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霆墨迴到帳篷的時候,蘇汐已經睡著了。


    眼中溢滿複雜,他緩緩走到行軍床前蹲下,抬起手,撫向她柔嫩的臉龐。


    “蘇兒……你不會是她的,對麽?”


    那語氣,充滿了無助和迷茫。


    對於獨孤夕這個人,陸霆墨從來沒有對外表達過她的看法。


    可事實上,他是恨她的。


    因為她,他才會遭遇綁架。


    因為她,他失去了那段記憶。


    而那段失去的記憶,變成了夢魘,整整折磨了他五年。


    從11歲到16歲,他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午夜夢迴之時總是會被嚇醒,夢中經曆了什麽,他不記得,可夢中那種讓人窒息的絕望卻一直縈繞著他。


    那種比死更痛苦的絕望,日複一日壓迫著他,讓他夜不能寐,甚至為了躲避那種恐懼,用許多極端的方法傷害過自己。


    奄奄一息的時候,母親的話成了他活下去的唯一支柱。


    她說:“如果恨她能夠讓你好過一些,那就恨她吧……至少,你不會再這樣折磨你自己,這是你唯一解脫的辦法!”


    所以,他恨上了獨孤夕。


    恨她選擇了自己。


    更恨自己無能,隻能受人擺布。


    他,想要變強。


    這種無力的絕望,他不想再嚐試第二次!


    他心裏很清楚,不管他的身體有沒有問題。


    他這輩子都絕對不會和獨孤夕結婚。


    可笑,他怎麽可能會和自己恨到極致之人結婚!


    蘇汐的出現,對於他來說,是解脫,是救贖。


    因為他不用再依靠著對獨孤夕的恨意活下去。


    他的人生裏,終於有一次,是為自己,為了愛而活。


    蘇汐不是獨孤夕,她不能是獨孤夕……


    愛上一個自己恨如骨髓的女人,那結果,他不敢想象……


    身體,微微發顫。


    陸霆墨神色中溢滿痛苦,不斷啞聲呢喃著,心中的荒涼感,幾乎要將他吞滅。


    雙眸猩紅的他,雙手在不知不覺中覆在了蘇汐纖細的脖頸上。


    隻要用力,他的痛苦就會消失。


    隻要用力,他就能夠從噩夢中解脫……


    “唔……”


    睡夢中的蘇汐感受到一股殺意,緩緩睜開了眼。


    “墨?”


    一聲嚶嚀,讓陸霆墨驀然迴過神,顫抖的收迴手,雙眸死死盯著那不停發顫的手。


    他剛剛在做什麽!


    他差點掐死她?!


    跪在地上,將臉埋進手中,陸霆墨哽咽著致歉,“對不起……”


    半夢半醒的蘇汐哼了一聲,“冷……抱抱……”


    撒嬌的說完這句話,她下意識的抬起手,揪了揪陸霆墨的手袖。


    放下手,陸霆墨看到的,是她迷茫的鳳眸,裏麵,有著對他的全然信任。


    等腦袋徹底迴神,他已經脫了鞋子上了行軍床,將她緊緊擁入了懷中。


    才從外麵迴來,他渾身都泛著寒意,而她像是暖爐一般乖乖窩在他懷裏,將他身體的寒意點點驅散。


    “冰坨坨……”


    蘇汐小臉在陸霆墨胸膛蹭了蹭,嘟喃了一句後,很快再次進入夢鄉。


    “蘇兒……對不起……”


    低下頭,在她頭頂親吻了一下,陸霆墨緩緩閉上眼,一滴淚,從他眼角緩緩滑落。


    她,永遠不可能是她!


    他隻需要記得。


    她蘇汐,是他的心肝兒,是他唯一共度一生的戀人。


    如此……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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