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孩子當中,立在最前邊、一臉怪笑的孩子叫鐵娃,是王家坪一眾孩子的頭目,時常領著王家坪一眾孩子四處“為非作歹”。他今年也才十四歲年紀,但卻生得高大壯實,遠看就似個成年的漢子。


    林風遙認得鐵娃,前些天因為爭奪一隻野兔,兩人還打過一架。當時就鐵娃和另外一個孩子,林風遙手裏拿著根大棒,舞得唿唿作響,他們也沒辦法,隻得拱手讓出那隻野兔。


    今日卻是不同,鐵娃領著這一大幫孩子在這裏截住他,意思明白不過,就是來尋仇的。那天的另外一個孩子也在,此刻正抱手胸前,一臉得意的笑。


    “鐵娃哥,我說見著這小子上鎮上去了嘛,你看,這不迴來了。”鐵娃身邊一個孩子道。


    鐵娃朝那孩子看了一眼,點了點頭。那孩子好似得了什麽褒獎般,堆了一臉的笑。


    “呀,林風遙,你可真會吃啊,野兔炒了下酒……”鐵娃朝林風遙逼過來,仔細打量一下酒壇,故作驚訝狀,道:“拙賢釀啊,好酒好酒!”


    林風遙見他勢大,奈何不得,隻能是他逼近一步,自己就退後一步,下意識間還把酒壇和紙包都藏到了身後。


    鐵娃似狗一般聳了聳鼻子,伸著指頭指著林風遙道:“嗯,燒雞。”又見著林風遙懷裏揣著個鼓鼓的東西,便伸手過來摸。


    林風遙見他手就要摸到懷裏的布老虎,忽地猛起一腳,直揣鐵娃的肚皮,鐵娃來不及反應,“啊”一聲就往後仰倒。趁著這空當,林風遙撒腿就跑,似隻倉皇逃竄的野兔般朝著林家溝方向跑去。


    鐵娃仰倒,一眾孩子亂作一團,都過去扶他。


    鐵娃咬牙忍痛,大喊道:“給我追,往死裏打。”


    一眾孩子得令,其中幾個當先衝上去,緊追林風遙身後。鐵娃在另外幾個孩子攙扶下,立起身來,喘幾口氣,也朝林風遙狂奔而來。


    林風遙邊跑邊迴頭張望,眼見著鐵娃一夥緊緊追上來,心裏大是著急。


    院門口掛著兩個紅燈籠的就是魚得水家。


    眼下,魚得水正和他的一眾老弟兄在屋裏喝酒吃菜、猜拳行令、胡吹亂侃,肆無忌憚,粗放豪爽。魚得水這五十大壽,也就請了一眾老弟兄吃頓飯、喝頓酒了事。山村人家沒那麽多講究,也講究不起。


    院子裏,一棵老桑樹下,魚月霜孤孤單單地坐在一張石凳上。她一直瞅著院門口,心裏想著、擔心著:林哥哥怎麽還沒迴來?這天都黑了,月亮都爬上來了。


    屋裏爹爹和爹爹的一眾老弟兄說話,魚月霜聽得明白。這會兒,他們話鋒一轉,說到了她的婚事。


    魚月霜今年十歲。十年前魚得水在迴村的路上把她撿了迴來。魚得水一直認為,她是水雲鎮哪戶人家丟棄的。因為在水雲鎮附近時常發生這樣的事。


    當時,她還是一個未滿月的小嬰孩。魚得水將她抱迴家後,悉心照料,如疼愛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


    魚得水當時已有四十歲年紀,孤家寡人,家徒四壁,娶妻生子這事他這輩子基本不再抱任何幻想。本打算一個人孤獨終老,誰想半道上上天送了個女兒給他。


    魚得水想著既然是天賜的,那便是天緣,那便該留下,於是,十年之後,魚月霜在他的悉心照料下已長成一個秀美的小姑娘;大大的眼睛水靈靈的,小小的臉蛋粉雕玉琢,嘴巴還特別甜,林家溝上下,誰見了誰喜歡,都說魚得水好福氣。


    “月霜”這個好聽的名字是魚得水特地到鎮上請一位很有學問的先生給取的。當時,魚得水把撿到魚月霜時的情形大致說了一遍,那位先生口裏念叨著“夜月銀霜”四個字,然後就定名“月霜”。魚得水自己念了兩遍,雖不知深意,卻也覺著順口好聽,是個適合女娃的好名字,於是也就認定了“月霜”這個名字。


    屋裏,爹爹道:“不急不急,才十歲,過兩年再說,再說。”


    一個伯伯道:“得急得急,早些把這事敲定的好,免得大夥張頭探腦地記掛著。老魚,你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家惦記著你這閨女呢。”


    爹爹大笑,道:“那是,這話我愛聽,上月,王村村正王老頭都還拐彎抹角跟我說這事呢。不過,他那孫子,我可是看不上眼噢。”


    一個伯伯道:“那你看上誰家了?你說。”


    爹爹大笑,沒說話。


    一個伯伯道:“老魚,你看咱們也是老弟兄了,我也不拐彎抹角,直說了。把你閨女安排給我兒子怎麽樣?我兒子你總不會看不上眼吧?”


    爹爹長歎了一口氣,道:“都是老弟兄,我也不瞞你們,我早想好了,我打算把霜兒托付給風遙。”


    一片詫異:“風遙?林汝南家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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