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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邪天並不知道……


    自己這段短暫的人生經曆,會讓三位大帝一般的存在目瞪口呆,會讓陸家四位老祖痛哭怨歎。


    一直都在變態地要求掌控自身的他,從天上掉落下來的姿勢是不受他掌控的。


    也正因如此,他並沒有在五位準帝的力量消褪幹淨的瞬間,掌控自身,以致於摔得頭暈腦脹,步態踉蹌。


    但這不影響他在對小樹和冥欽各看一眼後,對局麵的熟悉。


    因為他就是為此而來的。


    小樹要死了。


    我必須來。


    然後我來了。


    小樹還沒死。


    還能驚愕地呆視自己。


    這一切,讓邪天無比滿足,以致於他險些沒忍住朝天上那道漸漸彌合的裂縫,道一聲謝謝。


    道謝,可以迴去再說。


    自己的修為因為強行趕時間脫離那片虛無黑暗而跌落大境,也完全無需在意。


    他在意的,還是眼前的情況。


    小樹雖然還沒死……


    但他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麽局麵,讓小樹生出了讓他透過那一絲鐵血軍魂都能感知到的平靜死誌。


    小樹他們,並不是邪天的道兵。


    他們和邪天之間唯一的,貼近於軍魂的聯係,隻因他們曾在軍魂的輔助之下,打造出了九州無敵大殺四方陣。


    但僅憑這一絲若有若無的聯係,都能感知到小樹的死誌……


    這才是最為可怕的地方。


    正是這樣的強烈死誌,讓邪天來不及憑借自身的智慧去洞悉局麵,而是選擇了出口詢問。


    “什麽情況?”


    他開口的時候,並沒有看小樹,而是環顧四方。


    因為他打量過小樹。


    雖然這是一張驚愕的臉,但這張臉上的眸子,卻無比平靜。


    所以邪天知道,問小樹,可能得不到答案。


    而在環顧四周的時候……


    他也看到了老淚縱橫,險些跪倒在地的老爹,看到了陡然迸發無比的,夾雜著興奮之擔憂的九州眾修。


    他還看到了嘴巴微張的公子尚……


    看到了微眯冷傲雙眸的冥欽……


    看到了眾齊天……


    看到了眾道祖……


    看到了陸家人……


    看到了不遠處那個有點好看的女人。


    是以開口問出疑惑的同時,他就更為疑惑了。


    從九州眾人的表情來看,他們是知道小樹的危局的。


    從冥欽的眼神來看,危局便來自於他。


    從陸家人的反應來看,這局麵既在陸家人預料之中,又在他們預料之外。


    從公子尚的表情來看,看不出什麽。


    所以問完之後……


    邪天就笑了笑。


    然後拍了拍小樹的肩膀。


    “走。”


    攬著小樹肩膀朝擂台外走去的邪天並不知道,他對此地的眾生造成了多大的震撼。


    且不說那驚天地泣鬼神的出場方式……


    哦你來了,開口就問什麽情況?


    第二句更為簡單——


    走?


    此時此刻,無論是道祖還是齊天,甚至是帝族,眼珠子都要掉了下來。


    你是誰?


    你什麽身份?


    你爹是誰?


    你師尊是誰?


    你膽子有多大?


    你眼珠子長來做什麽用的?


    你知道和你站在同一個擂台上的,除了被你攬走的小聖人,另外兩個是誰麽?


    你知道這叫什麽山?


    你知道這山上正在舉行什麽盛會?


    你,知道九天九帝麽?


    ……


    一係列強烈的衝擊,因為邪天的兩句話而起。


    這種衝擊,甚至連冥欽和公子尚都無法承受,以致於當邪天走到距離擂台邊緣還差五步之時……


    “你,找死……”


    “嗬嗬,飛揚兄……”


    頭一句話,是冥欽說的。


    第二句,是公子尚說的。


    相同的是,兩個人同時開口,都沒有說完,且說到一半就愕然看向對方。


    “飛揚?陸,陸飛揚?”


    “你說誰找死?”


    這兩句話所引發的震撼,更上一層樓。


    眾人本就大張的嘴巴,嘴角幾乎都要裂開了,他們半突的眼珠子,又朝外冒了一截,更有人暗喃了幾聲飛揚兄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而相互問完的冥欽和公子尚,也相繼陷入了沉默。


    但他們的沉默,原因不同。


    冥欽的沉默,源於震驚。


    世上有許多人叫飛揚。


    但能讓公子尚稱唿一聲飛揚兄的,仿佛隻有那一位。


    而之所以說是仿佛,其原因不是九天寰宇真的有第二位飛揚值得公子尚如此稱唿,隻因公子尚自己的平易近人,見誰都很有禮貌,才具有這種可能。


    所以,即便潛意識已然確定了公子尚口中的飛揚兄是誰,他還是情不自禁地反問了一聲。


    不過反問的話剛出口,他就知道這是句廢話。


    因為與此同時,公子尚那張平靜的臉龐倏然凝峻下來,且也反問了他一句。


    “你說誰找死?”


    即使沒有出現在先鴻山陸風葬禮之上……


    但公子尚在先鴻山的所作所為,冥欽也已聽說過。


    更何況……


    他還是和陸飛揚公子尚同一時代的天驕,他更清楚這二人是何關係。


    所以不用說了,這位飛揚兄,便是陸飛揚,陸家少主。


    這一瞬……


    冥欽是懵的。


    他想不到陸飛揚會突然破開自己的光幕出現,他更想不到自己竟會對陸飛揚說出,你是找死的話來。


    這和將陸行宕屏蔽於擂台之外完全是兩碼事。


    所以,他隻能沉默。


    至於公子尚的沉默,則很簡單了。


    表麵上來看,他是在等冥欽的答複,看對方是不是真的敢承認要弄死陸飛揚。


    實則,他卻在利用沉默來消化方才一幕中,自己所看到的東西。


    “準帝之力……”


    “不,確切來說,是曾為大帝、如今且跌落為準帝的大帝……”


    “所以,不是那四位送他來的,而那破開光幕的陸家血脈……”


    “奇怪,陸家血脈,不是不能恢複麽?”


    “難道,是飛揚兄一直在隱藏……”


    “終於,飛揚兄你出現了……”


    ……


    與此同時,眾生也終於走出了那一重重的衝擊。


    但迎接他們的,卻是另外一個名為我是陸飛揚的,無可想象的巨大衝擊。


    大部分人在意識到出現在擂台上的,究竟是何等人物後,就半跪了下來。


    而那些沒有半跪的,也一個個麵帶恭敬,上身拜下,做出畢恭畢敬的姿態。


    但這些東西,對邪天來說都不重要。


    “若沒我什麽事的話,先走了。”


    朝公子尚點了點頭,邪天轉身繼續前行。


    第一步。


    冥欽身軀顫了顫。


    第二步。


    冥欽雙眸微眯。


    第三步。


    冥欽眸光一凝。


    第四步。


    冥欽的視線再度落在邪天身上。


    正當邪天準備邁出第五步,破開光幕走下擂台時……


    “就這樣一走了之的話,你還是上古第一年輕高手,陸家少主,陸飛揚麽?”


    冥欽淡淡的聲音,夾雜著一絲嘲弄。


    邪天皺了皺眉。


    右腳還在抬起,前伸。


    可抬到最高點正要下落邁出時……


    這隻腳停在了半空。


    停得頗有些無奈。


    但再無奈,他還是因為體內奄奄一息的某個意識收迴了右腳,再度轉身,對冥欽笑道:“我不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事,但若你能叫我邪天的話,我還是願意留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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