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很要命的問題,一個讓鄭大用不敢迴答的問題。但是對方提起吳尺,鄭大用就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十有八九是泄露了。他想湖弄對方,可是身體的疼痛提醒他,最好不要那麽做,否則隻會遭受更多的折磨。


    “是......是......泡了屍水的粟。”


    什麽?!


    獨孤瑛和蘇世長震驚。


    瘟疫,真的有內幕!


    “誰讓你幹的。”獨孤瑛壓下心中震驚,追問。


    到了這個時候,鄭大用也不敢隱瞞,將自己知道的一切都交代給獨孤瑛和蘇世長。


    原來,不久前他得到洛州長史鄭元琮的命令,用鼠、牛等屍體混合死屍攪拌出屍水,然後泡了一遍粟,之後將這些泡了屍水的粟,分別混雜在多處糧食裏麵。通過吳尺這個義倉看守小吏,悄悄的送了進去。


    之後,瘟疫爆發,他奉命,返迴滎陽老家。


    “鄭元琮為什麽要這麽做?”


    “小人不知道。”鄭大用怕他們不相信,急忙補充道:“這件事情小人真的不知道,主人也沒告訴我。請你們相信我,這次我真的沒有騙你們,我真的不知道。”


    半個時辰後,鄭大用被黑衣男子們帶走。


    “蘇兄,這件事情你怎麽看?”


    蘇世長沉思片刻,言道:“此事非同小可,洛州長史鄭元琮可是鄭元璹的弟弟,不論如何,沒有掌握確切的證據,我們不能打草驚蛇。我的想法是,先暗中和洛州刺史岑文本見麵,然後想辦法,讓鄭元琮原形畢露,當場抓獲。”


    其實更重要的是,鄭元琮出身滎陽鄭氏,沒有證據就抓人,會引起很大的麻煩。


    “好,咱們迴去。”


    洛州刺史府。


    岑文本一臉疲憊的從書房走出來,臉上再也不見以往的意氣風發,而是充滿了灰敗之氣。


    他怎麽想也想不通,天下到處都有災民,怎麽偏偏就洛州出現了瘟疫。


    我怎麽這麽倒黴啊。


    便在此時,家仆來報。


    “使君,外麵來了一個人,說是從長安來探親的。”


    “探親?”岑文本罵道:“你這個蠢貨,洛州早就封閉了,長安的人怎麽可能來洛州!”


    “小人知錯小人知錯,小人這就去將他趕走。”家仆說著轉身就要去趕人。


    岑文本忽然叫住他,問道:“他還有沒有說什麽?”


    “對了,他說他自己姓獨孤。”


    獨孤?


    岑文本眸光一閃。


    翌日。


    岑文本例行帶著人手去處理瘟疫的事情。


    “唉。”一步三歎。


    跟在岑文本身邊的鄭元琮忍不住勸道:“刺史不用過於擔心,有陛下支援我們,洛州一定會重新變好的。”


    “你不知道。”岑文本慢悠悠道:“我一來是歎息民生艱苦,瘟疫肆虐。二來,還是歎息人心險惡啊。”


    “哦,敢問刺史,此言何意啊?”


    岑文本道:“昨夜,有一人鬼鬼祟祟闖入義倉,居然敢將腐爛的鼠肉放在糧食之中。後此人被捉拿,經過審問......”


    說到這裏,岑文本忽然不說了。


    鄭元琮則急忙問道:“審問的如何?”


    “不提了,不提了。”岑文本擺擺手。


    “刺史,到底怎麽迴事啊。此人如此大膽,下官身為洛州長史,應當要知曉內情呀。”鄭元琮義正言辭的說。


    岑文本道:“罷了,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說了。那人是看守義倉的小吏,名叫吳尺。他說自己是奉了你府上管家之命,做的這件事情。”


    “這不可能!”鄭元琮失口否認,“我府上管家死於瘟疫,這刺史是知道的呀。”


    “可不是麽。”岑文本道:“正因如此,我才不想說此事。”


    “此人當真是無恥!”鄭元琮咬牙切齒的說道:“刺史,不如將此事交給下官來辦,保證讓刺史得知這個吳尺的意圖。”


    “好,好,好。”岑文本欣慰道:“若是鄭長史願意為本官分憂,本官也能專心治理瘟疫,麻煩長史了。”


    “不麻煩,這是下官應該做的。”鄭元琮拱手。


    不久後,鄭元琮來到關押吳尺的大牢。


    他讓衛士留下,自己一人進入大牢去見吳尺。


    見到吳尺的時候,這個人已經被打的不成人形,渾身都是未幹的血漬。


    “吳尺。”


    “我是。”吳尺抬頭,看向鄭元琮,“鄭公,怎麽是你?”


    “我可不認識你。”鄭元琮冷笑道:“你意圖謀害洛州,罪不可恕,我是奉命來送你去死的。”


    “不要啊鄭公,都是鄭大用讓我幹的,我是無辜的......”


    鄭元琮冷哼一聲。


    你無辜與否,沒人比我更清楚。但是很可惜,我現在需要你不是無辜的。


    隻有死人的嘴巴,才是最嚴實的。


    見鄭元琮殺心已起,吳尺反威脅道:“我已經把鄭大用還活著的消息告訴了刺史,現在刺史肯定帶人去抓鄭大用了,我死了,你也別想好過!”


    什麽!


    鄭元琮怒火中燒。


    如果鄭大用被抓住,自己必定會暴露。


    原來,岑文本還瞞著自己一些事情!


    “你去死吧!”


    就在這個時候,鄭元琮的身邊衛士匆忙趕來。


    “長史,有人來了。”


    “誰?”


    “是刺史身邊的衛士,說要提審吳尺。”


    “混賬!”鄭元琮暗自心怒,惡狠狠盯了一步離去。


    這個時候,他殺了吳尺也沒用,甚至還會暴露自己。因為鄭大用身份已經泄露,現在的關鍵是控製鄭大用。


    隻要岑文本找不到鄭大用,自己就是安全的!


    刺史府後院。


    啪嗒。


    黑棋落下。


    “這一招啊,叫做引蛇出洞。”蘇世長得意一笑。


    “你就這麽篤定,鄭元琮會去找鄭大用?”獨孤瑛反問。


    蘇世長慢悠悠道:“相信我,鄭元琮想要把自己的嫌疑洗幹淨,這個鄭大用,他是不會放過的。相比較吳尺,鄭大用才是最關鍵的人物。隻要殺了鄭大用,鄭元琮才能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獨孤瑛道:“如此,得看岑文本的能耐了。”


    “放心,坑已經挖好了,地方四周都是岑文本的人,隻要鄭元琮出現,他逃不掉。”


    “如果鄭元琮不出現呢?”


    “有關係嗎?”蘇世長先是反問,接著解釋道:“隻要鄭元琮派人去抓鄭大用,那麽他就已經擺脫不了嫌疑。到時候,提審鄭元琮,有的是辦法讓他承認。”


    “說的有道理。”獨孤瑛頷首。


    蘇世長接著道:“相比較鄭元琮,我更擔心的是陛下。如果讓陛下知道,洛州瘟疫出現,乃是人為,陛下恐怕會盛怒啊。”


    獨孤瑛哼道:“鄭元琮膽大包天,其他州縣,最多也就是貪墨朝廷的賑災糧食。他居然敢弄出來瘟疫,何其草管人命,罔顧朝廷律法,滅絕人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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