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淮西被放出來,燕家人是很高興的,尤其是燕爺爺,快樂瘋了。


    誰知這孫子一迴來,他又聽到了一個消息,就是年華懷孕了,雙喜臨門有沒有!


    本來嘛,大家都還在上大學,婚事什麽的他們家是想也沒想過的,現在生米煮成熟飯,年華這孩子又很優秀,燕爺爺算是認下了她這個孫媳婦了。


    而這個孫媳婦啊,最令他滿意的一點就是,願意這麽早生孩子。現在的小年輕啊,沒幾個願意早生早育的。


    這不,早早他就跟對方的家長討論,先讓兩孩子訂婚,畢業了再結婚。


    李茜是不樂意了,一來她現在站得高了,眼光也高了。燕家雖然門第高,但那是祖輩留下來的,又不是燕淮西一人的,燕淮西這人正在上大學,前途什麽的未定。


    二來她就這麽一個幹女兒,她喜愛得不得了,怎麽能隨隨便便訂婚,更何況這幹女兒的名聲都讓他給毀了,就得讓這小子吃點苦頭才行,不然顯得她們家年華是輕薄之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年華懷孕時節,胃口很好,不像別的孕婦那麽鬧騰。但是,胃口好那是假象,因為她的胃口隻好了前三個月,後麵就越來越不舒服了。


    燕淮西很憋屈的,讓她搬到他家,她不願意,想住到她和齊悅悅的那個公寓裏,她也不願意。本來以為年華懷孕了,他們倆的關係就能緩和了,哪裏想得到年華雲淡風輕就跟個沒事人一樣,絲毫沒有要讓他負責的意思。再者未來的嶽母又不答應他們訂婚。


    每次看著她吐得昏天暗地的,那張小臉慘白慘白的,他也很心疼。一日,接到年華的電話,他火燎火急就趕來了,因為這是年華最近第一次主動找他。


    年華正盯著桌上那水晶拚盤發呆,裏麵裝了各種各樣的梅幹。要知道她以前是最愛吃楊梅的,孕婦愛吃酸的這是常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如今看到楊梅就想吐。家裏又有好多楊梅,扔了太浪費,必須找人分享。


    燕淮西推門進來,就關心地問:“怎麽了?”


    她瞟了他一眼,示意他看桌上。


    “家裏還有好多楊梅。可是我最近看見楊梅就很反胃,扔了又太可惜,楊梅是我的最愛。”


    燕淮西寵溺地看著她,“扔了吧,楊梅確實很讓人反胃,不能因為它們就害了你們。”


    年華不舍。


    “乖,你喜歡吃什麽,我給你去買。”


    “我什麽也不想吃。”她有氣無力地說,“書上說了,節約光榮。浪費可恥,更何況還是楊梅這麽好的物種。”


    “……”楊梅什麽時候成好物種了?再珍貴也不如熊貓啊媳婦兒!


    “淮西。”她眼含淚光地注視他,可憐兮兮地說:“這些你幫我吃了吧。我已經分了很多給悅悅秦風趙墨他們了,還有小晴拓拔靈王小虎溫英瑞我都給他們寄了一些,就剩你了。”


    她到底有多少楊梅?!燕淮西濃而黑的眉毛抽了幾下,去摟過她,“對了,你上次不是說要帶你阿弟來上京玩嗎,我幫他安排安排。”


    “那也得等子玉放寒假啊。”


    他還想說什麽,她一個眼神過去。“你到底吃不吃?”


    他提條件,“我要是吃了你就跟我訂婚。”


    “可以。”


    他在她萬分期待的目光中拿起一顆,而後她緩緩陳述:“但是你必須把這些吃完,而且不能吐出來。”


    他忽然臉色難看地站了起來。講話怎麽講到一半呢?!


    結果這訂婚終是沒成,因為他很不爭氣地拉開洗手間的門吐了。


    齊悅悅聽到動靜,站在門口掩嘴笑,“呦嗬,燕淮西,你也懷孕了?”


    一模一樣的聲音。一模一樣的語調,這麽多年了,造成他對楊梅恐懼的噩夢,都來源於14年前在齊悅悅家裏的那場意外。她和他那個陰險的小叔,害得他從樹下掉下來,那裏摔得疼不說,幸虧沒有不舉……他沉著一張臉,陰惻惻地牙縫吐出幾個字,“齊、悅、悅!”


    】


    年華懷孕四個多月的時候,平常的衣服已經不適合穿了,雖然她是不承認自己胖了。


    趁著空閑,自己一個人去了市裏的一家百貨。


    走到女裝區,看著那些漂亮的衣服,隻得無奈地歎了口氣。


    “朵朵,這件裙子給你穿好不好,喜不喜歡?”


    女人的聲音很柔和,帶著一種母親的柔和,年華的心顫了顫,因為她也是一位母親,不由轉過身去。


    她看到一個穿著保守襯衫的年輕女人,一邊的長發攏到耳後,露出精致的側臉。


    蔣媛媛……她呆呆地看著她。人生最美好的事情莫過於久旱縫甘露,他鄉遇故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蔣媛媛在她心裏也成了這樣一個存在。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蔣媛媛向這邊看過來,眼裏忽的泛著欣喜,“莫……年華,是你?”她牽著女兒走到她麵前。


    “是我。”年華淺笑頷首。


    她目光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上頓了頓,“你居然懷孕了?!”這太不可思議了。


    果然是把她嚇到了。她坦然道:“是。”


    蔣媛媛低頭對身邊的小女孩道:“朵朵,這是媽媽的朋友,叫阿姨。”


    小女孩粉雕玉琢的,長相甜美,穿著一條碎花的小裙子,文文靜靜很招人喜歡。


    聞言,她往蔣媛媛身後縮了縮,又經不住好奇,露出小腦袋打量年華,怯生生叫了句,“阿姨好。”


    這一聲叫得她的心都快融化了。


    蔣媛媛溫和一笑,她的笑不再似以往那麽犀利、帶著侵略性,卻依然美得驚心,“這是我女兒,叫蔣馨朵。她四歲,有輕微的自閉症,你別介意。”


    “她很乖巧可愛。”年華真心道。


    “阿姨,妹妹。”朵朵似乎也很喜歡這個可親的阿姨,慢慢從蔣媛媛身後出來,看著年華的肚子。


    “你摸摸妹妹好嗎?”她略微彎下身。笑盈盈看著她。


    馨朵看了看媽媽,從背後伸出小手輕輕摸了摸她的肚子,“妹妹乖乖的。”


    “看來你這第一胎會是個女兒呢。”蔣媛媛不由說道。


    “我也覺得,都說孩子的話最準。”


    兩人很久未見。找了附近的一家休閑餐廳坐了會,原來蔣媛媛是今年才搬來上京的,而且在上京找了一個舞團當老師,據說收入很可觀。


    但年華知道她這些年一定不容易。


    剛要分別,對麵走過來一個休閑打扮的男人。看上去年紀不大,神神秘秘遞給她們兩個一張名片,“兩位美麗的小姐,我是天娛新來的經紀人,不知兩位有沒有來我們公司發展的興趣?”


    天娛啊,說出來上京沒人會不知道。


    年華拒絕了,因為她對娛樂圈不感興趣。


    蔣媛媛也拒絕了,一反常態竟是異常冷漠。


    拒絕得這麽幹脆?男人不可置信地“啊”了一聲,“我們公司的待遇很好的,二位進了公司。隻要稍稍包裝,就能一炮而紅。而且我們的二老板為人謙和,精明能幹,有一天肯定能成為大老板!”


    年華輕飄飄問:“二老板?你說楚寒生麽?”那塊冰山還為人謙和?


    聽這語氣好像是熟人,經紀人不知為何打了一個哆嗦,這兩位看起來大有來頭,他還是趕緊撤。


    “年華,你認識楚寒生?”蔣媛媛臉色發白地問。


    “嗯,我們是朋友,你……”


    “沒、沒什麽。”蔣媛媛轉過身。“我想起我在舞團還有點事,有空聯係。”


    “媛媛……”年華不放心地追上去,蔣媛媛已是淚流滿麵。


    晚上迴去心情自然不好。


    燕淮西見到她秀眉輕蹙,又是一陣揪心。連忙就又問她怎麽了。誰敢惹他的寶貝兒不高興。


    “我今天出門看見了一個同學。”


    “……”他很認真在聽。


    “她一個人帶著女兒,太幸苦了。”


    “?”


    “我說起楚寒生的時候,她的神色很怪異。”


    燕淮西不以為然:“寒生現在是公眾人物,她有這反應不奇怪。”


    “可是,我的直覺,我總覺得媛媛和楚寒生之間有什麽。不然她不會有那個表情。”


    都說作家是最敏感的。燕淮西也來了興致,要知道楚寒生一向是潔身自好,他嘴角上揚,“好了,別擔心了,這事兒交給我,我幫你。”他表現的時候到了,這次一定要拿出成績給年華看。


    到最後,這成績他自己都吃了一驚。


    ……


    辦公室內,楚寒生正凝神看著近期公司新進的藝人名單,神情冷峻,一絲不苟。


    “楚寒生。”冷淡的女音。


    他仰起頭,走上前,“年華,你來了。”她現在可是他的金牌編劇,身子又金貴,他豈敢怠慢:“快坐。”


    “不用。”年華冷冷看他,開門見山,“我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他一頭霧水,“什、什麽人?”


    “始亂終棄,人麵獸心。把別人的肚子搞大了又不負責,讓她年紀輕輕一個人承受流言蜚語……”


    “等等……年華,你冷靜一下,這話不能亂說,難道我們……淮西知道了會殺了我的。”他們之間真的一點關係也沒有,他也不敢對她有什麽心思,難不成她懷的是他的孩子,可是他們什麽都沒有過啊……


    “不是我,是蔣媛媛!”年華生氣地把手裏的文件擱在他桌子上,“你要是還有一點良心的話,就去把你女兒和蔣媛媛接迴來。”


    蔣媛媛?女兒?楚寒生慢慢眯起眼睛,複雜地看著桌子上的資料。


    】


    燕淮西近日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年華也沒心思去多想。


    一大早,齊悅悅也不見了,她正打算拿一本書看,就收到了齊悅悅的信息,說在某某飯店有個聚會,讓她打扮一下,她已經派人去接她了。


    打扮?年華心念一動,走到鏡子前。懷孕後她就沒有好好打扮過了,確實要打扮一番。


    她特意在自己的衣櫃裏翻出了一件深黑色天蠶絲棉質及膝裙,又給自己畫了個淡淡的妝容,戴上兩個小巧的翡翠耳墜,弄了一個高雅的挽發。


    一切準備就緒後,鏡子裏的女子膚如凝脂,溫瑩如玉,黛眉下一雙秀目澄澈如水,唇不點而紅,清婉靈動的氣質與淡淡的母性光輝相交映,倒是別有動人韻味。


    下了車,來到酒店門口,靜謐得出奇。侍者將她引入一個寬闊的大廳處,這個大廳,竟是像一個歐洲的教堂。


    她的心一點一點地雀躍,再遲鈍也發現了場景的不同尋常。


    忽然冒出了很多人,昔日的好友都在,齊悅悅、秦風、聶晴、拓拔靈……


    燕淮西今天異常英俊清逸,劫後餘生,他越發想要珍惜眼前人。他緩緩走到她麵前,直直地單膝跪下,鄭重而又堅定地對她說:“年華,你是我心裏最珍視、珍惜、珍貴的女人,嫁給我好嗎?我會盡我今後所有的努力,讓你幸福安康。”


    這多麽像她曾經幻想過的童話。


    人群中突然分開了一條道,安靜而又喧囂,他們說,“韓總來了。”


    燕淮西看著韓峴,那些年他們的點點滴滴他都清楚。


    這條路,從年華一開始對他的仇視到接納,他走了很長。


    感情中誰愛得多,誰就處於弱勢的一方。即便到現在,他們之間已經孕育了一個孩子,他依然緊張,他依然無法明確肯定年華會接受他的求婚。因為在他眼裏,年華就是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若是此刻她不願意,她完全可以自己帶著孩子再嫁,一了百了。


    年華驀地抬眼往韓峴的方向看去。他望著她,她也望著他。


    一眼萬年,望穿秋水。


    他還是那個他,清貴矜雅的他,出塵不染的他,而她……


    或許,


    有些愛,淺嚐輒止,卻深入歲月。


    有些人,不如相忘,卻念念不忘。


    於她而言,曾經擁有,天長地久,亦都是幸福。


    “我願意。”年華輕輕笑了,眉眼如畫,“我願意嫁給你,燕淮西。”


    (全文完)


    ps:因為快放假了,時間有限,所以刪了很多情節。結局是原來就設定好了的,雖然有點倉促。感謝那些從頭看到尾的讀者,感謝支持,謝謝!(*^__^*)(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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