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來就沒有證據,唯一的砝碼就是舒雅的恐懼,隻要她肯親口承認自己的罪行,那麽這就是最好的證據。


    “你還有什麽話說?”


    舒雅呆怔地看著方幼儀,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無力地跌坐在方幼儀腳下。


    “去自首吧,這是你唯一的一條路。”


    說完方幼儀再也不理會舒雅的反應,登上了電梯。


    這是她唯一的路?這麽多年的努力就這樣完了嗎,她不想在監獄裏度過自己的後半生,她不要……


    舒雅忽然猛地錘擊地麵,發出困獸一樣的叫聲,滿臉的淚痕襯得麵目更加扭曲猙獰,這不是她唯一的一條路,這件事情隻有方幼儀一個人知道,隻要她……殺了方幼儀……就不會有人知道她的秘密了……


    這一切都是方幼儀咎由自取,是她活該,總是跟自己做對,如果不是她,自己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副田地,所以這一切都是方幼儀咎由自取,跟自己沒有任何關係,舒雅咬牙爬起來,跑迴房中關上門,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機,顫抖著輸入了一串號碼……


    雖然一切都在按照方幼儀的預想進行,但是她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不是因為對舒雅還有期待而是骨子裏升起的一種莫名的悲哀,對於舒雅這種人,她早該料到,她是不見棺材不會流淚,如果她能去自首那是方幼儀認為的最好的局麵,如若不然她也隻能公事公辦。


    出了電梯,方幼儀首先給秋離歆打了電話,這個案子的來龍去脈她都跟秋離歆討論過,現在拿到了錄音第一時間想到的也是她。


    秋離歆知道以後卻大罵方幼儀沒腦子,居然一個人去找舒雅,她讓方幼儀不要自己開車,去路邊坐出租,路上也不要停留,直接去公司找她。


    方幼儀被她教訓地微微發呆,她當時隻是想勸舒雅死心,早點去自首,的確沒有想到舒雅會收拾自己,這一點是她疏忽了,現在聽到秋離歆這麽生氣才意識到自己也許做了一件蠢事,但是


    方幼儀還是覺得秋離歆未免太小題大做了。


    雖然這麽想,方幼儀也沒有多做逗留,直接開車去秋離歆的公司找她,隻要把錄音交給秋離歆那麽舒雅無論做什麽都沒有任何意義了。


    想著心裏也輕鬆了一點,到達停車場之後,方幼儀剛下車就從鏡子裏看到幾個高大的男子滿臉不善朝自己走來。秋離歆的話猶在耳邊,方幼儀心下吃驚,舒雅竟然真的敢。


    方幼儀情知此時逃跑已經來不及了,忙打開車門想躲迴車裏,卻被一人猛地從後麵抱住,剛想喊叫,忽然一塊沾滿乙醚的毛巾捂住了她的口鼻,意識漸遠之際方幼儀將手裏的東西扔到了身後,萬幸的是,掙紮中那輕微的落地聲竟然沒有引起幾個男子的注意。


    冰冷的感覺一直從臉龐蔓延到腳底,眼睛酸脹,鼻間嗅到的盡是泥土的氣味,方幼儀緩緩睜開眼睛,她發現自己被人反綁著倒在地上,那冰冷的感覺就是因為趴在地上太久的緣故,四處一望,四麵堆著一些麻袋,地下零散著堆了好些麥子,好像是個倉庫。


    大門緊閉,但是她可以聽到外麵幾人交談的聲音,其中一個不出意外就是舒雅,方幼儀驚怒交加,輕輕動了動她發現雖然自己的雙手被縛,但是她的手指還能動,腳上也沒有任何束縛。


    方幼儀艱難地爬了起來,外麵都是人,直接出去無異於羊入狼群,包包和手機早就被那些人拿走,方幼儀知道舒雅是為了那卷錄音,找不到她自然不甘心,但是在這之前她也不敢輕易動自己,隻要她能把時間拖得久一點,一定會有人來救她。


    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方幼儀慌忙跪下從角落裏撿了一根半尺長的棍子,挪到剛剛倒下的地方,藏在了身後。


    隻聽破舊的鐵門嘎吱一聲,進來了兩男一女,舒雅將方幼儀的包包摔到了她身上,喝退了身後兩人,走上前來,陰鷙的目光一直盯在方幼儀臉上。


    “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什麽會認識這些人?”


    方幼儀早就猜出那幾個男子不是做正經生意的,當下笑道,“該不會又是你的入幕之賓吧?”


    “啪!”


    話音剛落,臉上已經挨了舒雅一耳光,舒雅好像知道她會這麽說一樣,這一巴掌來得那樣快,可見舒雅是多麽的迫不及待。


    她受了方幼儀那麽多氣,今天總算占了上風,得意地哈哈大笑,可是方幼儀卻很平靜地望著她,整個過程倒像是舒雅的獨角戲一般。


    “錄音呢?”


    這才剛說到正題上,方幼儀裝傻,“既然你已經翻遍了我的包,那麽自然就在你身上了。”言下之意就是那隻錄音筆就在包包裏,找沒找到可就不關她的事情了。


    “你放心,隻要你肯把錄音交給我,我不會為難你,這一切就當做沒有發生,我可以放你走……”


    舒雅的聲音微微發抖,也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之後會怎麽處置方幼儀,但是此時她隻能指望用這種辦法來誘使方幼儀上鉤。


    “我保證不殺你!”


    方幼儀歎息,也許舒雅自己也沒有意識到說出這句話時她眼底的瘋狂,這句保證反而透漏了她的真心,她會殺了方幼儀。


    方幼儀此刻誰也不怪,怪隻怪自己居然還相信她尚有一絲人性,農夫和蛇的故事聽過千萬遍,方幼儀聽的時候總覺得農夫太蠢,現在身臨其境才發現自己比他更蠢,被咬了一次還願意給她最後一個機會。


    “你真的會放了我?”


    在確定了舒雅想殺自己之後,方幼儀反而冷靜下來。


    “當然,我們本來就沒有什麽深仇大恨,隻要你不再揪著我不放,我們還可以迴到從前。”


    “嗬嗬,那好,我告訴你,我早就猜到你會這麽做,所以事先就已經讓人把東西交給了我的一個朋友,如果我三天之內不出現的話,他就會把錄音的內容公布出來,到時候你想跑也跑不了,如果你不相信大可以殺了我,不過恐怕你的下半生會比在監獄裏更慘,因為鍾文不會放過你,方家也不會放過你。”


    方幼儀信口胡謅,舒雅卻冷道,“是誰?”


    方幼儀便把秋離曾經跟她提起過的一個警官的名字說了出來,她不相信舒雅有那個膽子敢襲丨警,而且她也不想牽連鍾文和秋離歆,隻好出此下策。


    “你以為我會相信?”


    舒雅又給了方幼儀一個耳光,“快說,你到底把東西放在哪裏了?”


    其實,舒雅隻是在虛張聲勢,方幼儀說得完全符合她的作風,舒雅內心是有一點相信的,但是,她抱著一點微弱的希望,希望方幼儀是在騙她。


    “你再逼我,我們就一起死,你信不信就算我死也要拉著你一起下地獄!”


    “我不信。”


    方幼儀看她發了半天的瘋才說出這麽一句,“你不會,因為你自私,你最愛的就是你自己……你才不會跟我一起死……”


    舒雅微怔,片刻以後忽然撲了上來翻找方幼儀的口袋,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而方幼儀卻一直笑吟吟地看著她,“我早就說過了不在我身上!”


    舒雅忽然怪笑了一聲,揚聲把門外那兩個男子喊了進來,指著方幼儀說道,“你們嚐遍了各處的野味,還從來沒有見識過富家千金的味道吧……”


    其中一個咬著牙簽的男子淫丨笑了兩聲,目光放肆地在方幼儀身上掃來掃去,方幼儀大驚,不自覺地向後挪了挪,抓緊了手裏的那根細細的利器。


    “既然方小姐不肯主動拿出來,就隻好勞煩我的朋友幫我細細地搜一搜了。”


    舒雅笑了兩聲,朝身後兩人使了個眼色,轉身慢悠悠出了倉庫,來到前方空地一塊巨石上坐下。


    此時太陽已經落山了,西麵霞光萬丈,殘陽如血,舒雅雖然沒有得到自己想到的東西,但是隻要一想到方幼儀絕望的眼神就覺得心頭舒暢無比。


    凝神傾聽,屋裏竟然沒有傳出半點動靜,舒雅以為方幼儀已經死心了。


    舒雅忽然想到了鍾文,她還真是想知道如果鍾文知道了還會不會要她,正想著忽見前麵一輛紅色的跑車開了過來,速度極快,片刻已經到了跟前,這地方遠離市中心,放眼望去一片荒涼,怎麽會有這麽豪華的跑車?


    舒雅正在冥想之際,忽見車子停在了她的身前,一個帶著墨鏡的女子迅速下了車,迎麵朝自己走來,舒雅剛看清了那人的麵目,便被人一腳踹倒在地上。


    “方幼儀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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