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殘陽如潑墨般揮灑在天之一角,將圍繞在周圍的雲映成一片霞紅……偶有幾片秋紅飄落金黃色的地麵,踩在腳下發出陣陣沙沙聲響,吵醒了在樹梢棲息的鬆鼠。


    「吱吱……」


    可愛的鬆鼠探出頭,用那雙圓潤的眼睛往裘豹的臉上望了眼,隨即驚愕的睜大眸子、咻地溜掉了。


    因為,牠以為看見了一頭豹……一頭有著炯迫如黑鑽般雙目,邪氣逼人的豹。


    須臾,裘豹收迴視線,半瞇的瞳心像是做出某個決定,而後轉身步向「冽風莊」。


    進入大廳,就見師父元烽正在喝茶,「師父。」


    「裘豹,快……快來陪我喝杯茶,再下兩盤棋。」元烽眉一揚,立刻將棋盤給端了上來。


    「是,師父。」裘豹上前坐下,與師父對奕。


    「這陣子你那些師兄弟不知在忙什麽,已好久沒陪師父好好下盤棋了。」元烽一邊思考該下哪個子兒,一邊開口抱怨。


    「他們最近都有事,不過徒兒也該離開了。」裘豹終於說出自己的決定。


    「有什麽重要的事嗎?」身為師父,看著徒兒們長大,自然可以從他們眼中不一樣的光影看出端倪。


    「我……」裘豹深吸口氣,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


    「想去找他?」元烽撚須問道。


    「對。」


    撚起一子兒放在某個點上,元烽又道:「人生就像下棋,每一步都是重要的決定,你做好準備了嗎?」


    「徒兒已經做好準備。」裘豹也移動一子,堵住了元烽的路。


    「事隔二十年,他一定不記得你了,你要如何討迴公道?」雖然他明白裘豹一向沉穩,但是一麵對那件事就會失去分寸。


    「我會表明身分,然後取他性命。」他重重將一子定在棋盤上。


    元烽抬頭望著他,搖搖頭,「懷抱太多的恨意對你沒有好處。」


    「我已經恨了十八年,早已豁出去了。」他擰起眉,握緊拳頭,隻差沒將手中的棋子兒給捏得粉碎。


    「好吧!既然你已決定,我也不便說什麽,就去做吧!」趁他分心之際,元烽吃了他的棋子。


    裘豹板起臉,「師父,你怎麽……」


    「是你不專心,哈……」元烽得意不已。


    「師父,別得意得太早,接下來徒兒不會再讓步了。」


    裘豹才剛要繼續,莊裏的護衛已來到大廳,拱手說道:「稟莊主,白湮老人來了。」


    「白湮那老小子怎麽突然跑來了?」元烽立刻站起,迴頭對裘豹說:「這盤棋下迴再繼續吧!」


    裘豹撇嘴笑笑,「是的。」師父與白湮老人可謂莫逆之交,感情甚篤,今日白湮老人到來,師父就有棋友了,而他也可以退下了。


    不一會兒工夫,白湮老人走了進來,裘豹對他恭敬地一揖,「白湮大師,你來了。」


    「對,來看看你師父。」白湮笑說。


    「快請坐,你們慢聊,我去命人送上茶。」朝他們微微頷首,裘豹這才離開大廳。


    吩咐外頭的下人端茶進大廳後,裘豹便迴到自己房間準備行囊,而後不留一句話的離開了。


    步行至山下,他卻驚見師父和白湮老人已在那兒等著他!


    「師父……」他疑惑地望著他們,「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你迴房後,我和白湮就過來這裏等著你了。」剛剛下棋時,他已經可以從裘豹的言談中知道他的想法。


    「師父、白湮大師,有事嗎?」師父會刻意下山等他,必然有目的。


    「我是有句話想勸你。」元烽上前道。


    「師父請說。」


    「凡事適可而止,不要讓仇恨蒙蔽了自己的心,知道嗎?」元烽瞇起眸,專注地盯著他那張沉靜的臉,語重心長道。


    「我懂,師父。」


    「希望你真懂。」此刻的裘豹眼底滿是仇恨的陰影,元烽當然看得出來。


    「徒兒該上路了。」這些事他已不想多說了。


    「好,去吧!」元烽拍拍他的肩。


    「我一定會早去早迴。」說完,他又對白湮老人行禮後,便轉身前往他要去的方向。


    「看來你好像很擔心他。」白湮老人問道。


    「是呀!這孩子雖然總是一副淡漠的表情,但他骨子裏可是載滿了沉重的仇恨,就算這麽多年過去,他依然不忘記複仇這件事。」元烽的目光直跟隨著裘豹的背影。


    「別擔心,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命,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白湮老人朝他笑了笑,「迴去吧!茶都還沒喝完呢!」


    「說得是,咱們去下棋。」


    兩人笑著點點頭,轉而迴到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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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約莫花了十天腳程,裘豹終於到達目的地──冀省震川鎮。


    才剛步進鎮內,就聽見小販吆喝聲以及賣藝者舞刀弄劍的鏗鏘聲。裘豹仰首看著刺眼的陽光,感受到與山上氣候的差異。


    找了間客棧,他走進裏頭,店小二立刻跑了過來,「客倌,快請坐。要點些什麽?咱們這兒的招牌菜可多著,有蜜汁火方、龍井蝦仁,還有醋魚……」


    「你看著辦,幾盤小菜就行。」他揮袂坐了下來。


    「要不要來壺酒?」店小二又問。


    「好吧!就一壺。」見店小二這般殷切,裘豹點點頭。


    「是,馬上來。」店小二立即奔到後麵,端了酒和小菜出來,「客倌請慢用,如果有什麽需要隨時喊我。」


    「沒事,你去忙吧!」裘豹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你可知道咱們鎮上那位江員外,上個禮拜得了怪病死掉了。」隔壁桌有人說道。


    「死了?!」坐在對麵的男人也很驚訝,「怎麽可能?上個月我還看他四處去談生意啊!」


    「所以說有錢也沒啥了不得的,該死的時候一樣會死。」那人發出一記冷笑,「聽說江府千金是個少不了男人的淫蕩丫頭,她老子一走,我看她會變本加厲喲!」


    「你說得沒錯,隻是不知道接下來誰會成為她的囊中物、甕中鱉了。」


    聽見這兩人邪惡的笑聲,裘豹眉頭不禁輕蹙起來,挺直鼻梁上那雙炯亮的眼緊緊瞇起。他們所說的江員外會是江魁生嗎?不會,不可能是他。


    他可是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為父母報仇雪恨,那個老家夥怎麽可以死?


    不會,絕不會是他,不會的!


    舉起酒杯一口飲盡,又夾了些小菜,簡單用完午膳後,裘豹打算到江魁生的府邸一探究竟。


    「小二算帳。」他起身喊道。


    「一共六分銀子。」小二算了算。


    裘豹將銀子放在桌上,快步走出客棧,一路上他不停細想,如果見了江魁生,他腰間的軟刀要從他的哪個地方下手?


    可是,當他找到江府,卻看見大門上貼著「忌中」二字,裏裏外外異常冷清,難道……那老家夥真的死了?!


    他緊抿雙唇,一拳重擊在圍牆上,內心充滿懊悔,他該早點下山,早點過來給那老家夥幾刀,好好將他淩遲個夠……為什麽他說死就死了呢?


    此時,有兩位姑娘一身素衣朝這兒走了過來。


    到了門外,其中一位開口道:「大小姐,妳最近為了老爺的後事來迴奔波,一定累壞了,要不要讓小綠幫妳燉些補品?」


    「不用了,我爹不在了,以後府邸的開支都要省著點。」江心妍乃是江魁生的獨生女,自從江魁生去世後,她便一手包辦爹爹的後事,平常看似柔弱的她,此時變得甚為堅強。


    「可是妳的臉色不太好看。」小綠擔心不已。


    老爺去世後,小姐整整哭了好些天,還得打起精神打理後事,幾乎每天都睡不足兩個時辰呀!


    「我真的沒事。」她笑了笑,拎起裙襬正要跨進府邸門檻,卻見裘豹站在一旁直勾勾地看著她。


    她微微一愣,偏著腦袋望著他,見他久久不說話,於是開口:「這位公子,你是來給我爹上香的嗎?」


    聞言,裘豹的目光倏冷,但是他掩飾得很好,微點頭道:「沒錯。」


    「我爹已於晌午出殯了,不過還是謝謝你的到來。」江心妍看他一副風塵仆仆的模樣,「你是打遠地來的?」


    「姑娘說對了。」他點點頭。


    「這……」她垂首想了想,「天色已不早,不如就在寒舍住一宿,明日再迴去吧!」


    「這怎好?大小姐,他可是個大男人。」站在一旁的小綠提醒她,「如今老爺不在,府邸收留個男人會不會──」


    「沒關係,隻是一晚,總不能讓爹的友人露宿街頭。」心妍於是轉向裘豹,「不知道公子意下如何?」


    「多謝小姐,在下感激於心。」裘豹拱手,「不過真的不方便,我隨意找間客棧就行。」


    這時他不禁想,原來在客棧聽到的傳言並不假,這女人果真不知羞恥,大剌剌的邀請陌生男子到府邸過夜,如果他真答應了,晚上房門或許得好好閂緊才成。


    見他就這麽離開,心妍隻是輕搖螓首,轉身欲步進大門,卻又見他折返到她麵前,「如果姑娘願意,那在下還是叨擾一夜了。」


    裘豹之所以改變主意,是突然想到江魁生既已死,他能找的對象就隻剩下她了,而這又是接近她的唯一機會,他絕不能輕易放棄。


    「當然可以。」心妍對小綠說:「去準備一間客房。」


    「是。」小綠看了看裘豹,這才皺皺眉步進府中。


    「公子請進。」心妍纖柔漂亮的小臉仍覆著喪父之痛,自始至終都輕垂著秀顏。


    「多謝姑娘。」他步進裏頭,跟著她前往大廳,目光直隨著她的身影移動,想進一步了解她是什麽樣的女人。


    「對了,不知公子如何稱唿?」步進大廳,心妍請他坐下,並命管家阿義泡壺熱茶來。


    「在下姓裘,裘豹。」他不想隱埋姓名,如果她知道他,那更好。


    「原來是裘公子,你先喝杯茶,等房間整理好了,小綠就會過來請你過去。」心妍說著,不一會兒阿義已將熱茶端來。


    裘豹端起熱茶淺啜了口,目光沿著杯緣仔細觀察她的表情動作……眼前這女人就是江魁生之女,他該怎麽對付她呢?


    「大小姐,這位公子是?」管家阿義瞧著他,好奇地問道。


    「他是裘公子。」心妍也覺得好奇,印象中她似乎不曾見過他,「不知裘公子和我爹是怎麽認識的?」


    「我與江……江世伯隻有數麵之緣,是我爹和他的交情較深。」裘豹冰冷的視線盯在她的臉上,令她感到一絲寒意。


    「不知你爹是?」


    「我爹是──」


    他正想吐出父親的名字好觀察他們的反應,這時外頭卻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跟著有人奔進大廳,「大小姐不好了,大小姐……」


    江心妍站了起來,「發生什麽事了?」


    「木材場被人放了把火燒了!」來人是木材場的工頭阿布,瞧他一張臉全被熏黑了,手臂上還有灼傷。


    「什麽時候的事?」心妍聞言,立刻站了起來。


    「約莫半個時辰之前。」


    心妍不再多問,隨即踩著慌張的腳步往「江氏木材場」奔了去。


    到了那兒,她整個人絕望了……眼前一片狼藉,大批木材都被燒成灰燼,還彌漫著濃濃的嗆鼻氣味。


    「是誰下的手?」她迭退數步,啞著嗓問道。


    「不知道。」阿布說。


    淚染紅了她的眼眶,心妍吸吸鼻子,告訴自己要堅強。自從爹去世後,一連串的突發事件讓她身心俱疲,已不知道是否能撐下去。


    深吸口氣,她繼續問:「向衙門報案了嗎?」


    「已經報案了。」下人迴道。


    「那咱們就隻能等待消息,然後再決定該怎麽做。」說完,她徐徐轉身要離開。


    才走出木材場,就見裘豹倚在樹幹上,用一雙爍利的眼望著這一切。


    心妍輕鎖眉心,「裘公子,你怎麽過來了?」


    「看妳這麽慌慌張張跑出來,我不放心。」他雙臂抱胸,如豹般犀銳的眸直定在她身上。


    「我沒事,謝謝關心,迴去吧!」心妍對他點點頭,繼續前行。


    裘豹仰首看看被焚毀的木材場,心忖:到底是誰跟他一樣,對江魁生含有這麽深的恨意呢?


    撇撇嘴,他事不關己的笑了笑,跟著返迴江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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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幕低垂,夜闌人靜。


    此時應該是正好眠的當口,可是心妍卻怎麽也睡不著,心底掛念著的就是木材場。


    「江氏木業」是他們江家主要的家業,如今被毀了,這個家又該如何撐下去?府裏上下百餘人口,她又如何供養得起?


    「唉!」她深歎了口氣。


    「有什麽心事嗎?」突然,一道陌生的男音在她背後響起,嚇了她一跳。


    「呃──原來是裘公子。」她朝他點點頭,有點不自在地問:「這麽晚了,怎麽還沒睡?」


    「睡不著。」他仰首看著月色,「連月亮都黯然失色,看來今天不是個好日子。」


    「今天確實不是好日子。」心妍斂下眼,又輕輕歎了口氣。


    「因為今天發生的事?」裘豹靠在大樹旁,半瞇著眸問道。


    「嗯,不過我相信事情總會過去的。」她微微一笑。


    「是這樣嗎?但是並非所有事都會過去。」就如同他對江魁生的仇恨是他永生永世都忘不了的。


    「我懂你的意思,裘公子無須操心,小女子自會處理。」她對他曲膝道:「時候不早,我先迴房了。」


    「等等。」裘豹出聲喊住她,「妳難道不想查出是誰放火燒了木材場?」


    「咱們已向衙門報案,事情終會水落石出。」心妍迴頭道。


    「妳認為衙門辦事值得信賴嗎?」裘豹提醒她。


    「這……不管如何,現下也隻有這個辦法了,現在的江府和過去已不能相比,而我……」心妍突然止住話,不解自己為什麽會不設防地對他吐露這些話。


    「小姐有話直說無妨。」他看出她有些話沒說出來。


    「其實也沒什麽,隻是發發牢騷而已。」雖然很想找個人宣泄內心的脆弱,但是這個明天就將離開的男人不過是個陌生人,不是她該傾訴的對象。


    「我希望可以成為妳發牢騷的對象。」他刻意拉出一道穩定人心的笑容。


    「不了,你是客人,怎好對客人抱怨呢?你去休息吧!」


    心妍才轉身,又聽見他說:「有件事我想麻煩妳。」


    「什麽事?」


    「我想在府上多叨擾些時日,不知是否方便?如果不方便,在下明日就先離開。」他以輕鬆的語氣說道。


    「這……」雖然依目前府邸的狀況,實在不容許再多個人,但既然兩家是世交,她又怎能拒絕呢?


    「看樣子是我太叨擾了,那就當我沒說,去睡吧!我也該迴房了。」裘豹對她撇嘴笑笑。


    「裘公子就住下吧!」見他就要離開,心妍及時說出口。「看公子想住到什麽時候,就住到什麽時候吧!隻是……江家目前陷入困境,倘若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裘豹雙臂抱胸望著她,「看來木材場被燒毀,讓妳感受到沉重的壓力?如果真是這樣,看在我爹的麵子上,我願意幫妳。」


    「你要幫我?」心妍很意外地問。


    現在的她真的很需要幫手,否則她一個人真不知道能撐到幾時。


    「我還要在府上叨擾數日,也該做些事迴報妳,我給妳個建議,既然木材場對江家如此重要,不如重建木材場吧!」


    「重建?!」這該不會是太異想天開了吧?


    「對,重建。」


    「哪來的銀子?」她有點為難道:「事實上這幾年木材場的生意已大不如前,勉強維持還可以,若要重建真是難上加難哪!」


    「我看這座府邸還挺大的。」他意有所指的說道:「妳目前還需要住這麽大的屋子嗎?」


    「你的意思是?」她倒吸口氣,「不行,這座府邸是我爹一手撐起來的,我不能將它給賣了!」


    「是妳爹一手撐起來的?」光聽見這句話,裘豹的心便狠狠一抽,但他不能表露出心情,隻能將它壓抑住。


    「對,我娘早逝,我爹極度傷心下將全副心思全放在這座府邸上,我不能……絕不能……」


    「那木材場呢?妳就打算放棄?失去經濟來源,你們的日子要怎麽過下去?難不成要府邸所有人跟著妳餓肚子?」他的嗓音拔高,好像他才是這座府邸的主人似的。


    心妍被他這一逼問,倒是亂了心思,也不明白為何他的話竟會如此撼動她。


    「我……」她垂著腦袋仔細想著,「可是賣了府邸,以後該住哪兒呢?」


    「找個小一點的地方,不需要的下人可以給他們一些銀兩另謀去處,如此便能節省開支。」他給予建議。


    「謝謝,我會考慮。」累了好幾天,今天又遇上這種事,心妍已是筋疲力竭,「去休息吧!」而後轉身便走。


    裘豹目送她離開。


    才轉身,他就聽見一記重重的撲倒聲,迴頭一瞧,竟發現心妍已倒在地上。


    「妳怎麽了?」他跑過去扶起她,看著她的倦容,他一雙濃眉皺起,「妳一定是累壞了,房間在哪兒,我送妳迴去休息。」


    「不用,我可以自己走。」她一個閨女,怎麽可以讓男人抱呢?


    心妍用盡力氣,卻怎麽也站不起來,反而搞得自己氣喘籲籲的,最後仍無力地倚在他雙臂中,難為情極了。


    「妳的房間到底在哪兒?」裘豹看著她的眼神含帶不耐,認為她是故意在他麵前偽裝成這副羸弱的模樣。


    外頭會有那樣的傳聞,必定其來有自,她要對他施以這種欲擒故縱的手段,未免太可笑。


    「麻煩你幫我喊小綠過來。」她竟然還堅持。


    「非得這麽多此一舉嗎?」他瞇起眸。


    「這隻是──」


    不等她將話說完,裘豹已將她整個人抱起,往旁邊的小徑走去。他知道那一帶都是主人房,她的房間必然就在那裏。


    「你這是做什麽?」心妍又驚又慌地直想掙脫,卻敵不過他的蠻力。


    「直接告訴我房間在哪兒不是比較快,還是要讓下人們撞見?」


    他的話勾起心妍一段傷痛欲絕的往事,於是她不再抗拒地指向另一個方向,「那邊的最後一間。」


    裘豹瞇起眸瞅了她一會兒,直接走過去,找到房間踢開房門,將她送上床榻,「我去叫人過來。」


    才起身,就發現他的衣角被她用力抓住,裘豹眸心一緊,「妳這是做什麽?」


    「呃!」她沒想到他的反應會這麽大,嚇得鬆開手,「我……我是想求你不要叫人來了。」


    「為什麽?」


    「剛剛是沒辦法,才想請你喊小綠過來。既然我已經迴房了,那就可以了,大家最近都累了,就讓他們好好睡一覺。」心妍望著他,「也謝謝你。」


    「妳真的沒事?」在屋內油燈映照下,裘豹察覺到她的臉色憔悴不已。


    「沒事。」這麽晚了,見他還留在她房間裏,說不上為什麽,她的心直狂跳不停,「已經不早了,你快去睡吧!」


    裘豹還想說什麽,但見她一臉不安,隻好走出房間。


    直到外頭,他著實無法理解的輕蹙眉心。


    這丫頭到底在玩什麽把戲?是真的不舒服,還是在試探他?


    算了,反正來日方長,他一定會將她這個人弄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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