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去哪?”


    “我想出去轉轉。”


    然後,薛紹又停下來腳步。


    “你,跟著我。”


    “……”


    一個男仆人也不知道三郎這葫蘆裏賣得是什麽藥。


    不過……


    很快他就知道三郎到底為什麽要拉上他了。


    因為……


    走著走著,三郎似乎有點不認識路。


    ……


    薛紹是穿越了。


    但是穿越後,他的記憶就如同讓他迴憶自己三歲時發生了什麽一樣模糊。除非是一些自己印象特別深刻的人和事,其他事他好像都有點記不太清了。


    所以,當他忽然問這位男仆人叫什麽的時候。


    便隻見對麵這個男仆人也是向自己露出了一臉驚駭的表情。


    薛紹便解釋道:


    “別怕,我隻不過落水了,然後忘了一些東西而已。”


    “這!三郎,要不要我替你去請大夫?”


    “不必了,你隻要把你名字告訴我就好。”


    “小人劉天。”


    “嗯……那你在府上主要是做什麽的……”


    ……


    一路上。


    薛紹便了解到了不少的信息。


    要說大唐的奴婢,分工還是很明確的。


    最大的當然是管家。


    然後其他就是基本上各司其職。


    而這劉天,基本上是負責平常給院裏的花澆水的,當然,一些力氣活,擔擔抬抬的,肯定也要做一下。


    不排除還有像現在這樣的,跟著主人一起出行的情況。


    隻是好像薛紹平常也不怎麽喜歡帶著仆人一起出門。


    薛紹在得知了這些基本情況後,也是點了點頭。


    今年自己剛好二十歲。


    說不定還在家裏讀書。


    目前身上隻有一個六品散官奉議郎,再無其他官職。


    相貌方麵,由於現在手上沒有鏡子,是看不到了自己長什麽樣了。


    不過他感覺自己應該長得很帥。


    因為在府上路過碰到那些女婢的時候,她們好像都會對自己露出花癡樣的表情。


    ……


    “什麽?”


    “三郎竟然又出去了?”


    到了傍晚時分。


    薛紹的兩個哥哥也迴來了。


    不過蕭氏卻在怪著府上的奴婢竟然沒有看好自己主人。


    要知道三郎剛剛落了水,身子都不知道有沒有事呢。


    你們竟然讓三郎又出去了?


    大哥薛顗倒是很冷靜。


    “行了!說不定隻是出去轉轉,那他有沒有說去哪了?”


    便問兩個丫鬟道。


    聽說自己弟弟落水了,作為兄長的,自然也是心急的,隻是心急也要問出有用的東西才行。


    他這弟弟,一向被他們保護得很好。


    平常隻在國子監跟家裏這兩點走動。


    若是他出去了。


    那想必就是去了國子監。


    說不定是去國子監看書。


    “沒說。”


    然後,薛顗便讓府裏的人去國子監找找。


    “好像劉天也跟著他一起出去了!”


    “劉天?”


    “就是平日裏專門負責澆花的,前任的仆人因為抬東西砸傷了腳,還在修養,因此才又新招了一位,上個月才剛剛入府。”


    “……”


    聽到了這話,薛顗的眼神便變了。


    而薛紹的二哥,薛緒,似乎也覺得此事開始有點不對勁。因為平日裏,三郎出門都很少帶仆人。


    “大郎,你說會不會是……”


    薛顗也覺得很有可能。


    神色不由得難看了起來。


    自從陛下給他們家定下了與公主的婚事後,他的內心就一直都覺得不安。


    太平公主那是什麽人?那可是大唐的公主,武後最寵愛的女兒。


    再看看他們家又是什麽情況。


    雖說也可以說是李唐外親。


    畢竟他們是太宗嫡女——城陽公主的子嗣。


    但是父親如今被貶房州,此時子嗣當中,又沒有一個成器的。


    你說,陛下這是圖他們家什麽?


    而且武後其實還不滿意這一門婚事。


    前不久,還找茬說,他跟弟弟的妻子出身不好,想讓他們休妻。


    武後為人如何,想必長安城內,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前有逼他們休妻,如今眼看事情不成,你說會不會?


    兩兄弟相視一眼,都覺得這事恐怕並沒有那麽簡單。


    “快!”


    “把府上所有奴仆都派出去找,一定要把三郎給找迴來。”


    在薛顗的動員下,奴仆們也是一個個人手一個火把,府上立刻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


    而讓此時正在外麵的薛紹沒想到的卻是,這劉天竟然也不熟悉長安。


    那不是傻眼了嗎!


    他可是出了名的路癡。


    再加上一個才進府一個月,一個月之前,他還在鄉下待著的奴仆,天色一暗下來,兩人忘了來時的路了。


    “要不……我去找人問問路?”


    薛紹自覺有些尷尬。


    因為帥氣的他不容許自己有這樣的缺陷。


    不過……


    此時此刻。


    也不是顧著自己臉麵的時候。


    “去吧!”


    薛紹迴了一句。


    然後又掙紮了一下。


    掩著麵道:


    “別去問那邊的人,去問另一邊。”


    他的‘那邊’,跟‘另一邊’,其實就是指的別找那些當官的人的府邸去問,去找平民百姓的。


    不然……


    傳出去了,那不是叫人笑話。


    經過一番詢問。


    終於是問出來了。


    還好如今尚未到宵禁,不過要想不被執金吾抓到,然後打三十大鞭,接下來他們還是得快點了。


    ……


    夜幕很快降臨。


    薛紹不見了,連執金吾都驚動了。


    不過還好的是。


    就在宵禁之前的最後一刻鍾。


    薛紹被找迴來了。


    他既沒有去國子監,也沒有去其他貴族子弟都喜歡去的地方。


    而是跑到了城南的貧民窟。


    姑且可以這麽說吧。


    因此,當不少人都去國子監的時候,以及去國子監的路上,河流,道路的兩旁去找的時候,就根本沒找到。


    甚至……


    還有人連兩旁的樹上都找了,還是沒有發現薛紹的蹤影。


    “找到了!找到了!”


    最後……


    當薛紹現身的時候。


    薛紹便被一堆人圍著,簇擁著迴到了薛府。


    薛顗看到了薛紹身上沒穿沒爛,也是這才放心了下來。


    “三郎,你這是去哪裏了?”


    “要是你再出點意外,那為兄可怎麽跟父親交代。”


    實話實說。


    薛紹根本不認識眼前的這個男人。


    記憶有點模糊。


    不過,對比了下身邊所有人,再猜猜。


    此人想必就是自己的兄長薛顗了。


    另一位,同樣身穿不錯的,定是薛緒,他的二哥。


    當把腦海中的殘留記憶跟這副麵容重合以後,薛紹也可以看出來,已經有個百分之二三十的相似了。


    由於本身薛紹自己就是個書呆子,與自己兄長相處的時間並不多。


    甚至可能都沒有跟自己嫂嫂見麵的時間多。


    這也就導致了,他第一時間竟然沒有認出來。


    城陽公主死的早。


    家中一切東西,都由兩位嫂嫂打點。


    而兩位嫂嫂也算是賢惠,平常有什麽吃喝,基本上都是第一時間想到他的。


    這樣一來二去,自然,薛紹對兩位嫂嫂的印象,也就比對兩位兄長的還要深刻些。


    迴到了薛府。


    眾人這才安心了下來。


    路上……


    他們也得知了自己隻是出去轉了轉。


    不過當他們得知他好像忘記了先前的一些人和事後。


    這表情又不禁皺了起來。


    “那你可還記得兄長?”


    “記得,嫂嫂也記得,可其他人,就不怎麽記得了。”


    “要不要再去把章太醫請來?”


    薛紹也沒有阻止。


    當然!


    即便是章太醫來查了,也肯定查不出來什麽。


    隻道是說不一定落水之時,受了驚嚇。


    再休息休息,應該就好了。


    如此等眾人都心安以後,這才散去。


    而今天出去了一下午,外麵的長安風景可真的是讓他長了見識。


    就是這路其實不太好。


    都是沙子碎石土路。


    若是雨天出行,怕是要濺起一身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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