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身著官服,看為首之人的官服顏色,與自己明顯不同,李悅正要上前詢問,楊義一把拉住對方,同時在其耳邊輕聲說道。


    “賢侄稍安勿躁,老夫認得此人,我來幫你把他打發便是,你千萬不要出聲。”


    感受著對方手上的力道,李悅心頭一震,看來二人不僅認識,而且似乎關係極差。


    “烏大人別來無恙,聽說你一直在懷遠府任職,怎麽會突然千裏迢迢來到我這裏了?”


    懷遠府,渤海國最北部的一個州府,北部是黑水靺鞨的地盤,東邊則是緊鄰著鯨海。


    相比而言,駐守在那裏,簡直就像是被流放了一樣。


    “原來是楊大人。烏某在懷遠府一待就是五年,每天過的簡直是生不如死,朝廷體恤烏某,特意把我那裏調離迴來。今日無暇,正好借著機會來巡視一下將來的屬地,免得愧對了朝廷的恩待。”


    在渤海國,王室大氏以下的貴族主要有幾個“右姓”,即高、王、李、張、烏、楊、賀等,楊義和對方相比,二人官職相當、身份一樣,卻也不怵他。


    不過看到烏誠得意的表情,楊義的臉色一變,自己還沒離開,對方竟然大搖大擺的前來巡視,明顯是沒把自己放在眼裏。


    如同自己好好坐在一把椅子上麵,突然有人走了過來,一臉不屑說著,這把椅子馬上是我的,等下你就可以滾蛋了,想必沒有幾個人會有好的心情。


    楊義臉色陰沉,目光灼灼地盯著對方,顯然這個烏誠攀上了二皇子這條大腿。


    自己能夠進京,也不過是兩位皇子博弈的後果,隻是不知太子獲得了什麽樣的利益,居然會放棄這個邊關重鎮所在的州府。


    眼前的場景,別說是李悅這個新丁明白,後麵那些縣令更是一清二楚,兩位新老刺史,竟然在這個場合見麵了。


    縣令們大氣都不敢喘,一個個把頭低的很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可是內心卻是時刻被煎熬著。


    對新來的刺史熱情吧,恐怕會被楊義記恨;可是對人家不理不睬呢,隻怕是以後認識了之後,就沒有好果子吃了。


    烏誠帶著手下坐在馬上,楊義則是冷眼直視著對方,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這些人莫非都是楊大人的手下,難道所有縣令都聚集到了這裏?本官可是要好好認識一下,以後烏某還要依仗大家,共同治理咱們的屬地啊。”


    說話的工夫,烏誠驅馬上前,不僅沒有下馬的意思,更是打算騎馬進城,完全沒把在場的人放在眼裏。


    “大人,請您下馬。我們扶餘縣有這樣的規定,希望大人您不要為難小人。”


    守城的兵士攔住對方的去路,同時嘴裏苦苦哀求著,一絲不苟地執行著命令。


    烏誠像是沒看到一樣,不僅沒停、反而揚起了馬鞭,隨即用力地抽了下去。


    啪的一聲脆響,衛兵悶哼了一聲,背上的單衣馬上出現一條長長的血印,不過拉著對方韁繩的手,此刻抓的更緊了。


    李悅看出來,對方根本就是來找茬的,剛才有意無意看來自己好幾次,尤其是剛剛抽過衛兵,看自己的眼神明顯充滿了挑釁和不屑。


    怪不得之前楊義會提醒,就是怕自己會引起對方的注意,不過看現在的樣子,這個姓烏的早就知道自己了。


    對方的馬鞭又揚了起來,李悅大喝一聲。


    “退後。”


    兩名守衛聞聲鬆開韁繩,全神戒備地站到了一邊,眼神中充滿憤恨,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烏誠完全不理兩名守衛,輕蔑地看著李悅問道。


    “你是誰?這兩個衛兵居然會聽你的命令。”


    李悅隻是冷冷地看著對方,向兩名守衛訓斥道。


    “你們的夥長沒教過嘛,對敵要隨機應變,難道說以後遇到契丹人,你們也要和他們講道理嘛。”


    烏誠身後的人紛紛嗬斥,對麵的少年明顯是沒把自己當做好人,居然和契丹人相提並論。


    隨著他擺了擺手,一行人完全沒有了聲音,不過看著李悅的眼神中,充滿了不屑和桀驁,似乎隨時都會出手將對方擊殺的樣子。


    兩名守衛死盯來人一言不發,不過身體的反應已經是表露出內心的情緒,隻要有人敢率先動手,就算是拚了命也要保護李悅的安全。


    “拿來。”


    一人從懷中拿出一根火折子,另一人則在城牆下拿出一根幾寸長的木管。


    李悅吹著了火折子,在木管的一頭點燃引線,隨即將其放在地上,伴隨著一股輕煙,木管發出一聲巨響,並且飛上了天空,同時又發出第二聲巨響。


    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猛然間,李悅突然想到這句話。


    與此同時,烏誠等人的馬變得騷亂起來,一行人死死拉住韁繩,控製了好一陣才把馬安撫下來。


    “大人,這小子是找死,不如讓小人直接殺死算了。”


    烏誠的手下發出聲音,兩名衛兵頓時舉起長兵,雙雙擋在李悅的麵前,儼然一副同歸於盡的姿態。


    別說麵前隻有二十幾人,就算麵對著二百人,此時的李悅也不能退後一步,一旦此時讓人看出了膽怯,以後都會把自己當成軟柿子捏了。


    不僅形勢不允許,就是李悅的內心也湧起了抵抗之心,麵對著剛剛說話的手下,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怒意。


    烏誠輕笑了一聲,看那少年發火的樣子,實在是覺得好笑,如同綿羊對老虎發怒了一樣。


    輕輕帶了一下韁繩,胯下的馬向前邁了幾步,與此同時,李悅也彎腰撿起一塊石頭,看著烏誠的同時,並且一下下在手裏掂著。


    烏誠微微一愣,更是挑釁一樣一抖韁繩,馬匹邁著小步,徑直向城門走來。


    李悅眉頭一皺,手臂頓時揚了起來,盡管聽到了楊義的阻攔,手中的石頭還是飛了出去。


    “賢侄……”


    “欺負人欺負到家門口了,真當我沒脾氣呢。我去你md,誰再上來試試,看是你們扛揍,還是我這的石頭多。”


    隨著李悅謾罵的同時,烏誠的馬發出嘶鳴,並且疼痛地兩腿直立起來,把烏誠生生從馬上給摔了下來。


    楊義心頭大快,同時又有些擔心,烏誠明顯是來找李悅的茬,如今給了對方充分的理由,等他上任一定會馬上報複。


    一眾縣令,此時嚇得開始發抖,這位烏誠明顯是即將上任的刺史,還沒等他的威風抖起來呢,倒是讓一位縣令給了個下馬威。


    現在不止是下馬威了,而且還是下馬危,烏誠臉色煞白,顯然是嚇壞了,尤其是剛剛驚馬混亂蹦跳,幾次都差點踩到自己。


    烏誠的手下,下馬的下馬救護主子,馬上的一邊謾罵,一邊準備動手,看樣子隻要烏誠發話,馬上就會發起反擊。


    “給我弄死他,我要殺他全家……”


    官服撕出了幾條口子,上麵還沾滿了泥土,頭發散成了雞窩一樣,此時的烏誠麵目猙獰,在手下的攙扶下不斷地叫囂著。


    李悅肚子裏的火這下被完全點燃,對方竟然發出威脅弄死全家,如今在這個世上,隻有那一對姐弟是自己的親人,不管是出於占據身體的愧疚,還是出於良心,都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出現。


    撿起地上的石頭,李悅伺機再砸出去,就算是把對方打死,有這麽多人替自己作證,完全可以說是誤殺。


    想不到一人拉扯著烏誠,在其耳邊輕聲說了幾句,對方竟然慢慢變得冷靜,隻是瞪著李悅的眼睛放出仇恨的神色。


    “給我把他的腿打折,隻要不傷了性命就行。”


    聽到烏誠的吩咐,手下有人下馬、有人驅趕著馬匹,看樣子不把李悅打成殘廢,也要讓馬踩成瘸子。


    兩名守衛護住李悅,身後石塊不停地飛出,眼看馬匹已經堵住了城門,此時即便是退、也沒有後退的路了。


    “嗡……”


    數不清的羽箭嗡鳴聲陡然響起,同時傳來一聲聲警告的喊叫。


    “誰敢傷我家大人,定叫你死無全屍。”


    城池內,數以幾十的兵士正飛速趕來,一支支羽箭就插在城門的門口,馬匹但凡再靠近一步,就會落得個中箭身亡的下場。


    聽到城內的喊聲,兩名守衛頓時更加起勁,手中的長兵不停地掄著,讓對方根本不敢靠前一步。


    前麵有人防禦,李悅負責攻擊,在二人身後不斷地砸出石頭,對麵不時就響起一聲聲慘嚎。


    楊義從剛才驚慌,如今變成了疑惑,烏誠雖然是來找茬的,可是明顯看出還有所保留,至少那些手下都是赤手空拳,完全沒有動用一件兵器。


    事態好像還在可控之中,正在欣慰之際,有人撥馬衝向了城裏,隨即又是一連串的羽箭破空之聲響起。


    人叫馬嘶,聽聲音似乎有幾個人都倒下了。


    楊義連忙看向城裏,冷汗一下子就下來了,這下事鬧大了,鬧出人命了。


    想不到地上的人慢慢爬了起來,隻是完全沒有了之前的氣勢,一個個嚇得連滾帶爬向城外跑去。


    “住手。”


    方平一聲大喝,讓所有人都停下手來,同時在烏誠身邊有手下匯報著,並且不時地向城裏指著。


    塔虎城有了高思繼的加入,讓方平不止輕鬆了大半,對方明顯是個久經沙場的老將,同時針對兵士們的特點,製定了更詳細的練兵計劃,使得整個軍營的戰力又提升了幾分。


    也正是如此,今天由方平帶隊,盡心竭力的幫助李悅來維持城內的秩序和安全。


    眼看著方平走了出來,烏誠臉色陰沉地上前問道。


    “是你的人殺了我的馬?”


    礙於之前的命令,加上李悅發瘋的舉動,烏誠不敢找他的麻煩,索性把火氣撒到了方平的身上。


    “滾你md。畜生不懂人語,你能怪到我的頭上,之前和你說的明明白白了,進城不許騎馬,你tm耳朵是聾了,還是聽不懂人語?”


    對著烏誠一陣謾罵,李悅迴頭對方平等人說道。


    “兄弟們,幹的好,以後再有人騎馬進城,一律就是這個下場。”


    “把馬頭給我砍了掛在城頭,馬皮扒了留著、馬肉等下燉了。”


    稍遠一點的地方,一群縣令悄悄向後退了幾步,生怕被新刺史看出和李悅關係緊密,如今最好是當做不認識一樣。


    “還有你,這些天是不是光長肉、沒長腦子啊。那個王八蛋都要掄鞭子揍你了,你就不會扯腿把他給薅下來?”


    “薅不到王八蛋的腿,你就不會躲著點?再有這種事發生,誰要是再挨揍、我就再打他一遍,sb才硬扛著不躲呢。”


    “趕緊去找老杜上藥去。”


    這家夥簡直就是個瘋子,連上司都不放在眼裏,沒看把烏誠罵的臉色鐵青,脖子抻了幾下都沒有作聲,好像被罵傻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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