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輪攻勢下來,水葫蘆口已經堆滿了屍體,鮮血滴答。

    張耳萬萬沒有想到,這大秦將士居然如此能戰,他已經損失了一萬五的精兵,仍是沒有攻下來。

    其實,諸義等人也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僅憑一股信念在支撐他們戰鬥,揮動武器的手都已經麻木了。

    但是他們始終不能退,就是戰至最後一兵一卒,也要奮力殺敵,來保護他們身後的王。

    這時,子嬰站了起來,拔出插在地上的天問。

    天子之劍,一旦出鞘,必將殺人飲血,伏屍累累。

    李布見狀,說道:“秦王,便由我等衛士去守吧。”

    保護他們的王,是他們的職責所在,奮勇殺敵,亦是他們大秦帝國將士的分內之事。

    驚鯢沒有說話,她知道這個時候,無需多言,隻要跟在子嬰身後便好,子嬰要殺敵,她便殺敵,子嬰若是逃走,他便陪同。

    少司命一如既往的沒有言語,但是舉動已經說明她的決心。

    子嬰麵色微冷,說道:“爾等可是覺得若是本王動手,爾等臉麵往哪擱,大秦帝國的顏麵何存?”

    “哼!荒謬!”

    話不多說,因為張耳的第六輪攻勢已經上來了,這次不再是五千兵力,而是整整一萬兵力,猶如一架鐵浮屠,勢不可擋。

    他縱身一躍,便出現在諸義與一眾大秦將士之前。

    諸義驚愕道:“秦王?”

    子嬰冷冷說道:“你可是要勸本王先逃?”

    他明白李布諸義等人的心思,之所以選擇這個時候出手,自有他的道理,既不是莽,也不是自負。

    諸義抱拳道:“末將不敢!”

    子嬰沒有再說話,提著天問,不待敵軍到來,便一躍而出。

    一道金色劍氣掃過去,十數人倒地不起。

    既然子嬰已經出手,早早分布在他兩旁的三百衛士全力阻擊瘋狂湧上來欲要將他包圍起來的敵軍。

    驚鯢和少司命一人一邊,攻勢如風。

    諸義等人見狀,內心觸動極大,身為大秦帝國將士,能夠與他們的王並肩作戰,這是何等的榮耀?

    放棄了屍體堡壘,紛紛衝了出來,舉起手中的武器,氣勢比占據人數優勢的敵軍數倍。

    仿佛不是敵軍在發動攻勢,而是他們在進攻!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不知是誰第一個念了出來,緊接著不斷有人念出,聲音悲壯,語氣中有種悍不畏死的勇氣,浩浩蕩蕩,響徹天地。

    諸義長劍一揮,暢快道:“痛快,張耳小賊,盡管放手來與本將軍廝殺便是,吾等大秦將士,可曾有畏懼之時?”

    聞聲,符離抽出刺入敵軍體內的長劍,哈哈大笑道:“哈哈,今天已有六十七人葬於我手,值了值了,諸將軍,且看我們誰死在前頭!”

    話語落下,他的長劍又刺入一名衝上來的敵軍體內。可是還未等他拔出長劍,後背之上便是承受了一刀。

    這時,隻聽諸義又道:“符離老弟,小心了,要比我們就比比誰中的傷多而不死。”

    兩人的話語,已經將生死拋在了九霄之外,這種戰場袍澤之情,至深至真,至純至淨,至生至死!

    李布平時沉默少言,此時殺起敵軍來,十分兇狠,往往是以命換命的打法,幾次都險象環生,硬是被他那種不要命的招式化解。

    他帶領三百衛士並沒有太過散開,緊緊圍繞在子嬰的身邊。

    驚鯢和子嬰這些時日的磨合,兩人配合起來十分默契,少司命從旁協助,綠葉藤蔓為兩人抵擋了不少明槍暗箭。

    三人的腳下,屍體很快便堆成了一座小山!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水葫蘆口終於是靜了下來,遠處的張耳和龍且皆是心驚膽戰,瞪大了眼睛,眼中是不可置信。

    到的現在,他們才發現,或許他們的想法錯了。

    子嬰坐在高高的屍山之上,天問被他插在一旁,胸膛起伏不定。

    本已經有些幹了的衣衫,又被鮮血淋濕,滿臉鮮血,墨發也被染紅了,甚至因為鮮血的粘性,打了不少的結。

    驚鯢和他背靠而坐,渾身是血。她本就是殺手出身,身上蕩漾出的殺氣足以影響人的心智,她不比子嬰,此時顯然有些喘粗氣。

    和子嬰背靠背而坐,她感到十分的安心,縱使今天藏身於此,她也不後悔,相比做殺手的時光,遇見子嬰之後,雖然是將很短,但足以比得上她之前的所有時間。

    少司命立身在兩人的身旁,由於是遠程攻擊,所以身上的鮮血倒是沒有兩人多,但殺的人絕不在少數。

    此時她的目光偷偷看向子嬰,她開始好奇起來,這個男子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李布率領的三百衛士,已經隻剩下不到一百人。

    諸義符離所部,加起來也隻剩下了不到兩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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