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夢,天剛蒙蒙亮蘇律就睜開了眼睛,迅速撈過床頭的手表,五點十七,這個點卜諾應該還沒醒。蘇律翻身下床,打開衣櫥,穿什麽好呢?


    挑好衣服,蘇律跑去洗手間,對著鏡子捯飭了近半個小時,直到整個人看起來精致到連發絲都像抹了粉才出來。看了眼表,七點整。


    “喂?”蘇律撥了卜諾的電話,過了一會兒,電話接通,是一個女人。


    “你是卜律?”女人的聲音蒼老,應該是上了年紀。


    蘇律鬆了口氣,雖然還有些疑惑,卜律?“您好,我是蘇律,找卜先生,這是他的手機對嗎?”


    “卜先生在忙,你有什麽事我幫你轉達。”


    “他……等他不忙了我再打進來,謝謝你。”


    這個女人是誰?難道是卜諾的母親?為什麽她會叫他卜律?蘇律掛斷電話,釋然一笑,這些跟他有什麽關係呢?


    可是隨後蘇律再打卜諾電話已經打不通了,冰冷的女聲一遍遍說著“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蘇律的想法又變了,難道卜諾是怕他騷擾才不接電話?然後直接黑名單?蘇律哪受過這種冷遇,可是直覺卜諾不會這麽做,可有誰敢背著他做這種事呢?蘇律越想越難受。


    為什麽會這樣呢?為什麽會為這種事而亂了心神,自己怎麽會變成這樣?喜歡就喜歡,不喜歡他也會想辦法讓他喜歡,自己在這裏糾結更本什麽都改變不了。


    翻開通訊錄,他記得因為上次那個家教,卜諾身邊的保安曾經給他打過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遲遲沒有被接通,蘇律掛斷,又重新打進去。


    守在包廂外的保鏢a一臉惶恐,拿著手機手腳都不聽使喚。


    “怎麽迴事?為什麽不接?”保鏢f一臉好奇地湊過去,隻見屏幕上閃爍著“總裁夫人”四個大字,臉色登時就變了,一把搶過手機,“夫人是誰?”


    保鏢a滿臉緊張,“你快還給我!”


    兩個人在門外就你推我搡地搶起手機,直到門“啪”地一聲被打開,氣氛忽然變得壓抑,保鏢a呆了片刻趁保鏢b不注意搶迴手機,畢恭畢敬地遞到卜諾麵前,“總裁……蘇先生的電話。”


    卜諾瞥到屏幕上閃爍的“總裁夫人”四個大字,臉色稍微緩和了一點,正當眾人暗自鬆了口氣時,電話突然掛斷了!


    保鏢a急忙說:“您稍等,我馬上就給撥迴去……”


    “不用了。”卜諾接過手機,想想又覺得不妥,“這是你的手機,由你支配。”


    保鏢a心裏發怵,總裁不會誤會什麽了吧?按照他對總裁的理解,總裁為人大度,斷不會因為一點小事就耿耿於懷,胡思亂想。


    於是,當電話又打進來時,他就準備接了,身後的保鏢b用手肘捅了他一下,手機都差點掉下去,還是總裁眼疾手快接住了。


    “接啊。”卜諾說。


    總裁您別這麽看著我!我害怕!


    “喂?是飛狼嗎?”蘇律的聲音清晰地從手機那邊傳來、


    卜諾遞了一個眼神給保鏢a,示意他說話,保鏢a頂著重重壓力,“喂,我是,你是要找總裁嗎?”


    這邊的蘇律奇怪,他怎麽知道自己要找卜諾?脫口而出:“我不是找他,我找你。”


    保鏢a感覺自己全身被殺氣包圍,一向堅韌淡定的總裁看他的眼神都有了敵意。“那,你找我什麽事?”


    “嗯……”蘇律猶豫,仿佛經曆了長長的一瞬,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蘇律說,“你們總裁今天晚上有時間嗎?”


    這不還是找總裁嗎?!保鏢a手心裏都是汗,如釋重負地把手機上交,“我們總裁就在這裏,您有什麽事單戳他個人。”這樣他的小心髒真的受不了!


    總裁很理所當然地接過電話,保鏢a退到人群外,不小心撞到一個人,迴頭一看,是保鏢b,剛才應該撞得狠一點!保鏢b摸摸他的頭,給了他一個讚賞的眼神,保鏢a紅了耳朵。


    蘇律盤腿坐在沙發上,心裏忐忑,倒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你在哪裏?”


    “我在辦公室。”卜諾脫口而出,仿佛他說的就是事實。


    眾保鏢刮目相看,沒想到總裁哄小情人連臉都不眨,不過,這也太渣了吧?包廂裏還有一個呢!


    “晚上有空嗎?昨天的事很不好意思。”卜諾靠在沙發上,用平淡的語氣說,“我請你吃飯吧?”


    “今晚?”卜諾看了眼手表,“我等下還有一個會,可能會比較晚。”


    睜眼說瞎話呢!這下保鏢b不能忍了,沒想到總裁是這樣的人,明明在泡妞卻騙人說在辦公,正要衝上去嘴被人捂住了。


    卜諾察覺到了這場小騷動,離開前指了指地麵,示意他們不要跟過來。正在這時,包廂門開了,一個穿著黑色包臀裙的女人歪歪扭扭跟了上去,環住卜諾的胳膊,真真柔情似水,媚眼如絲。


    “卜總,人家還要。”卜諾第一時間躲開了女人的親昵,可是那甜膩的聲音卻傳到了蘇律的耳朵裏。


    晚點沒關係,反正我也要上晚自習。哦,晚飯我一向吃得很晚。沒事,再晚我都可以等。蘇律想了很多個迴答,被女人的一句話徹底打落到九霄雲外。


    “卜總真是時髦,辦公室戀情啊,看來是我不識趣,打擾了。”


    保鏢們看情況不好,一齊衝上去按住了那個女人,隻有保鏢a歡欣鼓舞地在一旁拍手稱快,保鏢b撫額。


    卜諾匆匆走往僻靜的地方,“聽我說,不是你想的那樣。”


    “哦?那是哪樣?”那邊沉默了一會兒,蘇律氣急反笑,“是我錯了,我這種送上門的不要臉哪敢質問總裁大人啊。”還有更難聽的,蘇律適時收住了,何必因為一個男人把自己弄得這麽難看,這個世界的卜諾,無論做什麽都是合情合理的。


    “掛了。”蘇律竭力保持平靜。


    “我跟你姐在一起。”卜諾說。


    玩女人不夠,還把主意打到他姐的頭上,蘇律大罵:“你混蛋!”


    “我想了很久,這件事還是要跟你商量。”


    蘇律跑到樓下,打了的直奔酒吧,卜諾這個大笨蛋!他竟然想用蘇紅逼老頭子妥協,他這不是逼人家為了救女兒脫離魔掌犧牲兒子嘛!


    到了酒吧門口,蘇律給了錢說聲不用找就跑下車,搗騰了一早上的完美發型早就崩塌,正準備給卜諾打個電話問問他在哪,一抬頭,看見了站在酒吧門口的卜諾。


    蘇律特別不喜歡看煽情的文字,覺得特別酸。可是看見卜諾大冬天站在門口等他的場景,任何煽情的文字都形容不了此刻他內心的觸動。


    卜諾早看見了蘇律,他總是能在人群裏第一眼找到他。卜諾張開懷抱,蘇律跑過去,還沒站穩就給了他一腳,褲腳上被踹出一個腳印,卜諾沒有躲,反而扶著蘇律的胳膊,“小心,別摔著了。”在他心裏,蘇律還跟十三年前一樣,冒冒失失,像個不倒翁。


    蘇律不止一次想過,他為卜諾傷了這麽多神,等他把他追到手,一定要好好折磨他,可是他現在一句刻薄的話都說不出來,滿眼都是卜諾。


    那是一個很煽情的晚上,一切都被迴憶打了層朦朧的光。蘇律記得後來下了雪,在暖黃色的路燈下往上看,黑壓壓的雪花像蒼蠅,可是還是覺得很美好。


    他清楚地記得是卜諾提議去雪裏走走 ,蘇律第一次發現,原來他也有如此浪漫的情懷。


    兩人並肩在風雪裏走著,身上很冷,但是心裏熱乎乎的。蘇律把手垂在身側,沒有看卜諾。到底牽不牽?不牽我可放迴兜裏了。


    卜諾的手距離蘇律的手不到兩公分,終於,他握住了蘇律的手。“冷嗎?”


    雖然卜諾的手很燙,可是蘇律還是忍不住問:“你冷嗎?要不要把紐扣扣起來?”


    卜諾牽著蘇律的手送到唇邊,彎腰,低頭,虔誠一吻。燈光下,卜諾的睫毛又濃又長,俊美的五官深深刻在了蘇律的心裏,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看蘇律有些不自然,卜諾拂去落在他睫毛上的雪花,拉開風衣,把蘇律整個人都裹了進去。


    蘇律的心撲騰的厲害,他吞了口口水,“談了多少次戀愛?”怎麽這麽有經驗。


    “隻有你一個。”卜諾緊緊抱著他,啄了下他的臉蛋兒。


    蘇律輕咳一聲,“你去招惹我姐,就不怕我爸真讓你給他做女婿?”


    “二女婿嗎?”卜諾笑了,壞壞的,蘇律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動。明明應該很生氣,可是心裏卻甜甜的。


    “可是總裁大人不是有未婚妻了嗎?”


    “嶽父大人確實教我這麽說了,可是老婆最大。”


    “是二媳婦吧?”蘇律嘴上不饒人。


    “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後來保鏢送來一把傘,卜諾不想打,覺得破壞氣氛,卜諾說:“你難道想我生病?”


    卜諾說:“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蘇律站在路燈下,撐著傘,肩膀上披著卜諾的風衣。其實,冷的話一人一件軍大衣就可以了,身邊又不是沒有手下,何必一個脫了衣服給另一個人穿,兩個人都凍得瑟瑟發抖。戀愛中的人啊:作。


    蘇律攏了攏肩上的風衣,雖然很冷也沒有把紐扣給扣起來,早幾個月他肯定覺得現在的自己是神經病。此刻的他,心花怒放,不自覺又把傘往卜諾那邊偏了一點。


    卜諾蹲在地上,雙手凍得通紅,像變魔術一樣,把手裏的雪花捏成各種形狀。


    那是一個小孩,大大的眼睛,圓圓的臉蛋,胖乎乎的小手。


    “這是誰?”蘇律問。


    卜諾說:“這是小律啊。”他迴頭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幾縷發絲垂在額前,竟然還有幾分孩子氣。


    “你怎麽知道我小時候長什麽樣?”


    “我以為我已經忘了,可是你在我身邊我就又記得了。”


    真是,說得好聽,蘇律失笑,卜諾怎麽可能知道他小時候的樣子呢?瞥一眼他凍得通紅的雙手,萬般柔情,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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