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師正在口若懸河,池暉一手支著下巴惆悵憂鬱地盯著前方,視線如影隨形地跟著導師,不留意他沒有焦點的眼瞳絕對是覺得這孩子正在特別認真地聽講,這是他上課走神不被點名挨批的必備技能。


    明瑞那個混帳,居然火速收拾包袱溫情款款地滾去驪山了,這都快一個月一個電話短訊都沒有,雖然是一百多人一起去不會有什麽危險,但是......就沒有想過他的室友我會擔心會牽掛?還說是最好的朋友兄弟好哥們!


    池暉這邊心心念念地惦記著他,明瑞那邊的情形卻是險象環生,瀕臨絕境。


    老趙死了。


    短短一個小時之內死去兩個人,短短一個小時他們親眼看見兩條生命痛苦掙紮地逝去,噢說錯了,也許很快他們會接著送走一個風華正茂的年輕女孩。


    保全也不敢用手挪動屍體,但是馬尾女孩麗麗被壓在身下,很有可能有蠱蟲順著貼合在一起的肌膚順爬過來。


    林師傅撿了幹燥的樹枝戳著他的肩膀硬是把老趙翻了個身,戴上手套拽著她的手腕把麗麗拖出來。


    考古隊的隊醫阿姨帶著人氣喘喘噓噓地趕過來,“老林,情況怎麽樣了”


    “上報了沒有?”


    “上報了,必要時臨場處理。”


    林師傅死死皺著的眉舒緩一些,語氣堅決不容反駁,“你先帶學生離開,這片地方隔離開來。”他給她遞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憑著同事多年的默契,相信她知道怎麽安置這些學生斷絕消息外露,一麵造成不良的社會恐慌。


    現在,他需要找東西儲存樣品標本,至於屍體,最好就地火化避免事態擴散,另個更讓人擔憂的是,進入地宮的人在運出這些鬼東西後一直沒有再出來,不會是又有意外發生了?


    屍體分別倒在兩個地方,林師傅沒有貿然讓人去移動,直接讓人撿些幹柴在原地堆上助燃,倒上燃料點火,火焰瞬間蒸騰而起,熊熊燃燒。


    林師傅讓人將燃料兜頭倒在那一堆的黑色罐頭上引火過去燃燒,不管他是什麽文物有什麽考究價值,既然存在危險最好還是徹底根除,反正還沒有最後入庫,手筆收尾也方便。


    說來也實在詭異,就在大火持續燃燒的時候,豔陽高照的天空突然轟隆隆地打雷,不到兩分鍾,布滿厚厚的陰雲,陸陸續續地掉下水滴,雨滴稀稀拉拉地掉落,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密,直到演變成舀水往下潑似的傾盆大雨。


    火焰很快熄滅了,好在能燒動的東西都差不多燒完了,不管那些蠱蟲是不是在陵墓裏頑強生存曆經曆史朝代,任它們如何頑強在火焰麵前都隻能潰不成軍。


    放心地迴到臨時辦公室,隊醫已經在這裏等著他。


    “學生們都安排好了?”


    她點點頭,“已經初步檢查,身上都沒有傷口,不過保險起見我建議還是安排幾天觀察。”


    林師傅有些不忍心,這些學生沒有吃過什麽苦,如今進行隔離觀察,幸運的話全部安然無恙,要是沒有傷痕依然出了問題,恐怕就是兇多吉少了。


    “我也算近身接觸過了,安排一下讓我觀察幾天,還有今天參與的保全。”


    向學生說明觀察需要後,大部分人為了自身安全著想,都欣然同意了,不願意的人看見林師傅和保全帶頭住進隔離區觀察後再被勸說下也表示可理解,當然總會有那麽幾個人不願意配合甚至還唯恐天下不亂地鼓動人。


    對待這類人林師傅果斷讓人把他們一塊兒強製關進偏僻點的板房,任他們說破嘴皮子都不予搭理,這種人你越搭理他越想說服他,他就跟打雞血一樣越起勁地標榜正義弘揚自由什麽的。


    板房是方便用於野外的移動建房,據說根據以前的活動板房進行改進,用可折疊的特殊合金搭建,方便拆建,住宿也舒適,整個考古隊的人都是住在這樣的板房裏麵,這次因需要,學生們都四人一間房分配到單獨一棟板房,用作隔離觀察。


    第一天,學生們和保全安然無事。


    第二天,依然平安無恙,所有人包括明瑞都放下提心吊膽的心,考古隊也終於在百忙中分出時間討論如何處理後續問題,死去的學生要聯係家屬領骨灰,毀壞的文物要登記造冊做評估,本次意外的影響報告……


    第三天,保全那邊出了問題。 同樣是隔離,學生們住在樓上,一樓住了那幾個保全,就在後半夜,保全大叔又拉又吐,驚醒了整個一樓。


    他的舍友撲到門口用顫抖的手按通聯絡終端,“七棟一樓宿舍,有人生病了!” 他不敢去猜測,心裏更加願意認定今天的食物不夠幹淨,要不然怎麽會腸胃不好有拉有吐?


    隊醫趕過來,仔細看過後明確表示,雖然症狀看起來像是普通的受寒引起的腸胃問題,但是鑒於現在情況實在是特殊,她也不敢妄下定論,畢竟她隨隊這麽多年更加擅長的是醫治各種外科傷口,斷胳膊折了腿絕對治療的妥妥的。


    保全吐的厲害,拉稀拉到四肢無力,整間宿舍的被單都疊好還在他身上了,他依然冷得簌簌發抖。


    隊醫按照腸胃問題給開藥,希望隻是普通的腸胃問題,不然一直這樣跑廁所用不了多久時間他就得虛脫了。


    保全大叔吃了藥,安安穩穩地睡了十分鍾......二十分鍾,過了半個小時沒有鬧騰,又等了十五分鍾,他依然安詳地閉著眼睛,唿吸綿長昏睡著。


    總算是有效了!隊醫暗自舒心歎息,揉揉困倦的雙眼,一看時間,居然已經到了淩晨五點多,現在迴去睡還能在眯一下神,“現在止住了,你們今晚別睡的太死了,多注意一下,有什麽問題及時過去叫我。”


    “隊醫,他現在這樣算是沒事了吧?就是普通病了是吧?”


    “哎喲,你幹脆點直接問,隊醫他這不是啥蠱蟲弄的吧?”


    隊醫阿姨安慰性地扯嘴角笑笑,“沒事,止住了就好,不要一驚一乍什麽都跟蠱蟲扯上關係行吧,都提起精神點注意他啊。”


    “誒,沒事,我們幾個保證看的好好的!”


    “就是啊,你就放心。”


    第二天,硬是忍到天蒙蒙亮,大叔病情沒什麽反複,其餘三人實在忍不住到床上睡一會,反正不是什麽蠱蟲,真的跑廁所的話,那動靜絕對能讓他們醒過來。


    這一覺睡得並不長,睡在門邊的秦定遠被尿給憋醒了,眼睛迷蒙地睜開條縫隙翻身下床,套上拖鞋夾緊大腿,“嘶!要尿了要尿了!”趕緊跨進廁所,窸窸窣窣地拉開拉鏈放水,一會兒舒暢地走出來,走迴到床前的時候突然想起什麽,直起身體折過去看看對床的大叔。


    “哇呀——!”


    “怎麽了怎麽了!”


    “靠,定仔你幹嘛?”睡得正甜的另外兩人被這個尖叫聲驚醒,“霍”地坐起來,看見秦定遠閉著眼睛緊緊貼著自己的床柱上。


    “死人了!”


    躺在對床上原本應該快要痊愈的人表情掙紮,動作痛苦,下身拉出一灘血水,整個人都僵硬了。


    屍體很快被連著床板一起搬走,他們三人不敢住在宿舍,收拾了隨身的洗漱用品搬到了空宿舍,但是很快,當天下午,他們三人也陸陸續續地病倒了,病症一樣,又拉又吐,渾身發冷打顫,再嚴重點直接陷入昏迷。


    接著先是隊醫步後塵,後來隔離區以外,住在別的板房宿舍的人也跟著病倒了。


    整個營地靜默充斥,人人腦子裏的弦時刻繃緊的隨時都能斷裂。


    學生們都不是單純到犯傻,細心的人發現從一樓開始,一旦有人發病就會迅速蔓延整間房間甚至是整層樓,也許已經不在是蠱蟲在起作用,也許是什麽原因導致瘟疫一樣泛濫病源?如今三樓爆發了,說不定會通過什麽途經傳播到二樓,通過空氣?通過水源或者肢體接觸......


    七棟目前尚存的二樓完全就是一觸即發的境地,就連考古隊的其他負責人都驚訝學生們的安分。


    當然這隻是表象,從三樓爆發第一例的那天,不知道是誰通過什麽方式聯係到其他組的學生,避開可能有人通過的走廊,在另一邊的窗戶口口相傳訊息,約定好行動時間。


    他們決定在外麵派來的醫療支援來到之前集體“越獄”,時間就在周三晚上。


    這晚天公作美,連著淅淅瀝瀝下了幾天的大雨滂沱漸收,如果沒有必要不會有人在下著毛毛雨的天氣裏出來走動,簡直是上天主動給他們做最好的掩護。


    吃了飯,他們如同往常一樣在一起聊聊天打發時間,稍微晚點就熄燈睡覺,淩晨一點鍾悄悄摸起來,沒有開燈摸黑地將床單的兩頭用死結接在一起,四床的床單連在一起從二樓夠到一樓是綽綽有餘,趁著淩晨大家睡意正困的時候,悄無聲息地從另一邊的窗戶爬出去,順著床單往下爬。


    外邊兒沒有月光照明,放眼過去全是黑漆漆的,二樓的人陸陸續續都爬出來了。


    “齊了沒有?齊了就走?”


    “走了走了。”


    彼此用手拉扯衣服知會對方往哪個方向走,二樓的人統統貓著腰,慢吞吞力求不驚動任何人逃出去,逃到約定的地方。


    住宿區選在比較空曠的地方搭建,遠一點的地方全是地表建築殘缺的廢墟,幾乎沒有殘缺的建築不多,正好成為他們躲避的天然壁壘,匯合的地點就定在一處斷開的城垣,他們認準方向小心翼翼地摸索著前進,很快到達那個地方。


    “誰?”


    “七棟二樓的。”


    幾聲衣服摩擦的躁動後,那邊接著輕聲細語地說,“就差你們了,人齊了,你們過來,走這邊。”


    一路上隻有偶爾踩到小水窪的啪嗒聲,或者在泥路上滑跤發出的小聲驚唿,每次一發出聲響都立刻捂著嘴避免太大聲。


    毛毛雨慢慢又開始變大,雨滴大顆大顆地砸在臉上,從頭洗刷到腳底帶走身上所有的溫度,明瑞渾身*蹣跚跟著一起走。


    黎明前的夜晚伸手不見五指,他們不敢有任何停歇,要連夜趕到最近的鄉鎮,坐上第一班車離開這裏,不然的話,等天亮了有人去送早飯的時候,他們逃走的消息就再也滿不住。


    與此同時,池暉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覺,外麵的天正黑著,月光躲在雲朵裏透出幾縷慘白的月光,悶雷時不時“轟隆隆”地響起幾聲,風唿唿地鼓動窗簾,偶爾能聽到窗外的風卷著樹葉刮過地麵的聲音。


    幹旱持續的時間太久太久,之前眼看著幾次都要下雨了,雨水硬是不下來,現在池暉都不抱著期望了,要是下雨的話,他就不用老惦記著給院子裏的菜澆水......不知道王明瑞現在在做什麽,大概是累的埋頭大睡,不知道那邊是不是也快要下雨了,如果一直下雨的話是不是會提前迴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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