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梓芝,趙家嫡長女,趙晨的嫡親妹妹,李氏傾注全部心血培育、要嫁入皇室的女子,在百花節這個特殊的日子裏,就這麽施施然地從趙家的後院走到眾人的麵前,走到了景王的麵前。
趙家的用意,不言自明。
“梓芝見過景王殿下。”少女的聲音細柔可人,和她的人一樣,既不會讓人心膩,也不會讓人一下子癡狂,有一種細水長流的悅耳感。
景王默默收迴那隻伸向藍玉兒的手,靜靜地打量眼前的少女片刻,隨後,他的目光一轉,卻是看向一旁的藍玉兒,下意識地在心底,悄然比較起麵前的這兩名少女。
趙梓芝無疑是京城裏,世家大族貴女中的佼佼者。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風華,這種風華又名世族貴氣,若想養成,絕非一朝一夕之功。而這對於趙梓芝而言,卻放佛早已深入她的骨髓,故而總是在她不經意間,自然、隨性地展露在眾人的麵前,讓人在不知不覺地折服在她的氣韻中。
如果說趙梓芝靜若幽蘭,那麽藍玉兒則是靈動如狐;如果說趙梓芝是一朵養在溫室裏的嬌花,那麽藍玉兒則是一株開在荷塘裏的白荷。藍玉兒給人的感覺與趙梓芝完全不同,她的氣息清新,富有活力,就像此刻的朝陽,緩緩地注入人的心中,不僅毫不刺目,還有一種暖洋洋的感覺。同時,讓你對這新的一天,充滿希望!
此刻,藍玉兒雖然微微低垂著頭,可她的麵上,卻沒有一個女奴該有的恭敬與自卑之色,好像她麵對的根本不是什麽世家大族的小姐,而她也不是一個卑微的女奴,她就像是在欣賞一道亮麗的風景,靜靜地站在一旁,悄然打量著身側的趙梓芝。
景王望著這樣的藍玉兒,隻覺得自己的心,好似被什麽輕輕一蟄,帶起一陣的悸動與酥麻,一種陌生的情愫悄然生起。
反觀藍玉兒,卻完全不似她表現得那麽鎮定。凸(艸皿艸 ),雖然姑娘現在的職位是奶娘,可也不待這麽拉仇恨的!景王同學,你把梓芝大美女晾在一邊,就這麽默默地盯著姑娘看,這樣真的好嗎?你把姑娘欣賞美景的心,都攪和得七零八碎的了!話說,你是在挑蘿卜嗎?還得左挑右選?這根本不具備可比性好嘛!
趙晨幽深的雙眸,望著景王打量藍玉兒的麵容,微微一凝。隨即在瞧見藍玉兒眼底劃過的一抹不耐時,唇角輕輕一勾,露出一個莫名的笑容來。
“梓芝見過景王殿下。”
少女細柔的嗓音,將景王飄遠的思緒猛地拉了迴來。景王唇角一勾,露出一個和煦的笑容,“趙小姐請起。”
“今日,要勞煩殿下照顧舍妹了。”趙晨在趙梓芝身後,對著馬車上的景王微微一禮。
秦蓉蝶握著車簾的小手,不由得一緊。
景王好看的雙眉一蹙,“怎麽?趙兄不與我們同行?”
趙晨輕輕點了點頭,望向凝蓮夫人的目光裏滿是寵溺之色,“我早已許諾了凝蓮,百花節與她一人獨過。”
秦蓉蝶的小臉霎時變得煞白,攥著車簾的小手,指節發白。她狠狠地咬了咬紅唇,最終隻是輕輕地放下車簾,坐迴到馬車中。
景王眉梢一挑,眼角的餘光悄然掃向一旁的藍玉兒,少女依舊眼神亮晶晶地望著趙梓芝,完全看不出絲毫的異樣。景王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一個興味的笑容來,“趙兄請放心,晚間定然完好無損地將趙小姐送迴。”
隨後,景王朝著趙梓芝伸出一隻手,趙梓芝的臉上漾起一抹嬌羞的紅暈,不慌不忙地將自己白皙的小手,輕輕地放進了景王的手中。景王微微用力,便將她帶上了馬車。趙梓芝撩起車簾,優雅地坐在了秦蓉蝶的身側。
景王隨即望向還在車下的藍玉兒,他握住車簾的手,卻是微微一緊,這一次,他沒有朝藍玉兒伸出手。
如果趙梓芝不曾出現,景王拉著藍玉兒蹬車,雖然與他皇子的身份有些不符,卻也不算太過於理不合。可如今他剛將趙梓芝拉上馬車,若是此時再拉藍玉兒,那就意味著,在景王心中,趙梓芝竟然與藍玉兒無異。此舉不僅有損皇室威嚴,更是在變相地折辱趙家。
藍玉兒緩緩地抬起頭來,望了一眼麵帶歉意的景王,唇角一勾,露出一個不在意的笑容。一隻纖細修長的小手,按住車前的踏板,一個用力,便如一隻彩蝶,翩然躍坐在車板子上。
以藍玉兒女奴的身份,自是不能與景王,以及兩名世家小姐同乘一輛馬車的,更何況,這兩名貴女中有一名算起來還是藍玉兒的主子。
景王的臉色微微一變,他的心似乎被什麽緊緊地揪了一下,緩緩地放下車簾,景王的眉梢緊緊地蹙在一起,可在轉向車內,望向對麵的兩名女子時,卻又悄然舒展開來。
原本趕車的小廝,慌忙躍上另一邊的車板子,手中的鞭梢一揚,馬車便調轉了方向,朝著京城的鬧市奔去。
等到再也望不見景王馬車的蹤影時,一輛簡樸至極的馬車緩緩地從趙家的側門駛出,趙晨看都沒看凝蓮夫人一眼,便徑自登上了馬車絕塵而去。
*
車簾隨著馬車的奔跑一顫一顫的。景王靠著車壁,低垂的目光順著顫動的車簾,悄然打量著外麵的嬌小身影。
清晨的微風從車簾的夾縫中徐徐吹來,似乎也將少女身上若有若無的奶香味吹了進來。少女微微揚著頭,輕輕闔上眼簾,享受著被風吹亂發絲的愜意,那自在的小模樣,讓景王的眼底劃過一抹笑意。
坐在車板子上的藍玉兒,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被景王同學偷窺,她唿出一口濁氣,心情雀躍。傳說中的綁架、暗殺蝦米的,你們在哪裏?姑娘懷著一顆大無畏的心來啦!下一瞬,藍玉兒心中的小人臉色一僵,呃,話說,姑娘好歹也是新世紀穿越過來的,那裏可是個和平的年代,今天的戲碼,咱能不能不那麽血腥暴力?讓姑娘有驚無險就好。
幾乎是下意識的,藍玉兒的眼角一垂,微微掃了一眼馬車,不知道是不是風大的緣故,馬車裏靜悄悄的,她不曾聽到任何交談的聲音。今天,趙家的意圖很明顯,而景王同學,似乎也並沒有拒絕。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她的天衣閣改善方案,似乎可以順勢做一些簡單的修改。
迴想起趙梓芝天仙一般的容貌,姣好的身姿,藍玉兒紅唇一勾。尼妹!這些世家大族的小姐皮膚真的是晶瑩剔透啊,難道果真是從小就用牛奶泡大的嗎?就是不知道摸上去手感如何。
就在藍玉兒屌絲氣場全開,心中小人無限yy車內的趙梓芝時,忽地,在街道的盡頭,傳來嘹亮的鑼鼓聲,街頭的百姓歡唿起來,一個推搡著一個,興衝衝地朝著街尾湧去。
“怎麽迴事?”景王淡漠的聲音從馬車中傳了出來。
“啟稟主子,街尾好像有人娶親。”駕車的小廝恭敬地迴道。
“可妨礙繼續前行?”
“迴主子的話,稍有妨礙。”
景王沉吟了片刻,低聲問道,“這裏離南市還有多遠?”
“前麵再轉過一條街就是南市了。”
“等到人少些了,本王便和兩位小姐下車步行到南市如何?”這句話卻是景王對馬車內的兩名貴女所言。
“就依殿下所言。”
藍玉兒坐在車板子上,遠遠地就能瞧見街尾的那一抹紅,雖然很想知道這個時空的嫁娶,是不是和電視中演得一樣,可藍玉兒並不是一個多事的人,她隻是微微抬起頭,笑眯眯地朝著遠處望去。
忽地,不知是誰,從馬車邊走過時,在推搡中蹭到了藍玉兒的身子,藍玉兒便覺得自己的身子微微一斜,便朝著車下歪去,就在藍玉兒以為自己要掉下馬車時,一隻有力的大手猛地拉住了她的臂膀,將她拽迴了原位。
男子溫潤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抓緊了,若是害怕就靠著本王的腿。”
囧,景王同學,叫你一聲殿下,你還真把自己當迴事了,還怕就靠著你的腿,你這是要靠腿傳功嗎?要不要給你配個音?殿下,請賜予我力量,我是希曼……想想就覺得惡寒!
“守好車子,勿讓百姓驚擾了兩位小姐。”
“是,主子。”駕車的小廝神情一凜,趕忙吆喝出聲,讓百姓避讓馬車。
馬車內的趙梓芝在聽了景王的話後,眼眸微微一眯,隨即恢複如常。
秦蓉蝶的眼底卻是閃過一道暗芒,隨後她伸出一隻芊芊素手,微微撩起馬車的簾角,望著街角的某處輕輕點了點頭。
等到街上的人群稍微稀鬆些時,秦蓉蝶笑著說道,“殿下,梓芝,不如我們這就下車吧。”
趙梓芝笑著點了點頭,戴上麵紗,率先撩起車簾,朝車下走去。秦蓉蝶也依樣為之,緊隨其後。
藍玉兒在心中暗歎一口氣,這苦逼的奴婢命,忙跟上兩位小姐的步伐。
景王走在最後,望著前方的藍玉兒,微微一笑。
街尾,依舊異常熱鬧,遠遠的就能聽到人們的笑鬧聲、起哄聲。在百花節這天成親,寓意不言自明。
若是平日裏,成親或許還不至於這般熱鬧,可百花節不同,人們懷著極大的熱情,祝福著這對青年男女,百年好合、早生貴子等美好的祝願詞不絕於耳。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秦蓉蝶和趙梓芝雙雙站在這對新人的不遠處,有些呆愣地望著人群中的那對佳偶。新郎雖然並不如何俊俏,可那笑容卻發自真心,極富感染力,新娘也並不是什麽傾國傾城的絕代佳人,可那一臉幸福的嬌羞,便足以羨煞旁人。
每一個未成親的少女,無論她來自尋常百姓家還是世族大家,都會對自己的婚姻有一種幻想,就連秦蓉蝶和趙梓芝之流,也不能免俗。趙梓芝的眼眸一閃,微微側首,向身後的景王望去。
男子的身形高大峻拔,麵容俊秀,風度翩然,舉止雍容華貴,再加上他那常人不可比擬的尊貴身份,無疑是眾多女性心中仰慕的對象。而她,幾乎從十歲那年便知曉,自己將要嫁給這個男子,她也一直為此而努力著,希望自己能夠配得上他。
若是他穿上這喜服,臉上洋溢著這樣的笑容來迎娶自己,自己應該也會如這新娘一般,笑得甜蜜且幸福吧?趙梓芝暗暗想著,眼中波光流轉,一股柔情靜靜地流淌在心間。隻是下一瞬,這種甜蜜羞人的心情,卻被男子專注的眼神狠狠地揪住了。景王眼角帶笑的望向一旁的藍玉兒,他的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個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寵溺笑容。
趙梓芝的心一緊,好似被這個寵溺的笑容灼傷了眼眸,飛快地別開了眼,腦中不知怎的,便迴想起昨夜李氏對她說的話來,“梓芝,景王對藍玉兒那個女奴,是上了心了,明日你可借機促成他們。若是景王納了這藍玉兒,一是可以讓你兄長死了那份心,再者等你進了景王府,也好有個幫襯的。”
下意識的,趙梓芝的手緊緊地攥在一起,她隻覺得自己的心微微地有些疼痛,還未嫁作他人婦,便要先嚐這種心酸之苦?
就在趙梓芝心中百轉千迴之際,驀地,人群一陣湧動,她的身子一歪,與秦蓉蝶之間便被擁擠的人潮衝得分開了,她匆忙迴首望去,隻見景王麵色一變,對他身邊的小廝低聲吩咐了幾句。隨後,那名小廝便朝她和秦蓉蝶的方向望了一眼,飛快地朝著自己奔來。而景王那高大俊逸的身影,則毫不猶豫地朝著藍玉兒所在的方向奔去。
趙梓芝的心一沉,她的心中暗暗地做了一個決定。
*
麵對這下餃子一般的局麵,藍玉兒的心中浮起了陣陣的無力感。她已經記不清被人踩了多少腳,被人推了多少下。尼妹!大哥,你這麽狠地踩在姑娘的腳上,是要把姑娘的腳踩成肉餅嗎?大姐,你這麽用力地擠姑娘的小身板,是要把姑娘擠成肉夾饃嗎?
雖然心中腹誹無限,可是藍玉兒的心思卻也不停地轉著。她從未認為之前險些被人擠落馬車的事是個意外,而這一次突然的湧起的人潮,也絕對不是第二次意外。她敏銳地察覺到,有人,似乎想要將自己和景王他們分開。藍玉兒唇角一勾,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來,人潮雖然能將她和其他人分開,但是同樣也可以幫助她掩藏身形。
藍玉兒的身材本來就嬌小,此刻,她更是故意貓低腰身,鑽進人群中,幾個來迴便順利地從人潮中脫離出來。而她的腳步並未因此而有所停留,隻因她知道,在人潮外反而更危險,更容易暴露。
一個轉身,藍玉兒便進了一家首飾店,隨後從首飾店的側門而出,繼而進了一家酒樓,要了一間上等的雅間,借著出恭的名頭,又從這家酒樓的後院溜了出來……就這麽正門進,後門出,七拐八拐了一通後,她也從一名麵容精致的世家奴婢,變成了一個翩翩少年郎。
絕逼不學電視上的那些女子,戴個什麽高帽,挽起青絲藏於帽中,這種橋段隻會輕易被人認出。藍玉兒學著時下男子的裝扮,將自己的長發高高束起,又用眉筆在自己的臉上做了簡單的裝扮後,便步態悠然地走進一家茶樓,要了一個靠窗的位置。
點了一壺香茗,藍玉兒坐了下來,一邊聽著說書先生口沫橫飛的表演,一雙眼睛也悄然地掃向茶樓下的大街。
不過片刻功夫,就有好幾波人從不同的方位穿梭而過。他們的麵色暴躁、焦急,好像在尋找什麽人。藍玉兒忙舉起桌上的茶杯,微微擋住自己的小臉,靜靜地觀察這些人,不過很遺憾,在這些人裏,她沒有瞧見一個熟悉的麵孔。
雖然早有預感今日不會太平,但這陣仗也已完全超出了藍玉兒的預估。她默默地坐在窗邊思索著,幾乎是下意識地,她的小手指一抖,輕輕地敲打了下杯身。藍玉兒一個哆嗦,從自己的思緒中醒過神來,凸(艸皿艸 ),這種潛意識的習慣也會傳染嗎?她要不要這麽沒出息,就連這種小動作,也要沾惹上大叔的痕跡。
不過這倒是提醒了藍玉兒,昨天趙晨曾告訴過她,他今日和景王午時相約在天衣閣,商談天衣閣內部調整的相關事宜,特許她可以在天衣閣裏和景王詳談自己的方案。原本她打算一直跟著景王,到時候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到天衣閣,結果人算不如天算,計劃趕不上變化。
藍玉兒估摸了下時間,距離午時還有一會兒,而且她後麵還吊著這麽多尾巴,想要順利地到達天衣閣,恐怕也並非易事。
驀地,蹬蹬蹬的上樓聲傳來,打斷了藍玉兒的沉思。她心中一驚,忙端起桌上的杯盞,假意品茶,小臉微微朝著窗外的方向,眼角的餘光卻是悄悄地掃向樓梯口處。
隻見三名壯漢氣勢磅礴地從樓梯口處現身,他們目光淩厲地掃視了一眼大堂,在掃過藍玉兒的身影時,並未做停留。
隻聽其中一人說道,“媽的,大哥,今兒真背,原本以為接了個輕鬆的差事,不想卻被那小娘皮給跑了。”
被他稱作大哥的人,淩厲地掃了他一眼,“住嘴!”
這壯漢被他大哥瞪了一眼,心中的無名火頓時起來了,卻又不敢朝著他大哥撒氣,隻好衝著茶樓的其他客人發飆道,“看什麽看!都給勞資滾下去!”
茶樓上的客人忙都哆哆嗦嗦地朝樓下跑去,藍玉兒也趁勢起身,學著其他人的模樣朝樓梯口跑去,並小心地繞開這三名壯漢。
眼見就要跑到樓梯口時,不料那位被叫做大哥的帶頭壯漢,卻是冷不丁地喝道,“都他娘的別動,給勞資老實站著!”
眾人一驚,卻是都停下了腳步,藍玉兒也不得不停下步伐,僵硬地站在人群中。
“大哥,怎麽了?”另一名壯漢疑惑地問道。
“嘿嘿,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那小娘皮就在這群人裏麵。”帶頭的壯漢舔了舔幹燥的嘴唇,笑著說道。
“什麽?大哥你是說咱跟丟的小娘皮就在這些人裏麵?”
“沒錯。勞資聞到她身上的味道了,她身上有一股若有若無的奶香味,特別好聞。”
如果說這個時候藍玉兒還不知道,這三個壯漢找的人是她的話,那她就是個傻子!一道道驚唿聲此起披伏的響了起來,藍玉兒早已迅速推開阻擋在身前的人,朝著樓梯口跑去,雖然這不過是垂死掙紮,可萬一就跑脫了呢?
隻是,這世上果然不存在什麽萬一,還未跑出茶樓,她便被人拽住了胳膊。
“大哥,這小娘皮女扮男裝扮得還挺像那麽迴事的,怪不得咱哥三會把她給跟丟了。”之前的壯漢笑嘻嘻地說道。
“少廢話,把她看好了。”帶頭的壯漢神色一凜,低喝道。
隨即,藍玉兒隻覺得後頸一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
天衣閣。
距離正午還有一盞茶的時間,一輛簡樸至極的黑色馬車停在了天衣閣的側門。趙晨步履輕快地從馬車上躍下,緩緩走進天衣閣內,一名中年男子緊跟在他的身後。
“景王到了嗎?”趙晨腳步不停,漠然地問道。
“迴家主的話,還沒有。”中年男子跟在趙晨身後,恭敬地答道。
趙晨的眉梢一挑,腳步一頓,側轉過身來問道,“藍玉兒過來了沒?”
中年男子的臉上閃過一抹遲疑之色,有些猶豫地應道,“玉兒姑娘也還沒有過來。”
趙晨濃重眉微微一蹙,臉色一沉,隨即轉身朝著天衣閣外而去。中年男子麵色一怔,忙跟上趙晨的腳步,語氣有些急促地說道,“家主,那景王那邊……”
趙晨腳步一停,斜斜地瞥了中年男子一眼,中年男子在他的目光下,不由得低垂下了頭,隻聽趙晨冷冷地說道,“藍玉兒沒有來,你以為景王會如約而至嗎?蠢貨!”
隨後,他的腳步再不停留,飛快地上了門口的馬車,一道黑色的身影驀地出現在車邊,趙晨輕輕掀開車簾,那道黑色的身影便貼向趙晨,在他的耳邊低語了幾句。趙晨微微點了點頭,那道身影隱去了身形,駕車的小廝揚了揚長鞭,轉眼馬車變沒了蹤跡。
*
藍玉兒是被一瓢冷水澆醒的。
睜開有些酸澀的眼簾,藍玉兒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個超大的木桶中。兩個上了年紀的老嬤嬤正在粗暴地扒著她身上的男裝。
藍玉兒還沒醒過神來,一瓢又一瓢的冷水,緊跟著又再次澆到了她的小臉上,一個不留神,藍玉兒便被澆到臉上的冷水嗆到了,她不由得低低地咳嗽起來。
兩個嬤嬤皺了皺眉,什麽也沒說,卻也沒再用冷水澆她的臉。兩人施展武林奇藝,不過片刻功夫便把她拔了個精光。在瞧見她胸前厚厚的裹胸布時,低嘲地嘎嘎笑了幾聲。
通過她們,藍玉兒學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不要以為裹胸布裹得厚,敵人就沒法破!就算剪刀剪不動,可是人家可以拉著裹胸布的一頭,讓你瞬間秒變人形陀螺,有招就是這麽任性!
就在藍玉兒頭暈腦脹之際,又是幾大瓢的冷水,直愣愣地潑在她的身子上。藍玉兒不由得一陣哆嗦,隨即便聽到門外響起了對話聲。
“你說你們抓到她了?”
這個聲音非常年輕,但是藍玉兒確認自己絕對沒有聽過。
“是的,公子,小的們絕對不敢騙您。”
這是那個帶頭壯漢的聲音。
“她現在在哪兒?”少年公子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的迫切。
壯漢嘿嘿一笑,說道,“小的找了兩個老嬤嬤給她梳洗,等會兒您親自驗貨就是了。”
“嗯,你要是敢騙本公子,下場絕對不是拿不到銀子這麽簡單。”年輕公子冷哼一聲,語氣中的威脅意味十足。
“是,是,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壯漢賠著小心地說道。
就在這幾分鍾對話的時間,房內的兩名老嬤嬤已經用床單,將藍玉兒的全身緊緊地裹住。藍玉兒看了一眼自己,囧,這是穿到清朝去侍寢的節奏嗎?接下來是不是要把姑娘裹進棉被裏,讓兩個壯漢抬著去見皇帝?
隻聽“唿啦”一聲門響,打斷了藍玉兒的腹誹,那名帶頭的壯漢在門外低喝道,“收拾妥當了沒?”
那兩名一直麵無表情的老嬤嬤,立即朝壯漢陪了個笑臉,“快了,快了。”
“收拾好了就快些出來,公子正等著呢。”
“是,馬上就好了。”
隨後,一名嬤嬤便粗暴地扯去了藍玉兒身上的床單,另一名嬤嬤小跑著從一旁的桌子上端過一個托盤,托盤裏方方正正地放著一套大紅色的錦衣。那名嬤嬤把錦衣一抖,隨即藍玉兒便震驚地發現,這托盤裏的錦衣竟然是一件旗袍!一件和花魁賽上她表演時穿的一模一樣的旗袍!
*
趙家一處院落。
正午剛過,陽光正是猛烈的時候,可趙家的這處院落裏,卻是別有一股清爽的涼意。
一名身著鵝黃色衣衫的貴婦,端坐在一張藤椅上,眉眼含笑。優雅的婦人髻下露出額頭上顯眼的美人尖,臉如白玉,顏如朝華,手如柔荑,膚如凝脂,巧笑倩兮,美乳眇兮。
她輕輕地摘下手邊的一顆冰鎮荔枝,緩緩地剝開一粒,如花朵般的唇瓣微微一笑道,“二叔,這荔枝異常鮮美,你不嚐嚐嗎?”
趙暮端坐在婦人的對麵,一雙眼眸暗含憂鬱之色,掃了一眼女子手中的荔枝,冷冷地應道,“不必。”
女子輕笑一聲,卻也並未著惱,“二叔,我的人辦事,你還不放心嗎?”
似乎是為了印證女子的話,一名女婢匆匆從院外而入,奔到女子麵前,對趙暮微微一禮後,便附在女子的耳旁低低耳語了幾句。
女子的麵色先是一怔,隨後一抹光芒默默的滑過眼底,她揮了揮玉手,笑眯眯地望向趙暮說道,“二叔,我的人已經找到她了。”
霎時,一抹血腥之色猛地湧上趙暮的眼瞼,幾次翻滾後,又再次歸於平靜。趙暮俊美邪魅的臉上,浮現出一個驚心動魄的笑容來,隻聽他淡淡地對女子說道,“哦?是嗎?”
女子嗔怪地看了趙暮一眼,嬌聲道,“二叔之所以在我這小院子裏,不就是為了等她的消息嗎?”話落,她別開眼,望著那名站立在一旁的女婢道,“還不快領二老爺過去。”
“是,夫人。”女婢恭敬地說道。
趙暮長身而立,邁著雍容的步伐,隨著女婢的腳步而去,就在他即將步出院落之際,女子的聲音卻是再次響了起來,“二叔,這個時候,找她的人可不少。二叔要是去得晚了,可別把罪過怪在我辦事不力上。”女子輕笑一聲說道。
趙暮的腳步一頓,卻並未說些什麽,隻是大步朝著院外走去。
女子掃了一眼趙暮寬闊的背影,低笑著呢喃道,“還真是絕情啊。”
*
藍玉兒穿著那身剪裁得超級合身的大紅旗袍,靜靜地站立在屋子的中央。依舊是那圓角立領、頸間別致可愛的小花扣,胸前精致的蕾絲花紋,微微透視的視覺效果,複古範兒十足的魚尾裙擺。她的臉上依舊蒙著一層麵紗,整個人看起來和花魁賽那夜無二。
而她的對麵則站著一名衣著華貴的少年公子。這名少年公子從一進入房內,瞧見藍玉兒的身影時,他的雙眼便猛地爆發出驚人的光彩。
“公子,這人你也瞧過了,這銀子……”他身旁的帶頭壯漢諂媚地笑著,討好地問道。
少年公子這時才迴過神來,卻是看都沒看壯漢一眼,語氣嫌惡地說道,“下去領賞!”
“是,小的這就下去,這就下去。”
“嘭”的一聲響,壯漢便點頭哈腰地離開了屋子,還貼心地關上了房門。
“韻綿。”少年公子低低地呢喃了一聲,隨後,他輕輕地朝藍玉兒的方向邁了一步。
藍玉兒露在麵紗外的雙眼微微一凝,目光在他的腿上一頓。
少年公子察覺到她的目光,他的麵色一變,濃濃的陰狠之色從眼底泄露出來,“韻綿,你看到了是不是!”
藍玉兒一怔,不曾料到自己下意識的一個舉動,竟然會刺激到他。隨後,藍玉兒輕輕地“嗯”了一聲。
少年公子陰狠的麵容,下一刻忽地變得有些慌張起來,“韻綿,你是不是嫌棄我了?”
囧,騷年,你這是要跟姑娘過一輩子的節奏嗎?
隻是少年公子臉上的慌張之意太過於明顯,讓藍玉兒輕輕地搖了搖頭。
少年公子唿出一口氣,低低地呢喃道,“太好了。”
隨後,在藍玉兒震驚的目光中,少年公子猛地一拉腰帶,兩手一拉,便將他薄薄的外衫脫到了地上,他赤裸著瘦削的上身,有些猥瑣地笑著對藍玉兒說道,“韻綿,我找了你好久,終於找到你了,雖然你已經被景王那個混蛋上了,但是我也不會嫌棄你的,我一定會溫柔地對你的。”
凸(艸皿艸 ),誰來告訴她這個熊孩子是誰?什麽叫她已經被景王上了?什麽叫他不會嫌棄她?什麽又叫他會溫柔地對她的?
“啊!”藍玉兒低叫一聲,躲開少年公子撲向她的身子,話說,她這是要被一個如此之小的騷年給霸王硬上弓嗎?
“你別過來,你要是再過來,我就不客氣了。”藍玉兒蹙了蹙眉說道。
少年公子聽了她的話後,卻是微微一笑,“韻綿,我說了我不會嫌棄你的,你別跑了。蒔花館的老鴇就是這麽教你的嗎?不過這樣的你,我更喜歡!”
囧,這叫抵抗式快感嗎?騷年,姑娘我是在認真地警!告!你!
麵對貌似如狼似虎的少年,藍玉兒心中的擔憂並不深。在經曆了趙暮那個級別的色狗之後,少年公子這個段數根本不夠看。在藍玉兒的她心中想得更多的是,現在是什麽時辰了,不知道過了午時沒,大叔和景王不知道談得怎麽樣了,有沒有等她……,以及她到底該怎麽從這裏逃出去。
就這樣在屋裏不緊不慢地,和少年公子玩了一把貓捉老鼠的遊戲,驀地,藍玉兒隻覺得眼前一昏,她心中一慌,忙扶住身後的牆壁,這才穩住了身形。
少年公子喘了口氣,笑眯眯地朝藍玉兒走了過來,“韻綿,我都說了,讓你不要跑,你偏不聽,這下好了吧,你中的軟筋散發作了,我們錯過了好多有意思的遊戲。不過這樣也挺好的,我終於抓到你了。”
尼妹!騷年,你這樣笑眯眯地說著對姑娘下軟筋散的話,真的好嗎?話說,你叫姑娘不要跑的時候,有說你給姑娘下了軟筋散嗎?馬後炮不帶這麽玩的!
少年公子輕笑一聲,一隻手拉過藍玉兒的手臂,輕輕一帶。藍玉兒就覺得自己的身子輕飄飄地落進了一個瘦削的懷抱中。
啊啊啊啊,騷年,話說,你多大啊?有沒有滿十五歲啊,姑娘就這樣要被一個未成年強上了嗎?
藍玉兒靠在少年公子的懷中,抬起自己的右腿,準備襲擊他下身的重點部位,可是下一刻,藍玉兒自己先囧了。這特麽的軟筋散是什麽牌子,這麽有效,姑娘是要猛烈的一擊好嗎?不是要在這搞得像挑逗一樣地把腿搭在人家的下身,姑娘好像shi。
少年公子顯然對藍玉兒的舉動會錯了意,他低低地笑著,在藍玉兒的耳邊輕聲說道,“小韻綿,別著急,我這就滿足你。”
滿足尼妹!
藍玉兒輕吸一口氣,借著靠在少年公子懷裏的有力地形,猛地往後靠去。若是少年公子沒有腿疾,那麽這一下,藍玉兒絕對弄不倒他,可藍玉兒就是看準了他的腿疾,這一下有大半的力道是用在他受傷的腿上的。
少年公子吃痛一聲,兩個人就這麽直愣愣地摔在了地上。藍玉兒就勢一滾,滾出了他瘦削的懷抱,緩緩地站起身來,朝著房門的方向挪了過去。如今,她身上的軟筋散發作了,再留在這裏,遲早得被這個熊孩子給辦了,出去也許還能碰碰運氣。
“韻綿,韻綿你別走。”忽地,少年公子低低的聲音響了起來,裏麵似乎還夾雜著隱隱的哭泣聲。
藍玉兒一怔,迴過頭朝他望了過去,隻見少年公子躺在地上,緊緊地捂著自己的傷腿。他的麵色上有著濃濃的傷感之色,“韻綿,你還是嫌棄我是嗎?其實,我以前不是這樣的,我是為了你,才被景王弄成這樣的,你知道嗎?”
少年公子的話,就像是一個驚雷猛地炸響在耳邊。
“為了我?”
“嘩啦”一聲門響,打斷了少年公子未說出口的話,也給這間有些昏暗的屋子裏送來了星星點點的光亮。
一道寬闊的背影,背著光,站在門外,默默地掃視著屋內的情景。
藍玉兒有些機械地迴轉過頭,望向門外的那道身影,她的目光猛地一緊,她的心也隨之一顫。
房門外的人,在瞧見她的模樣時,唇角一勾,露出一個邪魅的笑容。他腦後長長的青絲隨著他邁入屋內的腳步,微微地傾瀉在他寬闊的肩膀上。他那雙本是憂鬱之色的眼眸,早已染上了瘋狂與嗜血的色彩。
不去理會少年公子無畏的叫囂,他徑直走到藍玉兒的身旁,修長的大手輕輕一拉,便將藍玉兒的滿頭青絲放了下來。男人一把拽住藍玉兒的墨發,將她的小臉整個抬了起來,“小女奴,這迴我搶先一步,沒人來救你了。”
隨後,男人邪魅地一笑,腰身微微一彎,便將藍玉兒扛在了肩頭,在即將步出房門之際,微微側首,對屋內的少年公子說道,“段公子,承讓了。”
------題外話------
啊啊啊啊,終於碼出來了,本宮要shi了,大家久等了,容我躺會兒…
趙家的用意,不言自明。
“梓芝見過景王殿下。”少女的聲音細柔可人,和她的人一樣,既不會讓人心膩,也不會讓人一下子癡狂,有一種細水長流的悅耳感。
景王默默收迴那隻伸向藍玉兒的手,靜靜地打量眼前的少女片刻,隨後,他的目光一轉,卻是看向一旁的藍玉兒,下意識地在心底,悄然比較起麵前的這兩名少女。
趙梓芝無疑是京城裏,世家大族貴女中的佼佼者。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風華,這種風華又名世族貴氣,若想養成,絕非一朝一夕之功。而這對於趙梓芝而言,卻放佛早已深入她的骨髓,故而總是在她不經意間,自然、隨性地展露在眾人的麵前,讓人在不知不覺地折服在她的氣韻中。
如果說趙梓芝靜若幽蘭,那麽藍玉兒則是靈動如狐;如果說趙梓芝是一朵養在溫室裏的嬌花,那麽藍玉兒則是一株開在荷塘裏的白荷。藍玉兒給人的感覺與趙梓芝完全不同,她的氣息清新,富有活力,就像此刻的朝陽,緩緩地注入人的心中,不僅毫不刺目,還有一種暖洋洋的感覺。同時,讓你對這新的一天,充滿希望!
此刻,藍玉兒雖然微微低垂著頭,可她的麵上,卻沒有一個女奴該有的恭敬與自卑之色,好像她麵對的根本不是什麽世家大族的小姐,而她也不是一個卑微的女奴,她就像是在欣賞一道亮麗的風景,靜靜地站在一旁,悄然打量著身側的趙梓芝。
景王望著這樣的藍玉兒,隻覺得自己的心,好似被什麽輕輕一蟄,帶起一陣的悸動與酥麻,一種陌生的情愫悄然生起。
反觀藍玉兒,卻完全不似她表現得那麽鎮定。凸(艸皿艸 ),雖然姑娘現在的職位是奶娘,可也不待這麽拉仇恨的!景王同學,你把梓芝大美女晾在一邊,就這麽默默地盯著姑娘看,這樣真的好嗎?你把姑娘欣賞美景的心,都攪和得七零八碎的了!話說,你是在挑蘿卜嗎?還得左挑右選?這根本不具備可比性好嘛!
趙晨幽深的雙眸,望著景王打量藍玉兒的麵容,微微一凝。隨即在瞧見藍玉兒眼底劃過的一抹不耐時,唇角輕輕一勾,露出一個莫名的笑容來。
“梓芝見過景王殿下。”
少女細柔的嗓音,將景王飄遠的思緒猛地拉了迴來。景王唇角一勾,露出一個和煦的笑容,“趙小姐請起。”
“今日,要勞煩殿下照顧舍妹了。”趙晨在趙梓芝身後,對著馬車上的景王微微一禮。
秦蓉蝶握著車簾的小手,不由得一緊。
景王好看的雙眉一蹙,“怎麽?趙兄不與我們同行?”
趙晨輕輕點了點頭,望向凝蓮夫人的目光裏滿是寵溺之色,“我早已許諾了凝蓮,百花節與她一人獨過。”
秦蓉蝶的小臉霎時變得煞白,攥著車簾的小手,指節發白。她狠狠地咬了咬紅唇,最終隻是輕輕地放下車簾,坐迴到馬車中。
景王眉梢一挑,眼角的餘光悄然掃向一旁的藍玉兒,少女依舊眼神亮晶晶地望著趙梓芝,完全看不出絲毫的異樣。景王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一個興味的笑容來,“趙兄請放心,晚間定然完好無損地將趙小姐送迴。”
隨後,景王朝著趙梓芝伸出一隻手,趙梓芝的臉上漾起一抹嬌羞的紅暈,不慌不忙地將自己白皙的小手,輕輕地放進了景王的手中。景王微微用力,便將她帶上了馬車。趙梓芝撩起車簾,優雅地坐在了秦蓉蝶的身側。
景王隨即望向還在車下的藍玉兒,他握住車簾的手,卻是微微一緊,這一次,他沒有朝藍玉兒伸出手。
如果趙梓芝不曾出現,景王拉著藍玉兒蹬車,雖然與他皇子的身份有些不符,卻也不算太過於理不合。可如今他剛將趙梓芝拉上馬車,若是此時再拉藍玉兒,那就意味著,在景王心中,趙梓芝竟然與藍玉兒無異。此舉不僅有損皇室威嚴,更是在變相地折辱趙家。
藍玉兒緩緩地抬起頭來,望了一眼麵帶歉意的景王,唇角一勾,露出一個不在意的笑容。一隻纖細修長的小手,按住車前的踏板,一個用力,便如一隻彩蝶,翩然躍坐在車板子上。
以藍玉兒女奴的身份,自是不能與景王,以及兩名世家小姐同乘一輛馬車的,更何況,這兩名貴女中有一名算起來還是藍玉兒的主子。
景王的臉色微微一變,他的心似乎被什麽緊緊地揪了一下,緩緩地放下車簾,景王的眉梢緊緊地蹙在一起,可在轉向車內,望向對麵的兩名女子時,卻又悄然舒展開來。
原本趕車的小廝,慌忙躍上另一邊的車板子,手中的鞭梢一揚,馬車便調轉了方向,朝著京城的鬧市奔去。
等到再也望不見景王馬車的蹤影時,一輛簡樸至極的馬車緩緩地從趙家的側門駛出,趙晨看都沒看凝蓮夫人一眼,便徑自登上了馬車絕塵而去。
*
車簾隨著馬車的奔跑一顫一顫的。景王靠著車壁,低垂的目光順著顫動的車簾,悄然打量著外麵的嬌小身影。
清晨的微風從車簾的夾縫中徐徐吹來,似乎也將少女身上若有若無的奶香味吹了進來。少女微微揚著頭,輕輕闔上眼簾,享受著被風吹亂發絲的愜意,那自在的小模樣,讓景王的眼底劃過一抹笑意。
坐在車板子上的藍玉兒,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被景王同學偷窺,她唿出一口濁氣,心情雀躍。傳說中的綁架、暗殺蝦米的,你們在哪裏?姑娘懷著一顆大無畏的心來啦!下一瞬,藍玉兒心中的小人臉色一僵,呃,話說,姑娘好歹也是新世紀穿越過來的,那裏可是個和平的年代,今天的戲碼,咱能不能不那麽血腥暴力?讓姑娘有驚無險就好。
幾乎是下意識的,藍玉兒的眼角一垂,微微掃了一眼馬車,不知道是不是風大的緣故,馬車裏靜悄悄的,她不曾聽到任何交談的聲音。今天,趙家的意圖很明顯,而景王同學,似乎也並沒有拒絕。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她的天衣閣改善方案,似乎可以順勢做一些簡單的修改。
迴想起趙梓芝天仙一般的容貌,姣好的身姿,藍玉兒紅唇一勾。尼妹!這些世家大族的小姐皮膚真的是晶瑩剔透啊,難道果真是從小就用牛奶泡大的嗎?就是不知道摸上去手感如何。
就在藍玉兒屌絲氣場全開,心中小人無限yy車內的趙梓芝時,忽地,在街道的盡頭,傳來嘹亮的鑼鼓聲,街頭的百姓歡唿起來,一個推搡著一個,興衝衝地朝著街尾湧去。
“怎麽迴事?”景王淡漠的聲音從馬車中傳了出來。
“啟稟主子,街尾好像有人娶親。”駕車的小廝恭敬地迴道。
“可妨礙繼續前行?”
“迴主子的話,稍有妨礙。”
景王沉吟了片刻,低聲問道,“這裏離南市還有多遠?”
“前麵再轉過一條街就是南市了。”
“等到人少些了,本王便和兩位小姐下車步行到南市如何?”這句話卻是景王對馬車內的兩名貴女所言。
“就依殿下所言。”
藍玉兒坐在車板子上,遠遠地就能瞧見街尾的那一抹紅,雖然很想知道這個時空的嫁娶,是不是和電視中演得一樣,可藍玉兒並不是一個多事的人,她隻是微微抬起頭,笑眯眯地朝著遠處望去。
忽地,不知是誰,從馬車邊走過時,在推搡中蹭到了藍玉兒的身子,藍玉兒便覺得自己的身子微微一斜,便朝著車下歪去,就在藍玉兒以為自己要掉下馬車時,一隻有力的大手猛地拉住了她的臂膀,將她拽迴了原位。
男子溫潤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抓緊了,若是害怕就靠著本王的腿。”
囧,景王同學,叫你一聲殿下,你還真把自己當迴事了,還怕就靠著你的腿,你這是要靠腿傳功嗎?要不要給你配個音?殿下,請賜予我力量,我是希曼……想想就覺得惡寒!
“守好車子,勿讓百姓驚擾了兩位小姐。”
“是,主子。”駕車的小廝神情一凜,趕忙吆喝出聲,讓百姓避讓馬車。
馬車內的趙梓芝在聽了景王的話後,眼眸微微一眯,隨即恢複如常。
秦蓉蝶的眼底卻是閃過一道暗芒,隨後她伸出一隻芊芊素手,微微撩起馬車的簾角,望著街角的某處輕輕點了點頭。
等到街上的人群稍微稀鬆些時,秦蓉蝶笑著說道,“殿下,梓芝,不如我們這就下車吧。”
趙梓芝笑著點了點頭,戴上麵紗,率先撩起車簾,朝車下走去。秦蓉蝶也依樣為之,緊隨其後。
藍玉兒在心中暗歎一口氣,這苦逼的奴婢命,忙跟上兩位小姐的步伐。
景王走在最後,望著前方的藍玉兒,微微一笑。
街尾,依舊異常熱鬧,遠遠的就能聽到人們的笑鬧聲、起哄聲。在百花節這天成親,寓意不言自明。
若是平日裏,成親或許還不至於這般熱鬧,可百花節不同,人們懷著極大的熱情,祝福著這對青年男女,百年好合、早生貴子等美好的祝願詞不絕於耳。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秦蓉蝶和趙梓芝雙雙站在這對新人的不遠處,有些呆愣地望著人群中的那對佳偶。新郎雖然並不如何俊俏,可那笑容卻發自真心,極富感染力,新娘也並不是什麽傾國傾城的絕代佳人,可那一臉幸福的嬌羞,便足以羨煞旁人。
每一個未成親的少女,無論她來自尋常百姓家還是世族大家,都會對自己的婚姻有一種幻想,就連秦蓉蝶和趙梓芝之流,也不能免俗。趙梓芝的眼眸一閃,微微側首,向身後的景王望去。
男子的身形高大峻拔,麵容俊秀,風度翩然,舉止雍容華貴,再加上他那常人不可比擬的尊貴身份,無疑是眾多女性心中仰慕的對象。而她,幾乎從十歲那年便知曉,自己將要嫁給這個男子,她也一直為此而努力著,希望自己能夠配得上他。
若是他穿上這喜服,臉上洋溢著這樣的笑容來迎娶自己,自己應該也會如這新娘一般,笑得甜蜜且幸福吧?趙梓芝暗暗想著,眼中波光流轉,一股柔情靜靜地流淌在心間。隻是下一瞬,這種甜蜜羞人的心情,卻被男子專注的眼神狠狠地揪住了。景王眼角帶笑的望向一旁的藍玉兒,他的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個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寵溺笑容。
趙梓芝的心一緊,好似被這個寵溺的笑容灼傷了眼眸,飛快地別開了眼,腦中不知怎的,便迴想起昨夜李氏對她說的話來,“梓芝,景王對藍玉兒那個女奴,是上了心了,明日你可借機促成他們。若是景王納了這藍玉兒,一是可以讓你兄長死了那份心,再者等你進了景王府,也好有個幫襯的。”
下意識的,趙梓芝的手緊緊地攥在一起,她隻覺得自己的心微微地有些疼痛,還未嫁作他人婦,便要先嚐這種心酸之苦?
就在趙梓芝心中百轉千迴之際,驀地,人群一陣湧動,她的身子一歪,與秦蓉蝶之間便被擁擠的人潮衝得分開了,她匆忙迴首望去,隻見景王麵色一變,對他身邊的小廝低聲吩咐了幾句。隨後,那名小廝便朝她和秦蓉蝶的方向望了一眼,飛快地朝著自己奔來。而景王那高大俊逸的身影,則毫不猶豫地朝著藍玉兒所在的方向奔去。
趙梓芝的心一沉,她的心中暗暗地做了一個決定。
*
麵對這下餃子一般的局麵,藍玉兒的心中浮起了陣陣的無力感。她已經記不清被人踩了多少腳,被人推了多少下。尼妹!大哥,你這麽狠地踩在姑娘的腳上,是要把姑娘的腳踩成肉餅嗎?大姐,你這麽用力地擠姑娘的小身板,是要把姑娘擠成肉夾饃嗎?
雖然心中腹誹無限,可是藍玉兒的心思卻也不停地轉著。她從未認為之前險些被人擠落馬車的事是個意外,而這一次突然的湧起的人潮,也絕對不是第二次意外。她敏銳地察覺到,有人,似乎想要將自己和景王他們分開。藍玉兒唇角一勾,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來,人潮雖然能將她和其他人分開,但是同樣也可以幫助她掩藏身形。
藍玉兒的身材本來就嬌小,此刻,她更是故意貓低腰身,鑽進人群中,幾個來迴便順利地從人潮中脫離出來。而她的腳步並未因此而有所停留,隻因她知道,在人潮外反而更危險,更容易暴露。
一個轉身,藍玉兒便進了一家首飾店,隨後從首飾店的側門而出,繼而進了一家酒樓,要了一間上等的雅間,借著出恭的名頭,又從這家酒樓的後院溜了出來……就這麽正門進,後門出,七拐八拐了一通後,她也從一名麵容精致的世家奴婢,變成了一個翩翩少年郎。
絕逼不學電視上的那些女子,戴個什麽高帽,挽起青絲藏於帽中,這種橋段隻會輕易被人認出。藍玉兒學著時下男子的裝扮,將自己的長發高高束起,又用眉筆在自己的臉上做了簡單的裝扮後,便步態悠然地走進一家茶樓,要了一個靠窗的位置。
點了一壺香茗,藍玉兒坐了下來,一邊聽著說書先生口沫橫飛的表演,一雙眼睛也悄然地掃向茶樓下的大街。
不過片刻功夫,就有好幾波人從不同的方位穿梭而過。他們的麵色暴躁、焦急,好像在尋找什麽人。藍玉兒忙舉起桌上的茶杯,微微擋住自己的小臉,靜靜地觀察這些人,不過很遺憾,在這些人裏,她沒有瞧見一個熟悉的麵孔。
雖然早有預感今日不會太平,但這陣仗也已完全超出了藍玉兒的預估。她默默地坐在窗邊思索著,幾乎是下意識地,她的小手指一抖,輕輕地敲打了下杯身。藍玉兒一個哆嗦,從自己的思緒中醒過神來,凸(艸皿艸 ),這種潛意識的習慣也會傳染嗎?她要不要這麽沒出息,就連這種小動作,也要沾惹上大叔的痕跡。
不過這倒是提醒了藍玉兒,昨天趙晨曾告訴過她,他今日和景王午時相約在天衣閣,商談天衣閣內部調整的相關事宜,特許她可以在天衣閣裏和景王詳談自己的方案。原本她打算一直跟著景王,到時候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到天衣閣,結果人算不如天算,計劃趕不上變化。
藍玉兒估摸了下時間,距離午時還有一會兒,而且她後麵還吊著這麽多尾巴,想要順利地到達天衣閣,恐怕也並非易事。
驀地,蹬蹬蹬的上樓聲傳來,打斷了藍玉兒的沉思。她心中一驚,忙端起桌上的杯盞,假意品茶,小臉微微朝著窗外的方向,眼角的餘光卻是悄悄地掃向樓梯口處。
隻見三名壯漢氣勢磅礴地從樓梯口處現身,他們目光淩厲地掃視了一眼大堂,在掃過藍玉兒的身影時,並未做停留。
隻聽其中一人說道,“媽的,大哥,今兒真背,原本以為接了個輕鬆的差事,不想卻被那小娘皮給跑了。”
被他稱作大哥的人,淩厲地掃了他一眼,“住嘴!”
這壯漢被他大哥瞪了一眼,心中的無名火頓時起來了,卻又不敢朝著他大哥撒氣,隻好衝著茶樓的其他客人發飆道,“看什麽看!都給勞資滾下去!”
茶樓上的客人忙都哆哆嗦嗦地朝樓下跑去,藍玉兒也趁勢起身,學著其他人的模樣朝樓梯口跑去,並小心地繞開這三名壯漢。
眼見就要跑到樓梯口時,不料那位被叫做大哥的帶頭壯漢,卻是冷不丁地喝道,“都他娘的別動,給勞資老實站著!”
眾人一驚,卻是都停下了腳步,藍玉兒也不得不停下步伐,僵硬地站在人群中。
“大哥,怎麽了?”另一名壯漢疑惑地問道。
“嘿嘿,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那小娘皮就在這群人裏麵。”帶頭的壯漢舔了舔幹燥的嘴唇,笑著說道。
“什麽?大哥你是說咱跟丟的小娘皮就在這些人裏麵?”
“沒錯。勞資聞到她身上的味道了,她身上有一股若有若無的奶香味,特別好聞。”
如果說這個時候藍玉兒還不知道,這三個壯漢找的人是她的話,那她就是個傻子!一道道驚唿聲此起披伏的響了起來,藍玉兒早已迅速推開阻擋在身前的人,朝著樓梯口跑去,雖然這不過是垂死掙紮,可萬一就跑脫了呢?
隻是,這世上果然不存在什麽萬一,還未跑出茶樓,她便被人拽住了胳膊。
“大哥,這小娘皮女扮男裝扮得還挺像那麽迴事的,怪不得咱哥三會把她給跟丟了。”之前的壯漢笑嘻嘻地說道。
“少廢話,把她看好了。”帶頭的壯漢神色一凜,低喝道。
隨即,藍玉兒隻覺得後頸一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
天衣閣。
距離正午還有一盞茶的時間,一輛簡樸至極的黑色馬車停在了天衣閣的側門。趙晨步履輕快地從馬車上躍下,緩緩走進天衣閣內,一名中年男子緊跟在他的身後。
“景王到了嗎?”趙晨腳步不停,漠然地問道。
“迴家主的話,還沒有。”中年男子跟在趙晨身後,恭敬地答道。
趙晨的眉梢一挑,腳步一頓,側轉過身來問道,“藍玉兒過來了沒?”
中年男子的臉上閃過一抹遲疑之色,有些猶豫地應道,“玉兒姑娘也還沒有過來。”
趙晨濃重眉微微一蹙,臉色一沉,隨即轉身朝著天衣閣外而去。中年男子麵色一怔,忙跟上趙晨的腳步,語氣有些急促地說道,“家主,那景王那邊……”
趙晨腳步一停,斜斜地瞥了中年男子一眼,中年男子在他的目光下,不由得低垂下了頭,隻聽趙晨冷冷地說道,“藍玉兒沒有來,你以為景王會如約而至嗎?蠢貨!”
隨後,他的腳步再不停留,飛快地上了門口的馬車,一道黑色的身影驀地出現在車邊,趙晨輕輕掀開車簾,那道黑色的身影便貼向趙晨,在他的耳邊低語了幾句。趙晨微微點了點頭,那道身影隱去了身形,駕車的小廝揚了揚長鞭,轉眼馬車變沒了蹤跡。
*
藍玉兒是被一瓢冷水澆醒的。
睜開有些酸澀的眼簾,藍玉兒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個超大的木桶中。兩個上了年紀的老嬤嬤正在粗暴地扒著她身上的男裝。
藍玉兒還沒醒過神來,一瓢又一瓢的冷水,緊跟著又再次澆到了她的小臉上,一個不留神,藍玉兒便被澆到臉上的冷水嗆到了,她不由得低低地咳嗽起來。
兩個嬤嬤皺了皺眉,什麽也沒說,卻也沒再用冷水澆她的臉。兩人施展武林奇藝,不過片刻功夫便把她拔了個精光。在瞧見她胸前厚厚的裹胸布時,低嘲地嘎嘎笑了幾聲。
通過她們,藍玉兒學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不要以為裹胸布裹得厚,敵人就沒法破!就算剪刀剪不動,可是人家可以拉著裹胸布的一頭,讓你瞬間秒變人形陀螺,有招就是這麽任性!
就在藍玉兒頭暈腦脹之際,又是幾大瓢的冷水,直愣愣地潑在她的身子上。藍玉兒不由得一陣哆嗦,隨即便聽到門外響起了對話聲。
“你說你們抓到她了?”
這個聲音非常年輕,但是藍玉兒確認自己絕對沒有聽過。
“是的,公子,小的們絕對不敢騙您。”
這是那個帶頭壯漢的聲音。
“她現在在哪兒?”少年公子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的迫切。
壯漢嘿嘿一笑,說道,“小的找了兩個老嬤嬤給她梳洗,等會兒您親自驗貨就是了。”
“嗯,你要是敢騙本公子,下場絕對不是拿不到銀子這麽簡單。”年輕公子冷哼一聲,語氣中的威脅意味十足。
“是,是,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壯漢賠著小心地說道。
就在這幾分鍾對話的時間,房內的兩名老嬤嬤已經用床單,將藍玉兒的全身緊緊地裹住。藍玉兒看了一眼自己,囧,這是穿到清朝去侍寢的節奏嗎?接下來是不是要把姑娘裹進棉被裏,讓兩個壯漢抬著去見皇帝?
隻聽“唿啦”一聲門響,打斷了藍玉兒的腹誹,那名帶頭的壯漢在門外低喝道,“收拾妥當了沒?”
那兩名一直麵無表情的老嬤嬤,立即朝壯漢陪了個笑臉,“快了,快了。”
“收拾好了就快些出來,公子正等著呢。”
“是,馬上就好了。”
隨後,一名嬤嬤便粗暴地扯去了藍玉兒身上的床單,另一名嬤嬤小跑著從一旁的桌子上端過一個托盤,托盤裏方方正正地放著一套大紅色的錦衣。那名嬤嬤把錦衣一抖,隨即藍玉兒便震驚地發現,這托盤裏的錦衣竟然是一件旗袍!一件和花魁賽上她表演時穿的一模一樣的旗袍!
*
趙家一處院落。
正午剛過,陽光正是猛烈的時候,可趙家的這處院落裏,卻是別有一股清爽的涼意。
一名身著鵝黃色衣衫的貴婦,端坐在一張藤椅上,眉眼含笑。優雅的婦人髻下露出額頭上顯眼的美人尖,臉如白玉,顏如朝華,手如柔荑,膚如凝脂,巧笑倩兮,美乳眇兮。
她輕輕地摘下手邊的一顆冰鎮荔枝,緩緩地剝開一粒,如花朵般的唇瓣微微一笑道,“二叔,這荔枝異常鮮美,你不嚐嚐嗎?”
趙暮端坐在婦人的對麵,一雙眼眸暗含憂鬱之色,掃了一眼女子手中的荔枝,冷冷地應道,“不必。”
女子輕笑一聲,卻也並未著惱,“二叔,我的人辦事,你還不放心嗎?”
似乎是為了印證女子的話,一名女婢匆匆從院外而入,奔到女子麵前,對趙暮微微一禮後,便附在女子的耳旁低低耳語了幾句。
女子的麵色先是一怔,隨後一抹光芒默默的滑過眼底,她揮了揮玉手,笑眯眯地望向趙暮說道,“二叔,我的人已經找到她了。”
霎時,一抹血腥之色猛地湧上趙暮的眼瞼,幾次翻滾後,又再次歸於平靜。趙暮俊美邪魅的臉上,浮現出一個驚心動魄的笑容來,隻聽他淡淡地對女子說道,“哦?是嗎?”
女子嗔怪地看了趙暮一眼,嬌聲道,“二叔之所以在我這小院子裏,不就是為了等她的消息嗎?”話落,她別開眼,望著那名站立在一旁的女婢道,“還不快領二老爺過去。”
“是,夫人。”女婢恭敬地說道。
趙暮長身而立,邁著雍容的步伐,隨著女婢的腳步而去,就在他即將步出院落之際,女子的聲音卻是再次響了起來,“二叔,這個時候,找她的人可不少。二叔要是去得晚了,可別把罪過怪在我辦事不力上。”女子輕笑一聲說道。
趙暮的腳步一頓,卻並未說些什麽,隻是大步朝著院外走去。
女子掃了一眼趙暮寬闊的背影,低笑著呢喃道,“還真是絕情啊。”
*
藍玉兒穿著那身剪裁得超級合身的大紅旗袍,靜靜地站立在屋子的中央。依舊是那圓角立領、頸間別致可愛的小花扣,胸前精致的蕾絲花紋,微微透視的視覺效果,複古範兒十足的魚尾裙擺。她的臉上依舊蒙著一層麵紗,整個人看起來和花魁賽那夜無二。
而她的對麵則站著一名衣著華貴的少年公子。這名少年公子從一進入房內,瞧見藍玉兒的身影時,他的雙眼便猛地爆發出驚人的光彩。
“公子,這人你也瞧過了,這銀子……”他身旁的帶頭壯漢諂媚地笑著,討好地問道。
少年公子這時才迴過神來,卻是看都沒看壯漢一眼,語氣嫌惡地說道,“下去領賞!”
“是,小的這就下去,這就下去。”
“嘭”的一聲響,壯漢便點頭哈腰地離開了屋子,還貼心地關上了房門。
“韻綿。”少年公子低低地呢喃了一聲,隨後,他輕輕地朝藍玉兒的方向邁了一步。
藍玉兒露在麵紗外的雙眼微微一凝,目光在他的腿上一頓。
少年公子察覺到她的目光,他的麵色一變,濃濃的陰狠之色從眼底泄露出來,“韻綿,你看到了是不是!”
藍玉兒一怔,不曾料到自己下意識的一個舉動,竟然會刺激到他。隨後,藍玉兒輕輕地“嗯”了一聲。
少年公子陰狠的麵容,下一刻忽地變得有些慌張起來,“韻綿,你是不是嫌棄我了?”
囧,騷年,你這是要跟姑娘過一輩子的節奏嗎?
隻是少年公子臉上的慌張之意太過於明顯,讓藍玉兒輕輕地搖了搖頭。
少年公子唿出一口氣,低低地呢喃道,“太好了。”
隨後,在藍玉兒震驚的目光中,少年公子猛地一拉腰帶,兩手一拉,便將他薄薄的外衫脫到了地上,他赤裸著瘦削的上身,有些猥瑣地笑著對藍玉兒說道,“韻綿,我找了你好久,終於找到你了,雖然你已經被景王那個混蛋上了,但是我也不會嫌棄你的,我一定會溫柔地對你的。”
凸(艸皿艸 ),誰來告訴她這個熊孩子是誰?什麽叫她已經被景王上了?什麽叫他不會嫌棄她?什麽又叫他會溫柔地對她的?
“啊!”藍玉兒低叫一聲,躲開少年公子撲向她的身子,話說,她這是要被一個如此之小的騷年給霸王硬上弓嗎?
“你別過來,你要是再過來,我就不客氣了。”藍玉兒蹙了蹙眉說道。
少年公子聽了她的話後,卻是微微一笑,“韻綿,我說了我不會嫌棄你的,你別跑了。蒔花館的老鴇就是這麽教你的嗎?不過這樣的你,我更喜歡!”
囧,這叫抵抗式快感嗎?騷年,姑娘我是在認真地警!告!你!
麵對貌似如狼似虎的少年,藍玉兒心中的擔憂並不深。在經曆了趙暮那個級別的色狗之後,少年公子這個段數根本不夠看。在藍玉兒的她心中想得更多的是,現在是什麽時辰了,不知道過了午時沒,大叔和景王不知道談得怎麽樣了,有沒有等她……,以及她到底該怎麽從這裏逃出去。
就這樣在屋裏不緊不慢地,和少年公子玩了一把貓捉老鼠的遊戲,驀地,藍玉兒隻覺得眼前一昏,她心中一慌,忙扶住身後的牆壁,這才穩住了身形。
少年公子喘了口氣,笑眯眯地朝藍玉兒走了過來,“韻綿,我都說了,讓你不要跑,你偏不聽,這下好了吧,你中的軟筋散發作了,我們錯過了好多有意思的遊戲。不過這樣也挺好的,我終於抓到你了。”
尼妹!騷年,你這樣笑眯眯地說著對姑娘下軟筋散的話,真的好嗎?話說,你叫姑娘不要跑的時候,有說你給姑娘下了軟筋散嗎?馬後炮不帶這麽玩的!
少年公子輕笑一聲,一隻手拉過藍玉兒的手臂,輕輕一帶。藍玉兒就覺得自己的身子輕飄飄地落進了一個瘦削的懷抱中。
啊啊啊啊,騷年,話說,你多大啊?有沒有滿十五歲啊,姑娘就這樣要被一個未成年強上了嗎?
藍玉兒靠在少年公子的懷中,抬起自己的右腿,準備襲擊他下身的重點部位,可是下一刻,藍玉兒自己先囧了。這特麽的軟筋散是什麽牌子,這麽有效,姑娘是要猛烈的一擊好嗎?不是要在這搞得像挑逗一樣地把腿搭在人家的下身,姑娘好像shi。
少年公子顯然對藍玉兒的舉動會錯了意,他低低地笑著,在藍玉兒的耳邊輕聲說道,“小韻綿,別著急,我這就滿足你。”
滿足尼妹!
藍玉兒輕吸一口氣,借著靠在少年公子懷裏的有力地形,猛地往後靠去。若是少年公子沒有腿疾,那麽這一下,藍玉兒絕對弄不倒他,可藍玉兒就是看準了他的腿疾,這一下有大半的力道是用在他受傷的腿上的。
少年公子吃痛一聲,兩個人就這麽直愣愣地摔在了地上。藍玉兒就勢一滾,滾出了他瘦削的懷抱,緩緩地站起身來,朝著房門的方向挪了過去。如今,她身上的軟筋散發作了,再留在這裏,遲早得被這個熊孩子給辦了,出去也許還能碰碰運氣。
“韻綿,韻綿你別走。”忽地,少年公子低低的聲音響了起來,裏麵似乎還夾雜著隱隱的哭泣聲。
藍玉兒一怔,迴過頭朝他望了過去,隻見少年公子躺在地上,緊緊地捂著自己的傷腿。他的麵色上有著濃濃的傷感之色,“韻綿,你還是嫌棄我是嗎?其實,我以前不是這樣的,我是為了你,才被景王弄成這樣的,你知道嗎?”
少年公子的話,就像是一個驚雷猛地炸響在耳邊。
“為了我?”
“嘩啦”一聲門響,打斷了少年公子未說出口的話,也給這間有些昏暗的屋子裏送來了星星點點的光亮。
一道寬闊的背影,背著光,站在門外,默默地掃視著屋內的情景。
藍玉兒有些機械地迴轉過頭,望向門外的那道身影,她的目光猛地一緊,她的心也隨之一顫。
房門外的人,在瞧見她的模樣時,唇角一勾,露出一個邪魅的笑容。他腦後長長的青絲隨著他邁入屋內的腳步,微微地傾瀉在他寬闊的肩膀上。他那雙本是憂鬱之色的眼眸,早已染上了瘋狂與嗜血的色彩。
不去理會少年公子無畏的叫囂,他徑直走到藍玉兒的身旁,修長的大手輕輕一拉,便將藍玉兒的滿頭青絲放了下來。男人一把拽住藍玉兒的墨發,將她的小臉整個抬了起來,“小女奴,這迴我搶先一步,沒人來救你了。”
隨後,男人邪魅地一笑,腰身微微一彎,便將藍玉兒扛在了肩頭,在即將步出房門之際,微微側首,對屋內的少年公子說道,“段公子,承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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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終於碼出來了,本宮要shi了,大家久等了,容我躺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