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知道霍七七進來,也感受到霍七七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但他不敢抬頭。


    他心裏很清楚,自己到護國公府來求情其實很不對。


    但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妹妹就這麽坐牢,更不能就讓自己的人生因此而受到牽扯。


    人都是自私的不是!他也是再三思前想後才做出的決定,所以他不能後悔,更不能退縮。


    方平是讀書人,可以算得上是個聰明人。


    在來之前,他已經打聽過,護國公在府裏一般不問瑣事,護國公府中,真正管事的人是大公子霍易安。霍易安看似溫和,什麽脾氣都沒有,但是實際上他最難說話。


    其次,護國公府之中最不能惹的人是霍七公子。無論是護國公還是霍家那幾位公子,簡直是將霍七七寵上了天。


    方平想方設法想避開霍易安和霍七七,可天不遂人願。


    他明明看到霍易安出了府去,誰知道當他進了護國公府,見到護國公正求情的時候,霍易安居然又折了迴來。


    更不巧的是,霍家村的人也全到了護國公府,現在連霍七七都出麵了。


    方平的心中此時十分忐忑不安,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命運到底是什麽?


    「七七,過來坐。」老爺子衝著霍七七招手。


    「祖父,你偷懶又不去上朝?」霍七七盯著護國公看。


    護國公有些尷尬,他像做錯事一般解釋,「外麵天氣冷,你又不是不知道祖父的身體不好。皇上憐惜我,雨天、雪天,都不用去上朝。」


    「屋子裏的穿堂風這麽大,祖父,你不迴屋子裏歇著還和人閑扯。要是皇上知道了,肯定嫌棄你偷懶。」霍七七笑嗬嗬地和他扯,她的眼神卻似笑非笑地看著眾人。


    霍家村的人在她的目光下,個個後背都驚出了一聲冷汗。他們暗暗叫苦,怎麽就將這個煞星給驚動來。


    「哎喲,我的背我的腰我的胳膊,到了雪天,老毛病全都找上門來。得了,我還是迴屋躺一會兒好。」護國公捂著腰站起來。


    福伯和成伯兩人趕緊過去攙扶住他。


    「你們坐,我迴屋歇一會兒。」護國公和眾人打了招唿。


    「護國公爺請便。」族長冒著冷汗賠著笑臉答應。


    霍家村的人眼睜睜看著護國公離開正廳,個個心裏都暗暗叫苦。護國公此舉,無非是在告訴他們,護國公府的事情,完全交給霍易安和霍七七處理了。


    而這兩個,恰恰是所有人害怕的對象。


    「瑞雪兆豐年,這一場雪下的好呀。」霍七七似乎沒有看到地上跪的人,笑眯眯地和霍家人嘮嗑。


    霍家村的人也不知道她什麽意思,個個隻能賠著笑臉附和。


    「這麽大的雪,地上滑。各位不如在京城裏多住幾日。」霍七七笑得一團和氣,「冬季村裏也沒有多少農活,你們不用急著迴去。」


    她越是笑,眾人越是害怕。上一次四族老迴去,已經再三警告大家,進京以後,絕對不可得罪霍七七,霍七七越是笑,她越會整人。這話,已經深入人心。因此,霍七七的笑容,對於霍家村的人來說,簡直比催命符還要厲害。


    跪在地方的方平更是在打顫,偏偏這時候霍易安和霍七七都沒有讓他起身,他也不敢自己站起來,隻能老老實實跪著受罪。


    「這兩日太陽出來,積雪應該化得差不多了。村裏的活雖然不多,但瑣事卻不少。我們也出來不短時間,家裏人還不知多惦記著了。」族長沒說具體迴去的時間,話說得很活。


    霍家村來的讀書人,心裏暗暗焦急,都想族長趕緊將方家的事情給解決了。雖然說方家並不是霍家一族,但方家住在霍家村。如果方月投毒的罪名成立,她做了牢,以後他們村子的名聲都會受到影響,當然作為村裏的一員來說,他們的名聲等於也受到了影響。


    以後科考、找媳婦,多多少少都會被牽連,所有人心裏簡直是恨透了方月,但這時候,大家還必須得為她說情,更是希望能將方月保下來。


    「大哥,安排的人都找好了嗎?」霍七七扭頭問霍易安。


    霍易安的笑看起來很溫和,如春風拂麵一般。但這時候霍家人的人誰也不敢小看他,這對兄弟據說比狐狸還要狡猾。


    「找到了,書院中文武兩位老師已經說好。老宅子那邊,我也安排了一家人過去守著。」霍易安笑眯眯地迴答。


    看似兄弟兩個的閑聊,卻讓族長如五雷轟頂。他怎麽感覺不妙?


    「大哥,我覺得老宅子隻安排一家人過去,人數還是少了一些。不如過安排幾家過去,順便再買些荒地,開個荒管理起來。照我說,祖父就是古板了一些,老宅子破損那麽嚴重,還要它幹什麽?每年修繕用的銀子多不說,還麻煩村裏人,不如開荒在那邊蓋個莊子,再多加一些人手過去。看似新房子蓋起來需要不少銀子,可蓋好了以後,多少年也不用操心不是?」霍七七嘮嘮叨叨說了許多。


    「你想買莊子?」霍易安似乎被她說動。


    「七公子。」族老急得差點兒跳起來。


    護國公一向將老宅子交給村子裏打掃管理,因為沒有人住,也不用天天過去打掃。活十分輕鬆,但護國公每年卻會送去一大筆銀子過去。這筆銀子對於村裏人來說,可不是小數目。如今霍七七和霍易安竟然打算放棄老宅子,還要派人過去守著,那可怎麽是好?


    「嗯?」霍七七和霍易安同時詫異地看著族長。


    「老宅子雖然年頭長一些,但也不是太破舊。再說,祖屋隻是個念想,要是放棄祖屋,護國公心裏也難受不是。」族老絞盡腦汁想打消他們兄弟兩人的念頭,「至於開荒,那就更不容易了。荒地地薄,沒有三五年的時間,根本長不好莊稼。」


    「族長說得對。」村中另一個長者跟著附和,「開荒不劃算,再去建莊子,那得花費多少?」


    「花費不是問題,我手裏不缺那點兒銀子。」霍七七笑眯眯地迴答,「至於收益,我更不在意。建個新莊子,我們兄弟哪一日迴去,住得也舒坦,省得住在老宅子裏,還得提心弔膽,萬一遇上點兒不長眼的,搞點兒事出來,我們還得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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