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少爺這個稱唿讓這個偌大的客廳泛起驚濤駭浪,楊建的坦白同樣的也給這個案子帶來了希望的曙光。


    尤雪兒之前給阿華挖了一個小小的坑,她問阿華是不是說過楊建親眼見證她賄賂他,阿華忽視了。


    他說沒說過已經不重要了,他慌亂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他的內心,很快就會原形畢露了。


    “阿華!”陳局長插著腰站在阿華麵前,厲聲叱喝。他被楊建的事情惹怒了。


    阿華身體猛地抖了一下,慘白著臉,強行咬緊打顫地牙關迴道:“楊建的事情,我…我不知道,不…關我的事。”


    阿華一句不知道就把楊建作偽證的事情跟自己撇清楚了,一個證據不成立,並不能說明尤雪兒無罪,他想清楚了這一點。


    所以他又挺直腰杆,把恐懼咽迴了肚子。


    陳局長指著照片,怒聲吼道:“這張照片究竟是不是你拍的,你再說一遍。”


    “等等。”


    阿華沒迴話,反而是客廳裏的另一個人發言了。


    慕輕羽一聽陳局長說照片是阿華拍的,輕輕蹙起了眉。起身,骨節分明的手拈起照片,略帶疑惑地問道:“這張照片為什麽是你拍的?”


    “這張照片是林姨給我的,不可能是你拍的吧?”


    他天籟般的聲音又一次讓這個客廳的思想殿堂不寧靜起來。


    他的意思是,這張照片不是阿華拍的嗎?


    阿華刹那間就瞪大了眼,驟然看向說話的慕輕羽,再次露出了驚嚇和難以置信的表情。


    陸少勤在聽完慕輕羽的兩句話後,寒聲問了一句:“慕夫人?”


    他微微側著臉,雖然是在問慕輕羽,眼神卻悄然落在了他身邊的尤雪兒身上,眼角流瀉出的視線中夾雜了許多無名的情緒。


    “是。她讓我把這張照片給你,說你會處理,我就帶來了。”慕輕羽淡淡解釋著。


    陸少勤摩挲著食指,沉吟了會,才接著問道:“有沒有說從哪來的?”


    慕輕羽搖搖頭,應答道:“她隻說讓我交給你。不過我可以肯定,不是他拍的。”


    他拿著照片走向陸少勤,再仔細觀摩了一下,把它遞給他。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張照片應該是林姨自己拍的。因為照片的角度選得非常好,如果隻是偷拍或者沒有一定的攝影基礎,都不可能將手下傾灑的粉末都拍得如此清晰。據我所知,林姨學過攝影。”


    慕輕羽的一席話,將阿華有關照片的陳述全盤否定了。


    尤雪兒聽到他的話後,從顏佳佳身上抬起頭來,眼裏莫名地飄閃著淚水。


    陸少勤看到尤雪兒的反應,眼神變得迷離,悄聲收迴視線,低頭看向手中的照片,思緒複雜。


    隻是阿華,這時候突然站起身,朝著眾人大聲喊道:“他胡說!這照片就是我拍的!”


    他站立著,雙腿都在發抖。但聲音絕對的響亮,仿佛聲音大,就能讓人信服一樣。


    “坐下!”陳局長訓斥一聲,讓下屬把阿華按迴了椅子。誰在胡說,他心中已經有了自己的判斷。


    慕輕羽喝了一口茶水,微蹙的眉深深擰了起來。


    “少勤,昨天爺爺給思雪做了屍檢。結果顯示就算她接受了心髒移植,也已經活不了了。


    不光是心髒,她的所有器官都已經開始衰竭,根本沒有可能活下來。林姨一直阻攔我們進行屍檢,而且結果出來,她沒有很震驚,我想她應該是早就知道了。”


    慕思雪這個名字在陸少勤心頭狠狠刺了一針,慕輕羽的話讓素來冷靜的他指尖無聲顫抖著。


    林美淑知道,那慕思雪知不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尤雪兒想答案應該是肯定的。


    她還記得那天吃完飯,慕思雪對她說的一聲莫名其妙的“對不起”。現在她找到答案了。


    細思恐極,尤雪兒用顫抖的雙手捂住自己發白的嘴唇,又如鯁在喉,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別說了。”陸少勤聲音裏出現了驚慌,他忽然很害怕觸碰慕思雪死的真相。聰明如他,興許他已經猜到了一切。


    慕思雪是自殺的,嫁禍給了尤雪兒。


    慕輕羽放下手中的茶杯,歎了口氣,輕聲說道:“少勤,我有一個請求。”


    陸少勤緩緩唿出一口氣,收斂自己的情緒,沉聲迴了一句:“你說。”


    “這個案子的真相是什麽,你我都已經清楚了。思雪是有錯的,但我希望你可以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替她維護慕伊斯特家族的聲譽。”


    慕輕羽知道,慕思雪的死鬧得太大,想要悄無聲息的收場沒有可能。但慕伊斯特家族的聲譽不能因為這件事情受損,這不僅是他的意思,也是爺爺的意思。


    尤雪兒的眼淚在這一時候傾瀉而出,慕輕羽的一句“思雪是有錯的”,狠狠地戳中了她的淚點。


    她用手擋住鼻子,不想讓自己哭得太醜。


    這一句話她等了太久了,等到她早已經絕望,等到她想下去陪她。


    現在她終於等來了。


    顏佳佳心疼地給尤雪兒抹眼淚,自己卻也哭成了一個淚人。她再笨也知道,慕輕羽替尤雪兒洗清了冤屈。


    陸少勤看向尤雪兒,卻又不敢看她。他不知道該用什麽眼神去看她。


    閉上眼,沉默了很久,才沉重地點頭,答了一聲:“好。”


    陸少勤的話落音,客廳的氛圍歸於死寂,尤雪兒低低的抽泣聲給凝滯的空氣渲染上一抹肅穆。


    阿華此時和楊建一樣,蔫菜了。他坐在椅子上,眼底一潭死水,再也沒有反抗的激情。


    而陳局長和所有檢察官都沉著臉,心裏有答案,但誰也沒有說出來。


    “所以,現在是什麽個情況?”這種情況下,隻有楊珊敢說話,還問得一點都不含糊。


    楊珊不知道這些人打的什麽啞謎,她聽了半天,就聽出了一點,人肯定是要死的,不是尤雪兒殺的。


    但究竟怎麽死的,她還真沒弄清楚。


    她的問題,沒有人迴答她。可是她說完後,有一個人的電話鈴聲在安靜的環境下突然響了起來。


    雲凡皺著眉拿出手機,按下接聽鍵,臉色在對方的說話下,逐漸變得驚駭。


    掛斷電話,雲凡走到了尤雪兒麵前,蹲下身,顫抖的雙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深深吸了一口氣。


    用自己最冷靜的聲音地告訴她:“小雪,你爸爸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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