順和曹性就沒騙過自己,貂蟬也不會的,那麽眼前的一定是綠豆糕!


    水杉好想進入了一種奇怪的執著模式,一個勁的盯ing……


    淺眠的荀彧渾身一冷,睜開了眼睛,視線從下慢慢往上看,先看到一雙漂亮的小繡花鞋,在往上,就看到一待嫁姑娘很沒形象的蹲在牢外,雙手自然的放在膝蓋上一個勁的盯著他看,那雙灼熱的視線看的他渾身不對勁。


    “你是綠豆糕嗎?”這姑娘一出口就把荀彧問愣了。


    你見過哪個綠豆糕穿衣服的?荀彧很想這麽反問,但一想到這孩子的身份,他便不願意多說一句話。他曾經聽聞呂布有一女兒,那麽眼前這姑娘會不會就是?沒往殿下身上想的荀彧不願多言一句,便閉上眼睛無視之。


    這時,睡荀彧對門的郭嘉醒了,一睜眼就看到了某兄牢外蹲著個挺眼熟的小姑娘,而某兄看樣還在睡,還是坐著睡。唉等等!那不是殿下嗎!怎麽穿著女裝來了。


    郭嘉眼睛一亮,忙起身拍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形象,作揖道:“嘉已等候殿下多時。不知殿下可還記得郭嘉。”郭嘉怕水杉腦袋記不住,又自我介紹了一次。


    荀彧聽見殿下二字立馬睜開眼,灼熱的視線投過去,兩人之前的感覺顛倒了一下,水杉開始覺得十分不自在,噌的一下站起來退到了郭嘉的牢外,迴道:“哦,我記得你,奉先把你留下了,你住在這裏?”水杉說著,摸了摸木樁子,那種進到屋內的不對勁感覺越加強烈了起來。


    郭嘉一笑,解釋說:“殿下玩笑了,這哪是留,明明就是關。”


    “關?”這對水杉來說已經不算是一個新詞了,雖然沒人在他麵前說,但他耳力好,坐在屋內總能聽見門外士兵交班時候的說話聲,偶爾會蹦出幾個隱晦的跟關有關的話,他現在還不是很懂,但是這個字……讓人感覺十分的不舒服。


    呂布不喜歡郭嘉嗎?水杉看向牢中人的眼神隱隱透漏出了些許的陰暗。


    一直關注著水杉表現的荀彧不免心中一驚,這毫不掩飾的陰沉氣,殿下竟然起了殺心?怎麽會!奉孝不是說他隻是個什麽都忘記了,如白紙一樣的孩子嗎!怎麽會有這樣的情緒?!


    荀彧在為他擔心,但郭嘉卻毫不在意,在他看來這很正常。殿下與呂布相處的時間太長了,隱隱被呂布身上的氣息沾染,那空白的紙上已經被呂布的指頭抹上了一筆墨。但好在殿下本純良,沒有完全被呂布染黑進而變成一位暴君,還有矯正的機會。隻是……那份藏在他心中模仿著呂布的陰暗卻永遠無法抹掉了。那是對第一眼就看到了那樣一個人的他來說,永遠無法忘記的存在。


    但也隻到此為止了。


    以後,殿下的身上將被抹上的隻能是屬於嘉的墨汁,他將成為,為嘉而存在,為嘉的主公而存在的帝王。


    為吾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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