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案卷記載,一個月前,吳憂從片場出來開車迴家的路上,大約淩晨兩點,他發現路邊有一輛車,有液體從車縫裏漏出來,他停下車下來像去看一看,這時候那車裏跑出來一個人,他和這人打了照麵。那人跑了之後,吳憂發現停在路邊的車上有一名傷者,傷者在送往醫院的途中死亡。


    吳憂作為目擊證人不但提供了證詞,而且還提供了當時的行車記錄儀錄像。


    這案子表麵上看起來和其它兇殺案沒什麽不一樣,有人證,有影像證據,但奇怪就奇怪在死者的車上沒有死者以外的人的指紋,也沒有任何可以證明當時有人在車裏的證據。此外,死者傷口為開放外傷,類似咬傷,並且傷口中發現了特殊的麻醉劑。


    經過排查,類似的案件三年裏發生了八起,其中有三起有目擊證人,但是證人全部死亡。另有一起案件有較為模糊的監控錄像,但是這份監控錄像帶從警局的資料室裏不翼而飛了,而備份電腦上的影像也被黑客抹去了。


    監控錄像帶失蹤的那起案子蘇文若印象相當深刻,那起案子的編號是c00003。


    c0000中,資料室的門窗鎖均沒有破壞的跡象,警局內部的監控裏也顯示沒有任何人在錄像帶失竊的時間段在資料室附近出現過,於是警局懷疑是內部人員作案,但是把那個分局的人上上下下、裏裏外外查了個遍,也找不到任何和監控錄像失蹤有關係的人員。


    蘇文若能記的這麽清楚是因為受這件案子的影響,所有分局都被教育了一次,自我檢查報告、互查報告寫得手都要斷了。


    合上案卷,蘇文若心裏打起了鼓,按理說這事兒的案發地點、證人居住地都不是第一分局的管轄範圍,輪不到他來保護證人,為什麽在這個節骨眼上讓他來呢?


    蘇文若正在思索原因,吳憂就敲門喊他吃飯。蘇文若應了一聲,然後把案情報告放到抽屜裏,打開了門。


    吳憂的目光在蘇文若的t恤上停留了三秒鍾就離開了,並且走在蘇文若前兩步的地方帶路。


    吳憂也換過衣服了,他穿著一件黑色短款襯衣,白色的休閑褲,比起早上穿的正裝,更加玉樹臨風,風流倜儻。


    啊呸,顏控太膚淺了,要看見心靈美,不能這樣一錯再錯了啊。跟在吳憂背後的蘇文若看著吳憂精瘦的腰肢,又一次自我教育了一番。


    果然袍子的品味讓所有人都震驚了,連趙雲屏都表示沒臉看了。看著眾人被驚掉的下巴,蘇文若泰然自若的走到飯桌前坐下,然後對大家招招手,說:“來吃飯。”


    蘇文若的態度自然,就和在自己家裏一樣,奇怪的是,大家對此毫無異議,也沒有表示出任何驚訝。


    不知道別人吃的如何,蘇文若吃的相當好,菜的種類都是他喜歡的,口味雖然淡了一點兒,但是已經很好吃了。他在醫院裏連吃了好多天的病號飯,病號飯雖然保證了營養,但是味道連最便宜的泡麵都比不上,吃多了簡直摧殘人生。


    吃完飯,蘇文若借口要看案卷就迴去了,他倚在房間裏看起來非常舒服實際上也非常舒服的躺椅上,一邊搖一邊梳理著自己的這段時間的遭遇。


    一、莫名其妙的暈倒,以及忽然間就會睡過去。


    二、傷口的異狀。


    三、吳悠,以及吳悠這一幫人認識他。


    四、他不認識吳悠他們。


    五、趙雲屏認識吳悠。


    六、一個本不該他管的案子卻派了他來負責。


    雖然不知道出現上述問題的原因,但是蘇文若運用自己多年的破案經驗還是得出了一個結論:他周圍的人有事情瞞著他。


    解決問題的突破口主動找上了蘇文你。


    蘇文若身上有傷也不方便洗澡,隻能用毛巾擦了擦身體,他剛從浴室出來就接到了白桃的電話,問他現在有空嗎,能不能給來給他換藥。


    蘇文若微笑了一下,他當然歡迎了。


    白桃進來坐下之後,打開藥箱,戴上了一付黑色的絲質手套,然後才從藥箱裏拿出藥劑。


    蘇文若見過的醫生都是帶塑膠手套的,還沒見過哪個醫生帶絲質手套的。


    蘇文若揭開衣服,露出肚子上的傷口,白桃撕下包裹著傷口的膠布,用酒精給傷口消毒,然後在一塊新紗布上倒上了許多黑乎乎的液體,捏著紗布的邊角,小心翼翼的貼合在傷口上。


    “小白啊——”蘇文若喊道。


    “蘇警官。”白桃恭恭敬敬地迴答。


    “你這敷的是什麽藥啊?”蘇文若問道。


    “消炎鎮痛幫助傷口愈合的藥。”白桃迴答的很迅速。


    “嗬嗬。”蘇文若咧開嘴,“這藥有名字嗎?”


    其實這藥在蘇文若的肚子上已經敷過很多次了,但是在醫院裏都是消毒水的味道,蘇文若直到今天才認真嗅了嗅,之後他發現這藥和石菖蒲的私人藥房裏聞過的味道是一樣的。


    石菖蒲雖然是個心裏醫生,但是在自家後院弄了一個像模像樣的恆溫花房,養了一些蘇文若聽都沒聽說過的植物,據說都是藥材,這些藥材加工以後都進了石菖蒲的私人藥房,也不知道都用到哪裏,用給誰了。


    白桃沉吟了一下,才說道:“青黴素。”


    “嗬嗬。”蘇文若這次不說話了,隻是目不轉睛的盯著白桃看。


    被人這麽盯著,白桃手下的動作明顯慢了很多,本來幾分鍾就能完事兒的換藥生生被拖過了十分鍾,最後白桃忍不住了,他把最後一條膠布貼在蘇文若的肚皮上之後,舉起了雙手,說:“大神,我投降,我真的投降了。”


    “這藥是不是老石給你的?”蘇文若趁敵人意誌力薄弱的時候出擊。


    “是,是。”白桃坦誠。


    蘇文若趁勝追擊,“你們瞞著我什麽?”


    “我真不能說。”白桃迴答完又一愣,發覺自己說漏了嘴,連忙矢口否認,“哎呦,我們沒有什麽瞞著大神您。”


    “嗬嗬。”蘇文若慣例來了這麽一句。


    “你問吳悠吧。”白桃收拾起藥箱,慌不擇路的跑了。


    蘇文若絕對是行動派,白桃說問吳悠他就真的去問吳悠了,他沒有吳悠的電話,但是知道吳悠住在隔壁房間,於是就跑過去敲門。


    門剛敲了幾聲,吳悠就開了門。


    吳憂顯然是剛剛才洗完澡,他頭上還蓋著毛巾,身上的t恤應該是胡亂套上的,所以還沒穿好,露出一截精瘦的腰腹。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蘇文若掃了一眼,在心理默念了三遍,才開口說:“少年,我們以前見過嗎?”


    為了嚴謹,蘇文若又補充了一句:“在醫院見麵之前,我們見過嗎?”


    吳悠擦著頭發的手頓了一下,然後說:“見過。電視上。”


    蘇文若思索一下,自己的確在電視上見過吳悠,但是他就是一個小刑警,他以自己的警徽保證自己從沒有上過電視,所以他接著說:“你,見過我嗎?”


    “見過。”吳悠說完這句話,把頭上的毛巾取下來,然後打開了房間門。


    蘇文若閃進了門,在搖椅上坐下,看著吳憂說道:“我覺得我們上輩子一定認識。”


    蘇文若說完這句話,原本低著頭的吳悠猛然抬起頭,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蘇文若。


    如果蘇文若讀過趙雲屏或者夏若彤吃飯時候看的書,他就能學會一句話:我在他的眼睛中看見了整個宇宙。但是蘇文若沒有讀過這些書,所以他找不出一個詞,或者一句話來形容吳悠的眼睛,他隻能坐在那裏,靜靜的迴望著吳悠。


    吳悠垂下了眼睛,說:“不能告訴你,有危險。”


    “你是想和我說,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嗎?”蘇文若說。


    “不會死。”吳憂迴道。


    蘇文若有著豐富的審問嫌疑犯的經驗,但是他麵對的人,一不是嫌疑犯,二還是個帥哥,三心理素質特別穩定,四看不出惡意,所以他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該怎麽應對了。


    最後蘇文若還是決定直截了當的說出自己的目的,“我知道了,才能避開危險。”


    “我保護你。”吳悠信誓旦旦的保證。


    蘇文若站起身來,走到吳悠身邊,用手指戳了戳吳悠的胸肌,挺結實,但是這麽一個人民群眾——雖然是帥哥——來保護國家暴力機關工作人員也是說不過去的。


    蘇文若又戳了一下,說道:“你是證人,現在是我在保護你。”


    說完,蘇文若轉身打開門,自言自語道:“我總會知道的。不用送。”


    蘇文若雖然是自言自語,但是聲音絕對可以讓吳悠聽清楚。這句話一方麵是說給蘇文若以為的知情人之一吳憂聽的,另一方麵更是說給蘇文若自己聽的——雖然大家沒有惡意,但是他不喜歡被蒙在鼓裏。


    吳悠站在屋內,聽見蘇文若走進隔壁的房間,關上了房門,這才用自己能聽見的話下定決心一般的說:“這一次我會保護你的!”


    不曾想到的是,當天晚上,吳憂就履行了他的誓言。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天外天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祥瑞禦兔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祥瑞禦兔並收藏天外天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