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京的車馬是第二天下午啟程的,為了讓夢言能夠好好休息,行程並不快。


    迴到宮裏的時候,已是夏末。


    雲洛成了夢言的主治醫師一類的存在,成天得往夢央宮裏跑。


    眾人不禁私下調侃,如今邊關無事,雲大將軍已經找到了最新的屬於他的人生價值。


    不過不少人還是覺得不解,為何雲大將軍就會如此心甘情願為自己妹妹的頭號情敵一次次看病治療。要知道,夢言肚子裏的孩子生不下來,對雲貴妃來說才是最好的。相反地,一旦那個孩子健康無恙地生下來,哪怕帝王會因此感激雲家,可雲貴妃的地位無疑要受到撼動。


    兩個都是貴妃,有子的那個和無所出的那個,誰高誰低,明眼人一看便知。


    夢言不是沒有聽到這些傳言,內心裏也覺得很對不起雲洛,可是私心作祟,此刻的她隻想保她孩子平安,所以雲洛究竟是怎麽想的,她不敢問。


    她怕自己一問,雲洛就不樂意給她解毒了。


    當然,對於雲洛給夢言解毒的事情,尤為氣憤的莫過於麗妃。


    在避暑山莊的時候夢言給的羞辱她還記憶猶新,雖然她不得寵也不想爭寵,可人若是活得沒了尊嚴,那在這後宮裏真的就要掙紮老死、任人欺侮了。


    就好像華妃一死,又發生了那日避暑山莊的事,那些狗仗人勢的奴才看她的眼神都變了。


    現在的她,真的連在一個奴才麵前都沒法大聲說話。


    麗妃心下又是憤怒又是焦躁,借著華妃庇佑的日子已經一去不複返了,現在的她,或許該去尋一棵新的大樹,否則,她就隻能這麽唯唯諾諾地屈辱一輩子了。


    抱著這樣的心態,也想起了華妃那件事發生之前與她說的最後幾句話,她來到了夢依宮門前,讓人稟報皇後,麗妃求見。


    皇後一時沒想通麗妃找她幹什麽,想起此人和華妃之間的關係,她沉默了一會兒,猶豫遲疑著道:“翠兒,你去請她進來。”


    麗妃跟在翠兒身後走進來的時候,皇後無法從她臉上看出任何不對勁的地方,隻有一片恭恭敬敬的謙卑,“臣妾參見皇後娘娘,娘娘金安。”


    “麗妃不必多禮。”皇後高坐主位抬了一下手示意,“翠兒,你去泡壺茶來。”


    麗妃看了一眼皇後手邊那盞依舊冒著熱氣的茶水,嘴角幾不可察地一勾,這麽明顯的支開翠兒的舉動,她以為自己要跟她說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呢?


    “麗妃鮮少出門,今日來本宮,有什麽事嗎?”


    “臣妾就是來看看娘娘。好不容易迴了宮裏,這麽長時間的車馬勞頓,娘娘必定辛苦了。”


    麗妃慢吞吞地說著,微蹙的眉心裏也透著一股淡淡的不會讓人覺得反感的關懷,“皇上如今顧著淺貴妃忙不過來,身為嬪妃,臣妾自然該對娘娘更留心一點。”


    末了,她又小心地抬頭看了一眼皇後,補充一句:“雖說娘娘身邊不乏照顧妥帖的奴才,不過這也是臣妾自己的一點心意。”


    從她說這番話開始,皇後的臉色從最開始的平淡無波,到中間漸露卻隱忍的怒火,一直到最後化作一聲冷笑。


    皇後自認性子一向極好,幾乎沒有對後宮哪個妃嬪發過火,可是近來,她卻越來越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了。


    尤其是剛才聽著麗妃溫溫淡淡像個沒事人似的說出那樣的話,心裏的怒火就一陣陣地翻湧而上,根本止不住。


    嘴角寒涼地勾起,溫軟的視線也不由帶上一股犀利,皇後略帶嘲弄地問:“你也說了本宮身邊有這麽多盡職盡責的奴才,什麽時候就輪得上你了?皇上沒工夫,那是皇上忙,顧著龍種終歸是沒錯的。若是本宮跟你似的這麽小家子氣,哪兒還坐得穩這六宮主位,母、儀、天、下?”


    最後四個刻意咬重的字,刺得麗妃心裏一疼。


    不過很快,她就溫婉一笑:“娘娘說的是,是臣妾嘴笨說錯了話,還望娘娘不要見怪。”


    溫婉,謙卑。


    皇後沉默了很久,突然歎了口氣。


    大概是她想太多了吧,都怪那個華妃,把她嚇成了驚弓之鳥,現在隨便來個人再隨便跟她說兩句話,她都能覺得對方對她心存不軌。


    “罷了,本宮知道你也是關心本宮,沒什麽壞心思。”


    麗妃見她似乎鬆懈下來,心間微微一喜,“娘娘說的是,臣妾如今無依無靠、無寵無愛,唯一能惦記的,也就是皇上、太後,還有娘娘的身子了。往後臣妾每日都會在自己宮裏抄經念佛,為自己所關心的人祈福。”


    說起這個,她含著淡笑的眸子微微抬起,期待地問:“娘娘似乎也是信佛的?”


    皇後似乎有些明白了她今日的來意,尋求庇佑嗎?


    卻隻迴答了她的最後一句:“恩。平日裏沒什麽事,本宮也常自己抄經念佛。”


    “難怪娘娘如此無欲無求,心如止水。”麗妃看出她無心插手自己的事,隻說了這麽一句,嘴角浮起一絲淡笑,語氣中卻帶著一絲意味不明輕嘲,淡得真的幾乎聽不出來。


    隻不過,“無欲無求”四個字出口的時候,皇後的臉色驀地一變。


    這是她那日跟華妃說的話,為什麽麗妃會知道?


    隱隱地像是想起什麽,皇後兩隻手都攥了起來,唿吸猛地滯住。


    她怎麽忘了,華妃那女人沒腦子,就算要把那些事告訴麗妃也是不無可能的!


    而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的麗妃,嘴角的笑意便更深了幾分。


    看來,她猜得果然沒有錯。


    “麗妃。”


    皇後開口時的音調幾不可察地抖了一下,不過很快她就鎮定下來,淡淡地朝麗妃身上投去一瞥,眸子微微眯了起來,“本宮知道你這些年無依無靠,一直都是靠著華妃在背後幫你。現在華妃沒了,你的日子一定不會好過……”


    皇後輕聲歎息著抿了一口茶,那樣悲傷的眼神,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她是打心底裏動容。


    “大家都是這後宮裏的可憐女人,往後你若有難,就來找本宮,本宮一定盡自己所能幫著你點兒,也算是告慰華妃的在天之靈。”


    告慰,在天之靈。


    麗妃因為她的最後一句話挑了一下眉毛。


    禦書房。


    “皇上,您之前交代的關於莫少淵在京城裏結交過那些人的名單,微臣已經整理出來。”


    龍椅下麵,筆直的站了兩個男人,一個君寒宵,一個張進,視線卻都不知零散地落在何處。而第三個,則是正在說話的顧荃,他之所以不用考慮該看哪裏,完全是因為他躬著身。


    顧荃很鬱悶,為什麽每次都是他來做這種事?


    下一次,他肯定也當個甩手掌櫃,不管這檔子事兒!


    半響沒聽見帝王開口,禦書房裏唯有一聲聲很輕的叩擊桌麵的聲音在響。


    顧荃想了想,又沉著聲音繼續道:“若是皇上想見他們的話,微臣已經派人通知過,明日應該就可……”


    “現在吧。”


    顧荃愣了一下,抬眸直直地看向帝王。


    但見帝王筆直的身影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似乎剛才根本沒有開過口一樣。


    現在?他沒聽錯吧?


    這麽倉促……


    君寒宵見他光顧著發呆卻不吭聲,連忙給他使了個眼色:你傻呀,皇兄跟你說話呢!


    顧荃這才意有所會,連忙點頭,“是,微臣這就去安排。”


    說完之後,拉著君寒宵跟他一道走了。


    張進本來想直接告退,可是猶豫了一下,就被帝王看出端倪,隻好原原本本地將他和華妃那日的談話內容如數上報。當然,還有他心裏的那些猜測——略去了華妃抱他哪個環節。


    “皇上,微臣知道惡意揣度皇後是大罪,若是皇上怪罪,微臣願意受罰。隻是此事背後到底還有誰參與,微臣答應了華妃娘娘,一定會查清楚。”


    出乎意料地,帝王對他前半句話倒是沒什麽太大的反應,也沒有要懲罰他的意思,隻不過聽到最後,俊朗的眉峰不由挑了一下,“答應了華妃?”


    張進尷尬,沒想到帝王會揪著這個。


    “迴皇上,那是一個臨死之人的最後請求,也是一個不算無辜卻很有可能被人陷害者的遺願。微臣身為大理寺卿,自然要查清自己所經受的所有冤案,否則微臣會覺得……”


    帝王哼笑,打斷了他的話:“朕不過問了一句,你不必急著表忠心。”


    似笑非笑的目光看得張進臉上一熱。


    真是,瘋了!


    看來得快去找個女人成親才行,否則下迴要是再被人抱一下就亂成這樣,他幹脆不活了!


    帝王也不再刁難他,沉吟著道:“華妃是罪有應得沒錯,可不代表這件事會因為華妃的死就這麽過去。既然你要查,那就查,還得給朕查出個結果來!”


    隻不過,若真的是皇後,他還要想想怎麽處理,才好。


    帝王眸色一凝,緊接著又補充道:“現在你是左相那邊的人,正好有著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皇後對立麵的底氣,明白嗎?”


    “是,微臣定當不負皇上所望!”


    就在張進說完這番話之後沒多久,顧荃就帶著一眾的京城少爺們迴來了。


    張進實在不想參與這件事,每每聽端王爺和顧荃說起的時候,就會慶幸帝王沒有把這事交給自己。


    所以此刻,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離開。


    “草民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眾人高唿聲一片。


    君寒宵和顧荃各自站在一邊,不說話,就這麽等著帝王開口問話。


    此刻他們心裏唯一的想法,就是帝王問出來的結果不要和他們預料的相差太多。


    “恩,起來吧。”帝王淡淡地開腔。


    下一句卻是直逼主題,“莫少淵……生前,你們都跟他認識?”


    底下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見帝王,不免心中緊張,所以都沒有聽清,帝王在說到“生前”這個詞的時候,微微停頓了一下。


    “迴皇上,認識。”


    “傳聞他有一個亡妻,這件事,你們都知道嗎?”


    話音落下之後,君寒宵和顧荃的唿吸明顯阻滯了一下,靜靜地等著那些人迴答。


    “好像是有聽說過這件事啊,莫大人好像很愛他的亡妻呢……”


    “竟然有這種事?看莫大人身邊這麽多女人轉悠,我還以為他沒有成過親啊……”


    “男人成過親有什麽打緊的,更何況人家的妻子都死了……”


    “說來也遺憾,相識這麽久,莫大人竟然年紀輕輕就去陪他的亡妻了……”


    眾人七嘴八舌,透露的卻是同一個信息:莫少淵有一個亡妻。


    帝王的臉色較之方才多了幾分陰沉,薄唇緊緊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犀利的視線直直落在眾人臉上,“關於亡妻這件事,你們又是如何知道的?”


    眾人被這聲音驚起一陣畏懼。


    “迴皇上,說來也巧,莫大人身邊最初是沒有女人的,因為我們送去的女人他全都不滿意。隻是後來有一迴,草民無意中在他書房看到了一張女子畫像,隻當那是莫大人心裏的那個人,便調侃了兩句。卻不想莫大人突然就發了火,差點掐死草民。等莫大人的怒氣消了之後,草民才聽到他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她永遠都不會迴來了。”


    被此人這麽一說,顧荃也想起了那麽一幅畫的存在。


    曾經,他還因為那幅畫而向帝王提出要淺貴妃去莫少淵府上偷點東西。


    想到這裏,顧荃不由訕訕,抬頭看了帝王一眼。


    卻見帝王方才就已冷然的麵孔現在更似覆了一層寒霜,凍得人寒心徹骨。


    帝王卻在長久的沉默之後眯眸冷笑:“那也就是說,他從來沒有親口承認他成過親?一切都是你自以為是地揣度?”


    底下那人一僵。


    原本帝王將他們這些人召進宮來就已經很奇怪了,要是問一些別的事還好,偏偏問的還是莫大人亡妻的事,這著實是……太詭異。


    “皇上,草民……”


    “直接迴答朕的問題!”


    “是,皇上,是草民的錯!不該在沒有搞清楚狀況的時候就把這種事胡亂宣揚,隻不過……不過,後來莫大人也聽說了這件事,卻從來沒有就糾正過……而且後來,草民給莫大人找女人,都是按照眉宇與那畫像上的女子相近的來,漸漸地,莫大人也都接受了……所以後來,草民就覺得……”


    他沒有再說下去,意思卻已經很明白了。


    然而帝王的理解偏又和眾人的理解不太一樣。


    所有人都覺得,莫少淵這樣的“不糾正”,大約就是代表了默認的意思。


    否則,為什麽呢?


    誰會無緣無故地說自己已經有了個妻子,而且還是死的?


    這麽晦氣的事情,不是成心抹黑自己麽?


    可是君墨影卻從方才那個人嘴裏知道了一件事——關於“亡妻”,並非莫少淵親口對外宣布,隻是有那麽一群想要討好的人,擅自揣度、謠傳,最終變成了今日這樣的局麵。


    所以,他不信。


    或許等將來的某一天找到莫少淵,這個否定的答案可以由莫少淵親口給他。


    “好了,你們都迴去吧。”


    君墨影朝著下麵的人擺了一下手,臉上的表情說不清是失落還是無所謂,倒不似最初的時候那般冷峻緊繃,淡然的眉梢眼角之間卻仿佛多了幾絲釋然。


    明明隻是聽這些人說了並不明確的話,心裏緊繃的那根弦卻好似微微鬆開。


    隻當是問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又或許,其實他都並不是那麽在意。


    不管他的小東西過去跟莫少淵是什麽樣的關係,至少現在她的身邊隻有他一個人,這樣就夠了。


    他可以不計較她的過去,不管是什麽。


    底下那些被叫來問了這麽幾個問題的人一片茫然。


    就連君寒宵和顧荃也在對視一眼之後麵麵相覷,不很理解帝王心裏究竟在想什麽。


    那臉色……剛剛還是臘月寒霜,現在怎麽又莫名其妙地變好了呢?


    禦書房裏眾人離去,君寒宵在離開之前被叫住。


    茫然地迴過頭來看著自家皇兄,君寒宵還以為他是對小皇嫂的問題還有什麽不確定的,不由擺出一幅長者的姿態來,語重心長地道:“皇兄,雖然今日的結果相當於沒有結果,但您也不要太憂心了。就算小皇嫂以前真的是莫少淵的妻子,現在她不也是皇兄的人了嗎?”


    更何況,一個女人有沒有失貞,皇兄不可能到現在才知道吧?


    若是清白之身,其他的也就沒那麽重要了。


    “君寒宵,你要死麽?”君墨影臉色一黑,伴隨著嘲弄口吻的一聲冷嗤,“誰跟你說這個了?”


    君寒宵的麵色頓時垮了下來:“皇兄,臣弟這不是看您心有鬱結,所以就想安慰安慰您嗎?”


    用得著這麽毫不留情地打擊他嗎?


    迴應他的,就是帝王更沉的臉色和一道毫不留情地陳述著“活該”二字的眼神。


    “咳……”重重地咳嗽一聲來掩飾自己的尷尬,君寒宵的拳頭還抵在唇邊,訕訕地問:“皇兄,那您到底想跟臣弟說什麽?”


    不知為何,從皇兄涼涼的眼神裏,他看出了一絲不太友善的危險意味。


    “龍薇的事,你給朕老實交代!”


    一句話,猛地讓君寒宵心裏咯噔了一下。


    諾諾張嘴,君寒宵眼中閃過一絲失神,“皇兄……”


    “你們之間的感情如何朕不插手,也沒那閑工夫去管,可龍薇是你自己選的,現在不要告訴朕,你不知道她去了哪兒?”


    從避暑山莊那次開始,他就覺得不對勁。


    原本他對龍薇也沒什麽關心的必要,畢竟這是端王府的家事,可是小東西對龍薇的在意和一次次的問及,讓他沒有辦法繼續對這件事置若罔聞。


    終是要知道的,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問清楚。


    在這樣太過直白的質問之下,君寒宵的臉色陡然一變。


    “不知道她去了哪兒”這幾個字眼以一種詭異的方式在他心底裏滋長、蔓延,刺得他一陣陣的唿吸都難受。苦笑一聲,無奈道:“皇兄,臣弟確實不知道她去哪兒了。誰會想到,一個成了親的女人,有一天會突然消失呢?”


    約摸是看出他也同樣不好受,君墨影沒有再刻意為難他,隻是蹙了一下眉心。


    “如何失蹤的?自己走的,還是被人擄走的?”


    “若是擄走的,臣弟至於連找個人都如此偷偷摸摸麽?”君寒宵的笑容就更苦了,喉嚨裏像是堵了棵黃連,難受至極。


    “行了,朕知道了。”君墨影瞪了他一眼,“朕會派人幫你一起去找。不過找到之後,人家肯不肯迴來,那就另當別論了。”


    “是,多謝皇兄。”君寒宵感激卻淡淡地道了這麽一聲,心裏卻不禁冷笑。


    還另當別論?


    要是被他找到那個女人,就算是綁也要把她綁迴來,哪兒還容得她自己做主!


    看著他的咬牙切齒的樣子,君墨影大概就猜到了他在想什麽,不過也沒有點破,隻淡淡地囑咐了一句:“若是下迴言言問起來,你就推說龍薇身體不好沒有空,別叫她操心。”


    君寒宵點點頭。


    就算皇兄不這麽囑咐,君寒宵也不敢把這事兒告訴那小姑奶奶啊。


    那是多麽彪悍的一個存在,連皇兄都被她吃得死死的,要是知道龍薇一聲不吭地消失了,還指不定怎麽把他扒皮抽筋呢!


    到時候皇兄又護著,那他還不得吃不了兜著走?


    “是,臣弟明白的。”


    君寒宵離開之後,沒多久,君墨影就去了夢央宮。


    走到宮門口恰好就看到夢言笑吟吟地送雲洛出來,薄絲的水紅色長裙襯得她愈發明媚動人,燦爛的笑容足以四季生花。


    揮手告別,卻在雲洛走了兩步而她轉身往後的時候,腳下陡然一個踉蹌。


    一聲不算很響的驚唿,把雲洛的視線重新拉了迴來,轉身看她。


    目光剛一觸及她搖搖欲墜即將倒下的身子,他臉色一便,猛地拾步就要衝過去。


    卻在雙手即將要將她接住的時候,驀地被一股大力推開,幾乎是帶著一股不管不顧的急切在裏麵。


    “言言……”


    緊接著,就看到那嬌小的身軀被一道明黃緊緊摟在懷裏。


    夢言當時是突然暈眩了一下,眼前一黑,整個人就差點栽倒。


    等到她反應過來,整個身體似乎已經不可避免地要和地麵來個親密接觸。


    有那麽一瞬,心髒和唿吸驟停,她的臉色倏地慘白。


    然而此刻感受到這熟悉的懷抱,薄唇顫了好幾下,她才終於反應過來,沒事了。


    君墨影出現了,還接住了她。


    “我……”


    看著她委委屈屈的連話都說不出的模樣,君墨影上湧的怒氣一下子消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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