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他睜開溫雅的手,一步一步向女屍走去。


    “林安!”


    溫雅一聲壓抑的驚唿,本能的想阻止他靠近。


    眼前的一幕實在駭人,像極了恐怖片的開場。


    “林安大人!?”


    雲天臉色蒼白的哆嗦著嘴唇,隻覺得掌心被姐姐死死的攥住。


    沒有人不感到恐懼,每一個人都本能的抗拒著踏進教室。


    這裏如同鬼蜮。


    坐在講台上的女人,滿地散落的黃色紙錢,讓教室看上去就像一座枯墳。


    而女人便是墳上的祭品。


    唿吸沉重,壓抑。


    無人再敢出聲,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林安靠近女屍。


    林安目光平靜的看著女屍側麵。


    女屍體型瘦弱,看上去年紀不大。


    女孩身上穿著粉白色的連衣裙,肩膀上的細帶有些破舊。


    連衣裙上有不少幹涸的紅點,一雙纖細死白的腳上穿著鮮紅色的小皮鞋。


    指甲修的整齊,看得出在生前是很愛幹淨的女生。


    衣服和鞋子顯得很是不搭,就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一般。


    那抹鮮豔的紅色,在昏暗的房內顯眼,格格不入。


    平穩的調整唿吸,林安逐漸靠近了女孩屍體。


    審判之眼已經開啟,淡藍色霧氣在眼中升騰。


    大量信息如瀑布般刷下,每一次刷新都在告訴他。


    眼前的女孩屍體沒有異常,就如同墨靈遞來的嬰兒屍體一般。


    淡淡屍臭夾在著血腥和羊水的味道。


    血,滴答滴答的從她岔開的腿間流下。


    顧不得如此詭異的一幕,林安深吸一口氣直麵女屍。


    他嚐試用手推動女屍,卻紋絲不動。


    女孩頭發很長,黑色的發絲低垂在頭顱兩旁,在狂風中揚起。


    她眉目低垂,臉上還帶著一絲稚氣,仿佛在低頭看著腳下的嬰兒。


    纖細的雙手搭靠在木質講台邊緣,指尖發白,身體如同釘子一般牢牢的坐在上麵。


    除了皮膚透著一股死白,粗看下去就仿佛睡著了一般。


    隻是那閉上的眼皮微微露著一條細縫,仿佛隨時會睜開雙眼。


    餘光中,林安注意到了角落裏的一具男性幹屍。


    看上去死了很久一般。


    幹屍身上穿著整潔的綠色軍裝,蜷縮在房間角落。


    唯一的異常便是鼻梁上的金絲眼鏡,這在軍人中很少見。


    一名無意中闖入,第一個死去的文職人員嗎?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屍體沒有被收走,但當務之急是查看女屍和無頭嬰兒。


    林安下意識忽略掉幹屍軍人,如果在女屍身上找不到線索,那就再去它那看看...


    應該...沒什麽重要的。


    莫名的,林安壓下了心頭的一絲異常,緩緩蹲下身子。


    女屍腹部被劃開,有一條不起眼的傷口。


    就像被剪刀裁開的布娃娃一般。


    暗紅色的臍帶從傷口處掉落在地。


    傷口外翻,露出薄薄的脂肪,像是銳器造成。


    講台兩側有一把剪刀,一卷紗布和針線。


    看起來應該是女屍生前自己劃開了肚子,將嬰兒剖了出來。


    但。


    怎麽可能?


    沒有麻藥,沒有消毒。


    不要說一個花季少女了,就算是張...


    莫名的,林安突然想到了一個人,胸口發悶。


    然而,記憶轉瞬再次被消除。


    思維延續。


    就算是意誌堅毅的軍人也做不到這樣。


    女屍沒有腐爛變質,甚至還保留著皮膚的彈性。


    林安指尖觸碰女屍臉龐,甚至還帶有活人的質感。


    但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麽異常。


    隻是...


    絕對不可能是自己剖開的。


    或者說生前不可能。


    那麽,是死後被人用剪刀劃開了肚子嗎?


    然後取出了嬰兒?


    林安疑惑,選擇繼續查看。


    腳下的無頭嬰兒和墨靈拿來的差別不大。


    肉紅色的嬰兒屍體爬伏在地麵,小小的拳頭緊攥。


    脖子處的脊椎幾乎看不見,傷口規整。


    就像是...


    就像被掐掉頭的蝦一般。


    他眉頭緊皺,蹲下身子用手把嬰兒屍體翻了過來。


    入手觸感柔軟,冰涼。


    如同一灘凍在冷庫裏的肥膩豬肉。


    正麵沒有異常,是名女孩。


    剛出生的嬰兒就像是皺巴巴的猴子,皮膚緊緊的縮在一起。


    等等...?


    林安敏銳的注意到了孩子斷裂的頸部有縫合的跡象。


    那是細小的針眼,一處線頭出現在皮膚的褶皺中。


    心頭狂喜。


    果然,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之前軍區的人有主動縫合過孩子頭顱,這點思路和自己之前推測的一致!


    但。


    頭呢?


    反複查看下,林安心頭一沉。


    一無所獲。


    眉頭緊鎖。


    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


    孩子的頭在哪裏?


    在女屍腹腔嗎?


    林安輕歎口氣,毫不猶豫將右手順著腹部的傷口伸了進去。


    在門外眾人驚駭和陣陣反胃聲中,他不停地屍體腹腔內摸索。


    心頭一沉。


    沒有。


    什麽都沒有。


    除了腹腔內部的滑膩質感,他什麽都沒有發現。


    一股寒意沿著脊椎上遊。


    林安有些艱難的收迴了右手,指尖鮮紅,血液滴落。


    女屍腹腔內,沒有孩子的頭。


    甚至...


    沒有任何內髒...


    林安唿吸有些急促,他隻覺得背後生寒。


    為什麽會沒有孩子的頭,甚至連屍體裏的器官都消失了。


    到底...


    會在哪裏?


    原本預想中他打算拚湊出孩子的頭顱,嚐試能不能打破靈異事件。


    亦或者讓孩子重演一次出生步驟。


    這條思路應該是沒錯的啊!


    畢竟孩子屍體已經證明了有人這樣嚐試過。


    難道,真的和自己想的一樣嗎。


    軍區阻斷了失蹤事件,手法就是將孩子的頭顱重新縫合上去。


    在不符合邏輯中,讓靈異事件中的“它”恢複認知。


    【孩子有頭,就能理解世界存在後,就不會將失蹤者挪到胃部,或者子宮。】


    但,正是因為孩子的頭顱再次消失。


    導致了靈異事件複蘇,找上了自己?


    所以。


    林安眼中閃過一絲明悟。


    不,應該還要加上一點。


    頭顱縫合上去後,作為靈異事件的孩子必然會恢複行動。


    所以...


    軍區駐紮點在阻斷失蹤後,他們將孩子頭顱再次拆了下來。


    然後。


    為了保護這裏不被破壞,就像前世保管【模因】的組織一般。


    他們選擇了駐紮在這。


    隻要有人失蹤,他們就重新裝迴去頭顱,讓失蹤者重新迴來。


    所以,他們也不打算離開這裏了。


    又因為女屍被定在了講台上無法移動,或者一動就會破壞效果...


    就像自己剛才嚐試推動女屍一樣,無法推動。


    哪怕蠻力可以做到,但沒人敢冒這個風險。


    無論是哪一種,最終軍駐紮點因為不幸遭到變異體進攻,導致軍區失守。


    看管頭顱的人員變成了喪屍,頭顱無人縫合。


    沒有人反複縫合上頭顱,導致了屍群中出現大量喪屍胃中有屍塊。


    正如同墨靈所看到的那一幕(有很多大肚子喪屍)。


    林安喃喃自語。


    看來,失蹤的頭顱就在小鎮下的屍群中...


    他隻需前往屍群找到真正的頭顱縫合上去,先阻斷消失事件,然後再重演一遍分娩過程。


    隻要打破孩子對死亡順序的認知,這起靈異事件就能真正破解!


    可是。


    隱隱中,林安總覺得哪裏不對。


    煩躁,焦急。


    我究竟遺漏了什麽?究竟想錯了什麽!?


    他忍不住看向女屍的臉龐,希望發現什麽線索。


    焦躁,不安。


    是因為整件事在自己的推理中,都和女屍無關嗎?


    下一秒。


    女屍突然睜開雙眼,眼眶空洞。


    刹那間。


    它猛然抬頭,極力張嘴將臉頰撐裂。


    “啊!!!!”


    淒厲的尖嘯中,一口吞向林安的頭顱。


    喉嚨深處,是嬰兒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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