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任玉全的左眼眶被王仁生一個電泡打仲了。眼睛冒金星。他顧不得自己,忙來扶春妞站起來。她的臉被王仁生打出一塊紅紫。火次燎的疼。

    任玉全扶劉春妞坐到椅子上。拿毛巾倒上熱水,給她,讓她敷臉。

    任玉全坐在劉春妞對麵。倆人無言的對麵相視。

    村道上傳來了人們的唿叫聲,有人跳井了!

    這唿叫聲讓他們忘記了臉上的疼痛和內心的痛苦。任玉全起身向外奔,劉春妞忙叫他來扶我一下。他不得不仃下來,扶她站起來。她的腿本來就沒有徹底好,讓王仁生推倒又摔了一下,就疼痛不止。她借任玉全扶持她站起來,還是走不了,他不得不扶著她走出屋去。

    村道上有一口老井,備有常年不拿掉的井繩子和橡皮水灌,井旁放一個長長的木板做的水朝子。這是專供放牧歸來的馬牛羊飲水用的。

    這會兒有幾個村民圍在井口,問井下有人嗎?這是黑天了,根本看不見井裏是否有人。井裏有人答話說有人,快救命啊!

    任玉全扶持劉春妞來到了井邊,聽圍在井旁的人說,他們從這裏路過,聽到有人叫救命,過來看才知道是井裏有人叫喊的。任玉全向井裏問,井裏有人嗎?井裏有人答應說,有人。快救人命啊!從聲音人們聽明白了,這是王仁生在井裏。

    任玉全抓住井繩子,要下去救人。人們說先別忙下去,這水灌在下麵,向上打打,試試是咋迴事。人們就試著慢慢向上打水灌。隨著井繩子的上升,站在水灌裏的人上來了。原來是王仁生。他雙腳站在水灌裏,雙手抓著井繩子,隻是腿濕了下半截,上半截身子根本沒沾著水。

    人們覺得這跳井人有點奇怪,人跳井都是頭朝下,他跳井竟然站在水灌子裏,雙手抓著井繩子。就有人說,你小子這是跳井想死嗎?是不是故意整事呀?

    王仁生被人說到心裏去了。他真是為了嚇虎人,故意如此下去的。下去之前,他還試了試井繩子和水灌子結實不結實呢。

    被人揭了短的王仁生,沒好氣的說,幹啥呀,想見死不救哇?人都跳井了,不同情還說風涼話呀!

    任玉全脫下自己衣服為他披上說,磕著沒有?上衛生所看看吧?

    王仁生說,哼,想逼死人哪!

    人們明白了,這小子是故意整事給任玉全劉春妞看的。

    劉春妞知道是沒事了,對王仁生說,身子是不是冷了,快和玉全迴去睡覺去吧。

    王仁生說,我還去那住哇?

    任玉全拉王仁生說,走吧。迴去把濕衣服換下了。他不得不隨任玉全走了。

    八

    於誌勤趙二妞,李革張大英,於小文孟翠琴,張農生二妞媽的集體婚禮日子到了。

    任玉全劉春妞就張羅起來了。工廠的大庫房收拾幹淨,牆壁新刷的白塗料,牆上高掛大幅橫標語,上寫:陽字村集體婚禮慶典。兩側對聯是:成家立業,百年好合。正當中是兩個緊緊交織在一起的心字。意為:心心相印。兩個心字疊印在大大的雙喜字上。

    參加集體婚禮的四對新人,正在村辦公窒裏化妝。村裏特地從縣城裏請來化妝師,租來婚禮服。這種情景在陽字村可是開天僻地頭一迴。

    看新鮮的人擠了一屋子。屋裏進不來了,就趴窗戶看。趙二妞於誌勤人長的白淨漂亮,一化妝就更是清楚楚動人。張大英李革和孟翠琴於小文,一打扮起來,都不是原來樣子了,好看多了。張農生和二妞媽,參加在其中,是有點不自然。不過,這可是人們談論的焦點。說活了大半輩子了,也跟年青人瀟灑走一迴,真是讓同齡人眼氣得不得了。

    歡聲笑語充滿了村辦公窒,擴散到村院子裏,傳送到村中大道上。

    村道上也是熱鬧的。男女老少,被那唱歌的大喇叭鼓動的坐不住炕頭了。情不自禁的走出家門,上了村道,隨波逐流的向工廠方向湧動。

    舉行婚禮的時間到了。四對親人在幼兒園小朋友們的引導下,手挽手的向婚禮場地進發了。

    沒有吹鼓手,有村中大喇叭在唱歌。有自動自覺來的村民們站在道兩旁迎送,整的就像電影上看到的國家元首接待外賓似的,熱烈又整齊。

    婚禮慶典由村黨支部副書記兼村會計楊傑主持。這人還真有點文藝細胞。到節骨眼上,還真能蹬歪兩下子。隻見他又說又唱的,把個慶典整的紅紅火火。笑聲不斷。

    新事新辦,不設酒宴。這可把王二夫妻氣的夠嗆。他們原以為準得辦個大宴會,沒別的地兒,準得在他飯店辦。有一筆可觀的收入了。那成想,遇上四對先進人物,不辦酒席,隻給人吃喜糖,喝飲料。氣的王二兩口子罵了他們一天。

    九

    任玉全劉春妞,這一對領了結婚證確沒能參加婚禮的事,牽動了全村人的心。挽惜的,瞞怨的,罵王仁生的,都大有人在。說他們的心腸好過頭了。啥事都能讓人,這結婚的終身大事也能讓人嗎?可他們就讓了,愣是不結婚,真是讓人為他們著急上火。

    這天晚上,王仁生又耍上了。坐劉春妞炕上,任玉全怎麽說怎麽勸,他就是不下炕。一口叫硬,說今晚說啥也不上他家住了。乘四對親人結婚的好日子,他今天也要和春妞親熱親熱。

    王仁生說這話,顯而易見是給任玉全聽的。任玉全何等精明的人,能聽不出來嗎?他明白了,就更得說服他到他家去住。

    任玉全怎麽苦口婆心的說勸,王仁生就是聽不進去。這人要是不要了臉,不講了理,胡攪蠻纏起來,還真是不好整。

    結了婚的四對親人,洞房花蠟夜怎麽也高興不起來。他們都在為任玉全劉春妞的婚事氣惱。於誌勤趙二妞兩人商量不出個好辦法來,就下炕出屋去找兩位老人商量。

    他們到了張農生那裏時,張大英李革,孟翠琴於小文己經在這裏了。隻是沒好意思去叫他們。現在他們也來了,四對新婚之人就商量劉春妞的事怎麽辦?他們決定先去劉春妞那裏,聽聽她的意見,好和她商量出個好辦法。

    四對新婚之人來到劉春妞商店時,正是任玉全與王仁生僵持不下的時候。

    眼見今日結婚的四對親人齊刷刷的站在麵前,王仁生著實是有點傻了眼。心裏就想,這任玉全咋就這麽有人緣呢?新婚之夜不在家親熱,跑這來當說和人,還真是長這麽大頭迴經過的事。

    理虧詞窮的王仁生被眾人叨扯的真是坐不住炕了。心裏也明鏡似的,知道在這住是不行了。隻好極不情願的下了炕,同意去任玉全家去住。

    這迴輪到四對新婚人不饒他了。他們說,你光同意到任玉全那住還不行,你得答應不再攪合任玉全和劉春妞的婚事!

    這事違背了他迴村來的本意,當然接受不了。就耍了賴皮說,這是我和劉春妞的個人事,你們用不著操心。

    眾人就向他擺事實講道理。說你王仁生主動提出與劉春妞離婚的,正式辦了離婚手續,怎麽還能說是夫妻呢?而任玉全和劉春妞正式辦理了結婚手續,領取了結婚證書,這是合理合法夫妻了。他們結婚關係不到你啥事呀!說小點,你這是無理取鬧。說大點,你這是違法行為!

    王仁生聽不下去了。就吹胡子瞪眼睛朝他們吼,你們都是向著他們說話!給我出去!我和你們免談!

    眾人說,免談不了。必須得談!

    王仁生問,談啥?

    眾人說,談你無理攪鬧別人婚姻的事。你說吧,是在村裏解決,還是到公安局法院解決?

    王仁生聽說要整到公安局法院解決,心裏就沒了底。整到那裏去,自己能是羸家嗎?一是沒理,二是孤家寡人。全村子人都向著他們說話,還不把自己叨扯個體無完膚!不能吃這個眼前虧!隻能是攪合,不讓他們結婚,興許天長日久,他們住不到一塊,一狠心就不結婚了,我的媳婦還是我的媳婦。他跟他們走出劉春妞家時說,我上任玉全家住行,任玉全可不行和劉春妞住到一塊!

    這話說的讓人們好氣又好笑。遇上這麽個肉年筋,真是大鍋燒上十天火也煮不熟的貨!

    張農生氣的罵了他,還故意揚起大巴掌做出要打他的架勢。王仁生以為真要打他,忙躲到任玉全身後,說我這不是走呢嗎?咋還要動手哇!玉全,快睡覺去吧。說著,就拉他出了房門。

    任玉全和劉春妞商量好了,他們暫時不結婚了。他們認為,王仁生也確實是夠可憐的,如果他們結婚,王仁生肯定是承受不了這份打擊。對他傷害太大。他們實在是做不出傷害別人的事!何況又是實實在在的親人呢!還是那句話:咱們還年輕,以後的日子長著呢!等處理好王仁生的事再談結婚的事。

    他們這種態度,別人也就沒法再參合了。那就等吧。好心的人們心裏憋氣窩火,可也沒啥好辦法,隻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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