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每當她往自己想去的方向跨出一小步的時候,就會被更多的石子逼迴來。


    那人就像是在跟她玩貓捉老鼠的遊戲逗她一樣,很奇怪的沒有用大力,隻是不讓她前行也不讓她後退,逐漸地把她逼到一個方向。


    然而當夢言猛然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腳下踩空,身體往後一傾,“撲通”一聲落進了身後的荷花池裏。


    “娘娘……”冬陽一聲驚唿,又驚又懼地看向身後墜入池中的夢言。


    而此時,方才還接連不斷的石子終於停了下來。


    “娘娘,奴婢不會遊泳啊……怎麽辦,怎麽辦?奴婢去給您找人來,不,奴婢找樹枝……”


    看著夢言在水中撲騰了幾下似是會遊泳的樣子,冬陽心下一喜,可後來才發現那不過是她的錯覺,因為夢言此刻正大口大口地嗆著水,身體一上一下地在水中浮動。


    冬陽膽戰心驚地去找了根樹枝,可這長度根本不夠去水中接人的。


    她急得都快哭出來,險些就要自己跳下去。


    就在此時,眼前驀地閃過一道白色的人影,緊接著,隻聽再一次響起水花四濺的聲音。


    遠處,一道女子的身影一頓,旋即緊緊攥住手心,轉身離開。


    冬陽的心懸到了嗓子眼兒,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看著水裏的兩人,好像被淹的是她一樣。


    “娘娘……”


    在雲洛終於將水裏的人撈上岸以後,冬陽急忙上前查看。


    夢言頭昏眼花地咳個不停,直到被雲洛在背後拍了一掌,猛地嗆了幾口水出來,才好些。


    平緩了一下心跳,夢言甩了甩頭,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勉強笑道:“多謝雲將軍了。”


    冬陽也帶著一絲哭腔連忙道謝:“真的要謝謝雲將軍救了我們娘娘。若不是雲將軍,奴婢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雲洛身上的衣服也因浸了水而濕透,發梢滴著水,有些黏在了一起,卻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性感,不知是不是因為他此刻的“狼狽”模樣,就連平素的冷峻也褪去不少。


    見她無事,便在她麵前站起來,菲薄的唇瓣輕掀,“淺貴妃走路也不看著點兒嗎?”


    夢言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的雲將軍,你有什麽資格這樣指責我?”


    明明是以近乎狼狽的姿態跪坐在地上,臉色蒼白,她卻高傲地揚著下巴,雲淡風輕。


    “雲將軍,不是我們娘娘自己掉下去的,是有人用石子扔娘娘,把娘娘逼下去的……”冬陽皺著眉連忙解釋,說完又去扶夢言,“娘娘,您剛剛落了水,現在肯定是去不了外麵送南宮太子了,奴婢先扶您迴夢央宮,然後派人去跟皇上說一聲,好不好?”


    一席話,打破了這方才那股莫名的氣流。


    “好。”


    夢言說完便起身,半靠在冬陽身上,腳步蹣跚地離開。


    雲洛蹙眉看著她離開的背影,銳利的視線掃過地上零零落落的石子,眉心驀地一蹙。


    他大步轉身,朝著與他原來出宮的道路相反的方向走去。


    當他身上還滴著水出現在夢棲宮的時候,月兒嚇了一跳,“將,將軍您怎麽……”


    雲洛沒理她,徑直推開主屋的門,“砰”的一聲,震得月兒心驚膽戰。


    還沒等她迴過神來,又是一聲巨響,門被關上。


    雲貴妃原本背對著房門,聞聲便轉過身來,驚訝地看著他,“大哥……”


    “雲千素,你是不是瘋了?”沉冷的嗓音是從咽喉深處擠出來的。


    “大哥,你在說什麽?”雲貴妃笑容清淺,毫不畏懼地注視著他。


    “你明知道皇上現在護著她,為何要在這個時候做這種事?”雲洛不答反問,似乎已經篤定了剛才夢言落水就是她所為。


    他冷聲質問道:“你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會武功?”


    雲貴妃笑了一下,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大哥,你這個理由……”她搖了搖頭,笑容愈發意味不明。


    “我本來就沒跟人說過我不會武功,一個武將世家的女子,就算會點武功又如何?難道我真的怕人知道不成?”


    雲洛冷冷地站在她麵前,身形筆直,滴水未幹的發梢和衣袍在這秋日裏更顯冷凝,尤其是配上他本就冷颯絕然的氣勢,周身散發氣息就愈發像是臘月裏的寒霜。


    良久的沉寂過後,他冷笑:“所以在荷花池畔,你那樣對她?雲千素,你到底想幹什麽?”


    這個“她”,不用說,雲貴妃也知道指的是誰。


    唇角的笑容有那麽片刻的僵滯,隨後揚得更高,和她平素淡然清冷的模樣有很大差別。


    “好吧,既然大哥已經看出來了,我也不狡辯了。”


    雲貴妃眸光微凝,斂了笑容抬起頭,一本正經地看著麵前這個麵沉如水的男人。


    好半響,才移開視線,開口:“我隻是想試試,她究竟是真的什麽都不記得,還是裝的。”


    雲洛冷哼:“你覺得這樣就能試出來?”


    “她會水,大哥。”雲貴妃氣極反笑,一字一頓地說。


    “大哥覺得,一個人若是失憶了,是不是真的就連本能也會忘記?難道一個會水卻失憶的人掉在水裏,當真就能被淹死嗎?還是因為不想被試出來,所以她才故意裝著不會?”


    “那你現在試出來了?”


    “若是大哥不下去,我不就試出來了?”雲貴妃本能地反駁。


    “所以她若是自己起來了,你的結論又是什麽?恢複記憶了,還是沒有?你自己也說了,一個會水的人,失憶之後或許還是不會忘記這種本能,你又如何確定他究竟有沒有忘記?”


    雲貴妃臉色一白。


    “雲千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以後這種事,最好少做!”


    他最後說了這麽一句話,然後,帶著那滿身貌似狼狽實則不然的水轉身離開。


    雲貴妃身體一軟,像是被人抽走了力氣一般,坐著,一隻手撐在桌上,深深地閉上了眼。


    夢言渾身涼颼颼地迴了夢央宮,還別說,現在這天兒可不比夏日,掉水裏真是要命。


    冬陽趕緊找了塊大毛巾來給她裹上,饒是如此,夢言還是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對了冬陽,你讓人去稟報皇上的時候,別說我落水了。”


    冬陽一臉詫異,“為什麽呀娘娘?”


    “什麽為什麽?”夢言一邊擦幹自己身上的那些水,一邊抬頭看了她一眼。


    “為什麽不告訴皇上呀?難道娘娘不想找出今日害娘娘落水的人嗎?”


    “免得他擔心啊。”


    夢言接過冬陽遞來的衣服,縮在被子裏慢吞吞地換上,“要是他知道我在這麽冷的日子裏落水,肯定又要緊張半天。至於你說的找出害我的人,不一定要靠皇上才能找出來。”


    “好了好了,你出去吧。”夢言朝她擺了擺手,“就說我今天起晚了,沒趕得上過去。”


    “……是,奴婢知道了。”


    然而事實證明,並非夢言隨便扯個理由,君墨影就可以不擔心的。


    他了解她,知道她不會在這種時候掉鏈子,所以聽人稟報的時候就知道肯定沒那麽簡單。


    倒是南宮徹,聽到她不來,臉色微微變了變。


    君墨影看了他一眼,道:“太子路上小心,屆時的登基大典,朕會帶著淺貴妃一起過去。”


    這麽說,也算是安撫。


    雖然他看南宮徹的樣子就知道這個人還沒有放下,不過,反正南宮徹要大婚了,他也並非真的那麽小氣,還要斤斤計較,隻是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才會刁難泛酸。


    可對著南宮徹的時候,倒也不至於那般。


    “那本宮就告辭了。”南宮徹朝他點了點頭,與紅玉一道進了馬車。


    除了噠噠的馬蹄聲和車軲轆的聲音,馬車裏沒有一絲其他聲音,寂靜得詭異。


    紅玉覺得,連唿吸都要斂著,真累。


    想了想,索性就勸道:“太子爺,說不定人家是突然身體不舒服才沒來的,意外的情況人人都有嘛,你也不必擺出這麽一張臭臉,徒添傷悲。”


    南宮徹涼涼地斜了她一眼。


    “與你何幹?”微蹙的眉宇間明顯透露著不悅。


    紅玉搖了搖頭,長長地歎息一聲:“也不知道哪個傳出來的說你太子殿下脾氣好,依我看,分明就跟茅坑裏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


    坐在車外的十一嚇得抖了抖,一不小心猛力一鞭子抽在馬屁股上。


    十一為紅玉默哀:雖然自從那迴在東闌狩獵迴去之後,太子的笑容越來越少,可也隻是不說話而已,並沒有什麽壞脾氣,分明就是對著未來太子妃您的時候才會冷言諷刺好不好?


    車廂因為馬兒突然加速劇烈震動了一下,紅玉一個沒坐穩,驀地斜在了南宮徹身上。


    南宮徹下意識地伸手扶住她,蹙眉垂眸,似有擔憂。


    紅玉拍了拍自己的小心髒,抬頭,正好就對上南宮徹這樣的一副表情,頓時愣住了。


    眨了眨眼,她突然勾唇淺笑,把手搭在他肩上慢條斯理地撐起來,小臉在距裏他咫尺的地方停住,媚眼如絲地朝他吹了一口氣,嘴角的笑容一寸寸加深。


    她很香,很妖冶很魅惑很濃鬱的香氣,卻不會讓人覺得厭惡,或許南疆人都這樣。


    “南宮徹,其實你還蠻好看的誒。”


    男人的臉驀地沉了下去,一把將她從懷裏扯出來。


    紅玉低低地笑出聲來。


    夢言起初是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準備裝死的。可後來發現頭發幹不了,隻好又拉著冬陽跑出去吹風曬太陽,想著把頭發弄幹了才能蒙混過去。


    臨走之前,突然不知是想起什麽,大唿一聲:“小楊子!”


    小楊子幾步跑上來,笑得跟朵花兒一樣,“誒,娘娘!喚奴才有什麽事兒?”


    夢言咧開嘴,笑得比他更加燦爛,“跟我一起出去!”


    小楊子被她的笑得嚇得抖了一下,怎麽覺得主子的笑容陰森森的,這麽瘮人呢?


    冬陽同感,一臉驚疑不定地問:“娘娘,您想幹什麽?”


    夢言哼哼哼地笑了幾聲,“不幹什麽,就想帶著小楊子出去溜溜而已。怎麽,不樂意?”


    小楊子一嚇,連忙搖頭:“不,奴才樂意!奴才當然樂意!”


    說完之後就默默地低著頭跟在夢言身後,不敢說話了。


    夢言大搖大擺地走在最前麵,身後跟著冬陽和小楊子,走路的樣子就跟土霸王似的。


    當冬陽發現夢言是走來那座荷花池畔的時候,嚇了一跳,“娘娘,您……”


    夢言迴過頭去瞪著她,哼聲道:“幹嘛?難道掉了一次水裏就一輩子不去河邊了?”


    冬陽一噎,好吧,她隻是嚇到了,本能地想起了主子剛才掉水裏的場景……


    小楊子聽了夢言的話,卻是臉色一白,“娘娘您什麽時候掉水裏了?”


    夢言迴過頭笑眯眯地瞅著他:“誰掉水裏了?你詛咒我?”


    小楊子,“……”


    冬陽嘴角抽搐了兩下,正打算說點什麽,卻被夢言拉著走到一旁坐下,“小楊子,你現在做根魚竿出來,然後在這荷花池裏給我釣魚。”


    “啊?”


    小楊子愁眉苦臉,還以為主子這麽煞有介事地把他找出來幹什麽,敢情就是為了釣魚?


    “快去呀!”夢言做了個踹他的動作。


    “噢……是是是,奴才這就去……”


    冬陽起初以為主子之所以來這兒是準備“查案”的,因為想起了主子換衣服的時候說的那句話——不一定要靠皇上才能找出那個害她落水的人。


    可是沒想到,主子還真是來玩兒的,竟然讓小楊子釣起魚來了。真是……


    小楊子一個人坐在池畔垂釣,夢言和冬陽則是在不遠處的石凳上坐著。


    太陽當空,夢言就這麽一邊甩著自己的頭發,一邊等小楊子那兒的魚上鉤。


    突然,小楊子興奮地大唿一聲:“娘娘!”然後使勁兒提起了那根魚竿,拎上來一條魚,獻寶似的拿到夢言麵前。


    夢言盯著那條魚隻看了一眼,撇嘴搖頭,“這個不好,去放了吧,換一條。一會兒你要是看到這種魚,直接放掉,除非是金色的才給我拿過來,知道嗎?”


    小楊子盡管很茫然,還是點了點頭,“奴才知道了。”


    冬陽卻被嚇了一跳,連忙道:“娘娘,您想幹什麽?金色的魚,那不就是雲貴妃的……”


    “金尾鯉。”


    夢言笑眯眯地吐出這麽三個字,徹底驚呆了冬陽。


    “娘娘……您為什麽,突然又要釣雲貴妃的金尾鯉?”


    冬陽想安慰自己,主子就是隨便釣著玩兒的,抱著這種心態,她才問出了這個問題。


    卻不想,夢言眼底的笑容更深了幾分,“反正她上次不是很大度地要把魚送我嗎?那這迴我就看看,她是不是真的那麽大度。”


    金尾鯉啊,雲千素她當真舍得麽?


    冬陽心裏咯噔一下,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侵襲而上。


    冷風吹來,她驀地打了個寒顫。


    就這麽看著小楊子把魚釣起來,又扔下,釣起來,又扔下,反反複複地不知進行了多少次之後,夢言還以為今日運氣不好碰不上了,或許得等明日再來碰碰運氣。


    可在此時,驀地聽到小楊子一聲歡唿:“娘娘!金色的!”


    小楊子歡歡喜喜地抱著那條魚跑到夢言麵前來,“娘娘您看,您要的是不是這個?”


    金色的陽光照在那魚身上,折射的光線閃亮亮的璀璨,刺眼得讓人無法直視。


    夢言眯了一下眼,星眸中的顏色越來越深,逆光偏頗,沉默地盯著那金尾鯉看了一會兒。


    突然又伸出手去,摸了摸,滑膩的觸感入手,她的唇角微微一勾,笑得意味不明。


    “扔這兒吧。冬陽,你去幫小楊子一起,生火。”


    冬陽和小楊子兩人麵麵相覷。


    不過在夢言的淫威之下,他們終於還是屈服,硬是在禦花園裏升起了火,弄得滿地狼狽。


    夢言毫不客氣地指揮小楊子繼續釣魚,最好能把那僅有的三條金尾鯉全部釣上來。冬陽則是在原地處理那條已經在岸上的金尾鯉,搗鼓了半天,滿手血腥,終於成功把魚插上竹竿。


    “烤吧。”


    夢言的動作愈發悠閑,嘴角勾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底的溫度卻是一片冰冷。


    小楊子斷斷續續地終於把三條金尾鯉全部釣上岸來,和冬陽忙得不亦樂乎。


    禦花園裏一片篝火飄香。


    夢言看了一眼地上那條已經咽氣卻沒有放火上烤的金尾鯉,對小楊子和冬陽道:“給你們加餐,快吃吧。我現在沒胃口。”


    見冬陽臉色一變,小楊子卻還茫茫然,夢言又補充一句:“若是被人發現,就說我吃的。”


    兩人隻好又依言照做。


    小楊子覺得這魚味道不錯,雖然沒鹽,味道淡了些,冬陽卻吃得如同嚼蠟,各種憂心。


    三個人在原地坐了好久,夢言等著等著,就直接在那長凳上躺了下來。


    大半天都過去了,她終於等到了自己想等的人。


    當雲貴妃在月兒的攙扶下走到此處,看著那滿地狼藉,目光又觸及地上那尾還沒來得及被吃的魚兒時,整個人都晃了晃。或許是陽光太刺眼,她竟覺得眼前花了一下。


    月兒自然也看到了那主仆三人,尤其是看到那金尾鯉的時候,驀地尖叫:“你們幹什麽!”


    小楊子嚇得立刻改坐姿為跪姿,正要開口,卻驀地被夢言踹了一腳,又變成了坐姿。


    夢言掠了他一眼,帶著一絲警告,不準他開口。


    旋即施施然地站起身來,拍了拍裙裾,對著對方笑道:“什麽幹什麽?你這丫頭也太沒規矩了,每次都對本宮大唿小叫的,舌頭不想要了?”


    月兒臉色一白,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可雲貴妃的視線卻始終落在地上那條金尾鯉上,像是魔障了一樣,根本別不開眼,更別說是搭理她。


    她本就是個急性子,此刻見主子這般,更是按捺不住。


    行了個簡單的禮,就冷笑道:“淺貴妃,那麽奴婢想請問您,地上那個是什麽東西,您現在又在幹什麽?”


    “地上那個?”夢言反問。


    瞄了一眼那已死的金尾鯉,嘴角涼涼地勾了起來,“你自己沒長眼睛不會看嗎?至於本宮在幹什麽,輪得到你一個奴才來過問?”


    月兒頓時就說不出話來,臉色漲得通紅。


    現在站在她麵前的夢言,好像跟上次禦花園碰到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


    至於具體哪裏不一樣,她也說不清楚,隻是對上夢言似笑非笑的眼神,她根本不敢反駁。


    “那本宮呢?”雲貴妃突然抬起頭,清冷的臉上劃過一絲凝滯,“本宮可以過問嗎?”


    她甩開月兒的手,一步步朝夢言走過去,最後在夢言麵前一步之遙的地方站定。


    “淺貴妃,你剛才在這裏幹什麽?”


    “哦,本來你我同位,我也不必迴答你的問題才是。不過沒什麽大不了的,所以告訴你也無妨。”夢言輕飄飄地指了一下地上的炭火,“我們在烤魚,看到了嗎?”


    雲貴妃閉了閉眼,“本宮知道你們在烤魚。”


    睜開的時候,似乎還是忍不了胸腔裏震蕩的抑鬱,勉強開口道:“可是淺貴妃,你們為什麽要烤了本宮的金尾鯉?”


    小楊子的膽兒都嚇破,他知道雲貴妃有那麽幾條珍貴的魚兒,可他不知道自己剛才吃進肚子裏的就是那個啊!要是早知道,打死他也不敢吃啊!


    也不知道主子是不是故意的,要不是故意的,那他豈不成了千古罪人?


    要是故意的,那……


    小楊子定了定心神,那好像就另當別論了?


    他又看了一眼冬陽低眉斂眸的樣子,似乎除了些微的擔憂,就連一點震驚都沒有,頓時就有些明白了,好像主子和冬陽都知道那是金尾鯉,隻有他不知道?


    這真是……


    那廂夢言聽了雲貴妃的話,做出一臉詫異的表情,“雲貴妃,這是你的金尾鯉?”她刻意咬重了“你的”這兩個字,驚唿一聲,“難道上次不是說好了要送我?”


    “你不是不要?”雲貴妃氣急,冷眼睨著她。


    “可我現在想要了呀。”夢言勾唇淺笑,答得理所當然。


    “那你為何要這樣對它們!”


    最後一句,雲貴妃幾乎是厲吼出聲。


    雲貴妃這個人,在眾人眼裏向來都是清冷高貴沒什麽表情的,也很少跟人發脾氣,用宮裏那些奴才的話說起來,那就是看不清摸不透,不好相處,卻不用擔心被責罰。


    所以此刻看到她這個樣子,眾人全都嚇了一跳。


    包括夢棲宮的宮人亦然,誰也沒有見過自家主子這般模樣。


    夢言好笑:“既然送了我,那就是我的東西。難道我怎麽處置自己的東西,還要問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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