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疑了一下,陳興接起了電話,“張然,有事嗎?”


    “陳興,你現在有時間嗎,我想見你一麵。”電話裏,張然問道。


    “現在沒時間,我還有事。”陳興搖了搖頭。


    “陳興,我媽一出事,連你也避我如蛇蠍不成。”張然慘笑道。


    “你這是哪跟哪,現在還是上班時間,我還有公務,能有時間嗎。”陳興沒好氣的說道。


    “你是市長,現在更是連市委的工作都由你負責,整個江城,就你最大了,你想要出來,還有誰能管你嗎?”張然譏笑道。


    “我是市長沒錯,但正因為我是領導,所以我更要以身作則,上班時間因為私事離開,那我豈不是帶頭給人做壞的表率。”陳興撇嘴道,“你有啥事也可以直接在電話裏說。”


    電話這頭的張然沉默了一下,“陳興,我媽出事了,你能幫我媽嗎。”


    “你要我怎麽幫?”陳興嘲諷的笑笑。


    張然看不到陳興的表情,繼續道,“陳興,你幫我媽度過這次難怪,可以嗎?就算我求你了。”


    “嗬嗬,張然,你這叫求人?張口就讓人幫你,還這麽不情不願的,我怎麽感覺不到你是在求人。”陳興嘿然一笑,“不過實話告訴你吧,你媽的事,我幫不了,也沒人幫得了,你就不用多費心思了。”


    “陳興,你……”


    張然還待說什麽,‘啪嗒’一聲,陳興已經掛了電話。


    傍晚,陳興六點左右從辦公室離開,晚上他約了曾靜一起吃飯。


    車子剛從市政府大門出來,便被人攔住了,陳興定睛一看,攔在車前的不是張然是誰?


    “市長,您稍等,我繞過去。”司機苗袁亮說著話,已經打著方向盤準備拐彎。


    擋在車前的張然,兩手張開,再次跟著車子移動,死死的堵在前麵。


    “袁亮,先停下。”陳興挑了挑眉頭。


    搖下車窗,陳興看著張然,“張然,你要幹嘛。”


    “陳大市長,想見你一麵不行嗎。”張然盯著陳興。


    “行,那現在你也見到了,想說什麽?”陳興看著張然,其實不用問也知道張然為什麽會堵他的車,隻是讓陳興沒想到的是他在電話裏已經表達了自己的態度,張然竟然還會跑過來攔車。


    “陳興,我想和你單獨說幾句,可以嗎。”張然臉上第一次流露出了軟弱的神色。


    陳興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點了點頭,“你上車吧。”


    車子往前開了一陣,離市政府有段距離後,陳興讓苗袁亮找了個可以臨時停車的地方停下,這才看向張然,“有什麽話可以說了吧。”


    張然沒吭聲,而是看了看前麵駕駛座和副駕駛座上的苗袁亮和於致遠。


    兩人見狀,立刻機靈道,“市長,我們到下麵走走。”


    等苗袁亮和於致遠下了車,張然這才道,“陳興,求求你幫幫我媽,好嗎?”


    “我在電話裏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嗎,我幫不了,也沒法幫。”陳興搖了搖頭。


    “你是市長,是張家的女婿,你真要想幫,會幫不了?”張然一臉不信。


    “你去找過你媽沒有?”陳興看著張然。


    “找過了,怎麽?”


    “她就沒有告訴你,她涉及的是什麽問題嗎?”


    “沒有。”


    “既然如此,你來找我有意義嗎?張然,我建議你最好先去問問你媽,看她自個出了什麽問題。”陳興撇了撇嘴。


    “聽你的口氣,你應該知道,那你告訴我不也一樣。”


    “我了解得不清楚,也沒法告訴你,我隻能十分清楚的告訴你,這件事我幫不了。”陳興再次重複著自己的話,“如果你還繼續糾纏這件事,那我想咱們沒法繼續交談下去了。”


    “陳興,你就這麽絕情?咱們大學好歹談過幾年的戀愛,你就一點不戀舊情?”張然死死的盯著陳興。


    “嗬嗬,有需要的時候才提舊情,不需要的時候,你們一家子人比誰都絕情。”陳興搖頭笑笑,“張然,到了今天這地步,你難道就不好好反思一下?”


    “以前的事已經是過往雲煙,陳興,你一個大男人難道還跟小女人一樣斤斤計較嗎?”張然嘲諷道。


    “好吧,話不投機半句多,張然,你還是老樣子,咱們也依然聊不到一塊去,既然這樣,那咱們也沒啥好說的。”陳興聳了聳肩。


    “咱們現在不聊別的,我隻求你能夠看在以往的情麵上,幫我媽一次,就一次,可以嗎?”張然哀求的看著陳興,嘴上說著,張然又突然拉住陳興的手,“陳興,隻要你這次能幫我媽,我願意給你當情人,當一輩子的情人,讓你隨叫隨到,無論你有什麽要求,我都能滿足你。”


    “張然,你要我說多少遍?我確實是幫不了,別人做不了的事,你還能強迫人不成,沒見你這麽個求人的吧?你要是覺得我是推脫,你大可以去問問你媽,看她自個涉及到的是什麽事,看看有沒有人敢幫。”陳興深深的瞥了張然一眼,不動聲色的抽迴自己的手,“你先下車吧,你現在也不冷靜,我建議你先迴家讓自己清醒清醒。”


    張然不甘心被陳興這麽拒絕,整個人就要撲到陳興身上,陳興卻是已經提前一步打開車門,車子就停在路邊的臨時停車位,邊上的馬路都是行人,車門一打開,一下子沒有任何秘密。


    張然的動作陡然停住,不甘的看著陳興,張然原本還想耍一些賴皮手段,但陳興卻是不給她任何機會。


    “張然,下車吧。”陳興轉頭看著張然,他對張然縱使有同情,但也不會有半分憐憫,正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其可恨之處,張然包括其父母親,他們淪落到今天這地步,完全是咎由自取,沒有人去強加給他們,如果說有,那也是他們自身的欲望和貪婪。


    張然死死的盯著陳興,在確定陳興半分舊情也不念時,張然終究還是不情願的下了車。


    看著張然下車時那有些絕望的背影,陳興無奈的搖頭,如果張一萍的事隻是小事,他或許願意看在兩人曾經有過的那一段感情上幫一幫,但張一萍涉及到的問題,換成任何一個人,都會避之猶恐不及,又有誰敢幫忙?


    苗袁亮和於致遠重新上了車,陳興讓苗袁亮按計劃前往酒店,這時,陳興的手機也響了起來,看了看號碼,見是成容江打來的,陳興第一時間接了起來。


    “容江,是不是有啥消息了?”電話接通,陳興笑問道。


    “是有點準信了,陳市長,我能不能先問一個問題,不知道那個朱運來跟您的關係是?”電話那頭,成容江試探著問道。


    “算是一個好友吧。”陳興沉吟了一下,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定位他和朱運來的關係,也隻能這般說了。


    “那陳市長您這位好友看來是值得您下力氣幫忙了?”


    “那當然,我既然讓你幫忙打聽,那就是存了幫忙的心思。”陳興笑道。


    “陳市長,朱運來的事,我打聽了一番,怎麽說呢,隻能說他比較倒黴吧,有人要整他,所以就拿他開刀了。”


    “哦,要整他的人涉及到什麽層次?”陳興神色一凜。


    “陳市長您不用緊張,隻是南州本地的幹部,據我目前的了解,親自打招唿要求辦這案子的,是市檢察院的常務副檢察長馬東亮,朱運來雖然涉及到洪東華的案子,但他之前隻是協助調查,市檢這邊跟省紀委做了匯報,才把朱運來從省紀委要了過來,單獨另案處理,所以問題的症結就在市檢這邊,不過根據我的經驗,背後應該還有別的人參與其中,我畢竟人沒在南州,又調走好幾年了,所以現在也隻能打聽到這個程度了。”成容江抱歉的說道,“陳市長,這樣吧,這周末我迴一趟南州。”


    “也好,周末我說不定也會過去一趟。”陳興猶豫了片刻說道,他沒想到朱運來的事竟然還有這些彎彎繞繞,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朱運來一個商人,能得罪誰?


    和成容江通完電話,陳興繼續前往酒店,曾靜和鄭忠強已經在酒店等候,陳興到的時候,兩人在包廂裏有說有笑。


    “你倆聊啥呢,說得這麽高興。”陳興坐下後笑問道。


    “曾靜在說以前你們在黨校培訓時的一些趣事。”鄭忠強給陳興倒了杯水,笑道。


    “是嘛,那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陳興笑笑,目光落在曾靜臉上,打量了曾靜幾眼,陳興能看出曾靜的氣色不錯。


    “陳興,這次多謝你了。”曾靜坦然迎向陳興的目光,感謝道。


    “曾靜,跟我見外了不是。”陳興搖了搖頭。


    “就是不跟你見外,所以我才隻是嘴上跟你說謝謝,要不然我早該提著禮物上門了。”曾靜俏皮的笑笑,看了看陳興,曾靜遲疑了一下,道,“陳興,你既然到了,那當著鄭局的麵,我有個決定要和您倆一起說一下。”


    “嗯,啥決定?”陳興看著曾靜,心裏咯噔一下。


    “陳興,鄭局,我想辭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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